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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爺醒了嗎？”
    楊君從電梯裏出來，迎麵看到滿青頂著一頭燦爛的金黃色頭發正從走廊那頭晃過來。
    滿青搖了搖頭，湊近了，小聲跟他嘀咕著：
    “昨兒又發脾氣呢，在拳場待到淩晨才回來。”
    楊君表情有點怪異：“還沒抓到人？”
    滿青點頭：“嗯，這明大少爺不好抓。身上任何通訊儀器都沒有，更奇怪的是，連星際數據庫裏，都查不到他這號兒人的任何信息，根本沒法追蹤。”
    “怎麼會這樣？雖然他是元帥的兒子，但權力再大，也不過就隻能更改灃星的數據係統，怎麼連星際數據庫中都沒辦法查到他呢？”
    滿青努著嘴，淺淡的眉毛緊皺著：“這就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
    楊君想了想問：“這事兒四爺知道嗎？”
    說到這兒，滿青撇了撇嘴：“說過，四爺不感興趣，不想聽這個，說我快點抓了人扔回北區才是要緊的。”
    楊君看他一臉抑鬱，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這事兒四爺都不放心上，你就隻管抓人，早抓到，早過安生日子。”
    滿青抓了抓蓬鬆的頭發，一臉煩躁的嘟囔著：“哪兒那麼容易抓，我這手底下的人，前天被四爺練廢了一半兒，昨天又被四爺練廢了一半兒，現在手底下的囫圇人，除了加上我也就剩七個了……”
    說著說著，滿青就委屈上了。他年紀小，臉上還帶點奶膘，這會兒嘴一努，眼裏藏了兩包淚，委委屈屈的抽搭：
    “那明周查又查不到，還得用最笨的辦法追蹤，我這手底下的人都被四爺練沒了，要怎麼抓嘛……”
    滿青可憐兮兮的吸了吸鼻子，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樣子，伸手去抹眼淚。
    楊君整個人都不好了，內心的小人瘋狂撓牆：臥槽！哭了？怎麼說哭就哭啊，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他張了張嘴，語氣軟了幾分，斟酌著說：“誒……你別哭啊……”
    楊君從口袋裏摸出帕子塞他手裏，平日裏的穩重人這會兒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滿青拿著他的帕子擦了擦滴下的淚，張著一雙水盈盈的大眼睛倔強又委屈的看著楊君，帶著哭腔斷斷續續的說：
    “楊哥，你不用管我，我就是控製不住……我……我太笨了，活該四爺罵我……一個人我都抓不到……”
    原來是被四爺罵了，才哭成這樣……
    說起來，明周確實不好抓。這多次，臨了全被他給溜掉了。
    楊君抿了抿唇：“這樣吧，我先把我手下的人借你用……”
    滿青眨了眨眼睛，帶著哭腔，聲音啞啞的說：“借多少。”
    “兩百吧，夠不夠？”
    滿青又淌下兩行淚，哭打嗝了：“可是……嗝……灃星這麼大……嗝……”
    “行了行了！”楊君咬牙，伸手把他臉上的淚抹掉，“全借給你。”
    “楊哥，你真好。”滿青胡亂擦幹臉上的淚，笑了起來，把手帕塞進楊君懷裏，朝他眨了眨眼，“說話算話哦。”
    楊君看著他蹦躂著走進電梯，半晌拿起手裏沾濕的手帕看了看，半晌，歎了口氣，把手帕塞進口袋裏。
    ——
    楊君剛走到彭四海的房門口，彭四海的機器狗就為他打開了門。
    一隻機器狗說了人話：“主人在臥室等你。”
    楊君：“……”能不能不要說這麼充滿歧義的話。
    他跟著晃著光禿禿的尾巴的機器狗走進臥室。臥室很暗，窗簾還拉著。彭四海穿著睡袍，半個身子靠在床頭，閉著眼睛，呼吸均勻，明顯還沒醒過來呢。
    機器狗輕盈一躍，跳上彭四海的床頭櫃，窩在那裏不動了。
