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玉* 005:偏逢連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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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賺錢計劃失敗,阮恬沒有氣餒。
“小王爺真的不考慮一下綁定係統嗎?綁定之後係統可以提供破除瘴氣的方法,還有更多的驚喜等著發現哦。”
係統又在誘惑他綁定,失敗了一次的阮恬卻並沒有心動,他直覺對係統有著戒備,自然不可能輕信係統的話,更何況這個係統的態度反複無常,大多數的時候對他都是冷嘲熱諷,其他的時候都是在誘惑他綁定這個係統。
阮恬心裏不相信,隻能假裝自己什麼都沒有聽到。
係統對於這小王爺的定力倒是也挺意外,不過他也隻是偶爾想起來才會問一句小王爺願不願意綁定係統,大多數的時候就看著這個小朋友上躥下跳的折騰,他也覺得挺有意思。
砍柴的計劃還沒有開始就夭折在了搖籃之中,阮恬又開始想其他的,對於自己的實力是完全沒有數。
係統也沒有提醒,在他的腦子裏計劃的那些,按照阮恬的能力,基本全都不可能實現。
小王爺創業未半綁定係統……這種劇情也是挺有意思的嘛。
阮恬可是完全想不到係統竟然有這樣的惡趣味,就等著看他失敗的樣子,然後騙他綁定係統。
這樣一想,係統自己倒是愣了一下。
他從前對於綁定的宿主可沒有這種想法,一直都是對方願意綁定就綁,不願意就算,阮恬還是第一個讓他產生了這種千方百計想要讓對方綁定係統的……莫名其妙的勝負欲的人。
他不由得沉默下來。
作為被係統盯上的另一個當事人,目前還完全不知道這個係統正在想什麼的阮恬沒把自己一瞬間產生的被毒蛇盯上的感覺放在心上。
·
阮恬不是輕言放棄的人,一計不成自然還能想其他辦法。
他也沒把自己傻乎乎的去找劉家兄弟想要搶人家的飯碗的事情告訴何叔,說出來會顯得他好像很蠢的樣子。
阮恬在失落了一天之後又出了門,這一次卻沒有在自家門前那一條冷清的街道上停留多久,而是轉了一個彎,來到了之前他沒有踏足的街道。
從另外那一條街住著的鄉親們的態度來看,這邊的這條街上是他們見過的最是繁華的街道,許多之前他在京城隨處可見的店鋪都隻在這一條街上擁有。
他現在還不是很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踏足這一條街的那一瞬間,阮恬神色有些恍惚,如果不是之前結結實實的在另外一條街上住了將近半個月,他恐怕要以為自己的生活還像是從前一樣沒有什麼改變。
原本認為其他人所說的繁華不過是他們沒有見到過真正的繁華場所是什麼樣子,才對這一條街如此的向往,真正見到之後,阮恬明白了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多麼的離譜。
這邊很是熱鬧,街道旁邊熙熙攘攘來來往往的行人,商鋪飯店應有盡有,目光所及之處甚至能夠看見秦樓楚館,那一個可能得到了他的玉佩的當鋪似乎有幾分冷清,掌櫃的在裏麵昏昏欲睡,店裏好似隻有這麼一個人。
阮恬隻匆匆看了一眼就別開了眼,轉而看向了其他的地方。
這邊也不是沒有窮苦的人出現,隻是他們都步履匆匆,隻是出現了一個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街道上,好似熱鬧的街道上從來沒有出現過他們的影子。
小販們從路邊吆喝著走過,和隔壁的另一條街道,像是兩個世界。
阮恬還沒有走進這一條街就頓住了腳步。
從前的小王爺阮恬,不管到哪裏都是帶著一群小廝在前麵開路,身上穿的華服是宮裏才有的貢品,不管走到什麼地方,都不會像是現在這麼窘迫——他身無分文,根本不好意思走進這一條街道。
這會讓他看起來格格不入。
站在原地站了一會,阮恬離開了這裏。
他還是第一次覺得自己和這種紙醉金迷的地方格格不入。
阮恬沒辦法否認,有那麼一瞬間,他忽然對遠在京城的皇帝表哥產生了一種名為怨恨的情緒。
隻是這種情緒來得快也去得快,還沒有被阮恬注意到,就消失了,阮恬皺著眉,思考著自己應該如何改變現在的狀況。
之前他想到的最賺錢的方法已經行不通,劉家的人也不可能會告訴他對方瘴氣的方法,更不要說阮恬對自己的身體狀況門兒清,他要是真的能夠在山上砍柴才是見了鬼了。
想到這裏阮恬的神色變得古怪起來。
他似乎還真的見