    楊君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放低聲音叫了他一聲。
    “四爺。”
    “嗯。”
    彭四海聲音裏帶著一些惺忪沙啞，眼睛都沒睜開。
    楊君又問：“起嗎？”
    “有事就說。”
    “齊阿德要見你。”
    “在哪兒？”
    “豐源。”
    彭四海打了個哈欠，語氣跟快睡著了似的，有氣無力的：“北區。”
    “是。”
    彭四海懶洋洋的哼哼了兩聲，聽那聲音，楊君就知道他家四爺這會兒還處在半夢半醒的狀態。完全他媽在說夢話。
    但是他家四爺就算說夢話那也是邏輯清晰。
    “你說他想幹什麼啊？”
    楊君：他想幹嘛您真不知道？
    他隻能開口提醒：
    “四爺，您前天，把他的藥品庫給炸了。”
    彭四海：“哦。”
    他慢慢張開眼睛，眨了兩下，又瞌上了，都懶得用力說話：
    “忘記他是條哈巴狗了，合著不是想見我，是想跳牆了。”
    楊君吃飯喝水一樣問：“四爺，要殺了嗎？”
    安卡死了，兵工廠在南區的藥品買賣斷了。齊阿德這次來，主要目的就是和彭四海談藥品的生意。但是他到南區的那天晚上，彭四海都沒有出麵，不僅如此，還開著星艦親自去把齊阿德在兵工廠的藥品庫給炸了。
    這談判，還沒開始就破裂了。
    這挑釁太明顯了，彭四海擺明了不想跟他談。齊阿德也不是傻子，他當然明白這次南區是白來了，不僅白來，還搭上了一座藥品庫。
    他怎麼能不氣，他氣得想活刮了彭四海。
    狗急跳牆，腦子還不好使的人就喜歡使用暴力，並且兵行險招。
    “不急，想見就見見吧。就憑哈巴狗那可愛的小短腿兒，我給他架個梯子都跳不出去。”彭四海耷拉著眼皮坐起來，動了動僵硬的脖子，平聲靜氣的說，“我最近可是被明大元帥那鬼兒子搞得很火大，這火總不能老往自家兄弟身上撒。”
    楊君：“……”原來您老還有這個認識啊，我還以為您都沒什麼人性了呢。
    彭四海伸手拍了拍床頭那狗腦袋：“老子都醒了，你還睡，滾去做飯。”
    那機器狗的紅眼珠子亮了起來，尾巴晃了一下，哼唧了一聲，不情不願的跳下床頭跑出去了。
    他從床上下來，晃到衣櫃旁邊，衣櫃門上浮現出一個巨大的半透明藍色麵板，整齊的排列出各種單件菜單衣物飾品，內襯，外搭，褲子，領結，腕表……左側還有推薦今日搭配。
    彭四海剛醒，還有些懵，渾身泛懶，沒心思選衣服，看都沒看隨手點了一套。衣櫃門打開，裏麵推出一個托盤，上麵整齊擺放著一套粉色的西服套裝，配著黃色的領結，和白色打蠟的皮鞋。騷包的氣息撲麵而來。
    還伴隨著刻板的機械提示音：“歡迎使用心動嘉賓套裝，染發，染眉後使用效果更佳喲。桃粉的衣服和黃色的花蕊，配上粉色的頭發，讓您的氣質更加飛揚，成為星際獨一無二，令人怦然心動的迷人桃花。”
    彭四海：“……”
    楊君：“……”臥槽，好想笑，忍不住了怎麼辦？
    楊君看著自家四爺那越來越陰沉的臉，死死地咬住了下唇。不能笑出來，笑出來會死人的。
    彭四海目光深沉的看著那套“氣質飛揚心動嘉賓”，半晌，閉了閉眼睛，陰聲說：
    “楊君，讓權魚在拳場等我。”
    楊君活動了一下腮幫子，一本正經的應：“是。”
    彭四海提著那套心動嘉賓扔到地上，認真選了一套板正的黑西裝，準備去解睡袍的時候，頓了一下，偏頭看著楊君：
    “你還在這兒幹什麼？”
    楊君這點兒功夫已經出了會兒神了，反應遲鈍的應了一聲：
    “啊？”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多問了一句：
    “四爺，你昨兒是不是罵滿青了。”
    “？？？”彭四海有點兒懵，“我罵他幹什麼？”
    “他不是沒逮到明大少爺嗎？”
    “哦。”彭四海這才反應過來，懶懶的應著，“那我忘記了，不知道，可能罵了吧。”
    楊君嘴唇動了兩下，還是小聲逼叨了起來：“他還小，那明大少爺能從您手底下逃走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星際數據庫都沒他的信息，這種沒法追蹤的人，就算是我……”
    “停停停。”彭四海擺手打斷他，古怪的看了他半晌，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說，“你剛是不是碰到滿青了？”
    楊君：“啊，碰到了。”
    彭四海頗有興致的眯了眯眼睛：“他是不是跟你一把鼻子一把淚的哭呢。”
    楊君驚了：“你怎麼知道？”
    彭四海樂了：“是不是還說我把他手底下的人給揍沒了，管你借人呢。”
    楊君：“沒，我自己要借給他的。”
    “噗。”彭四海沒忍住樂出了聲，掩飾性的用手蹭了蹭鼻子，帶著笑意說，“成，你出去吧，我換衣服呢。”
    楊君滿腦子問號的退了出去。
    臥室裏傳來了他家四爺豪放的笑聲。
    他怎麼覺得哪裏不對勁兒呢。
    ——
    鏡頭拉回昨天。
    彭四海下了拳場，臉上的戾氣還沒有收幹淨，光裸的上身，精壯的肌肉上麵覆著一層水汗，還在一動一動的呼吸。一口氣幹翻了一百來號兒人，一點兒沒歇著，運動量過大，銅色的肌膚上泛著一層薄紅，看起來荷爾蒙爆棚。
    他甩了甩汗津津的頭發，有個小黑西裝端來一盆冷水，他接過來從頭澆下去，輕喘著把幹毛巾搭在自己的腦袋上。正擰瓶蓋喝水的空檔，滿青闖了進來。
    看到那一拳場，被揍的四仰八叉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廢物們，黃毛兒抓著頭發，登時就哭出了聲。
    他硬是在拳場哭了十多分鍾，吵得彭四海頭都大了。走到他旁邊用腳踹了一下，暴躁的說：
    “再咧咧把你腦袋捏爆。”
    滿青瞬間收聲了，連餘音都沒留一下，抹了抹淚，笑嘻嘻的從地上爬起來，還皮：
    “四爺，別捏我腦袋，腦漿炸出來不好看。”
    彭四海剛卸了火氣，這會兒倒是好說話，睨了他一眼，不鹹不淡的問：
    “人沒抓到，你還有臉回來。”
    “抓，不出三天，我就把人囫圇帶到您這兒來。”滿青拍了拍小胸脯，賊兮兮的瞄了瞄拳場上那慘不忍睹的畫麵，覺得牙疼，“不過，四爺，我這手底下的人全被您給練到醫院了，我這也不好開展工作呀。”
    彭四海擦著頭發，漫不經心的問：“想要人？”
    滿青瘋狂點頭：“嗯嗯嗯。”
    “沒有。”彭四海把半幹不濕的毛巾扔他懷裏，披上外套往外走，“自己想辦法。”
    滿青沉吟了半晌。
    連夜跑到地壇，打聽了七個部裏哪個部長最好騙。
    畢竟他們八部，之前都全都被外派了，直到三年前才回來。跟其他七部，真的不是很熟。
    ——
    彭四海收拾好出來臥室的時候，楊君已經走了。
    到地壇總部，楊君先去四部找了權魚。
    “四爺讓你去拳場等他，趕緊的吧，四爺這會兒估摸已經吃完飯了。”
    權魚今兒穿的還算正常，身上隻有八個色而已，楊君進來的那會兒他正窩著染指甲呢。
    楊君一出聲兒，他手一抖，色塗深了，剛想起來抱著楊君打一架，就聽到這麼恐怖如斯的一句話，瞬間慫了，瘋狂搖頭，全身都在抗拒：
    “我不去，死也不去。”
    楊君：“哦，那你等死吧。我就是傳個話。”
    他準備關門退出去，權魚閃現過來抱住了他的腿，睜著一雙五彩的眼睛布靈布靈的看著他：
    “楊哥，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兒，讓我死個明白。”
    楊君把他薅開：“今早，四爺挑衣服的時候，不小心點到了一件”心動嘉賓套裝”。”
    權魚揮舞著雙臂喊冤：“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放進去的！我不愛粉色的！六月飛雪！我冤呐！”
    楊君：“……”
    他有說”心動嘉賓”是粉的嗎？

    作者閑話：

    一部部長楊君：我是最好騙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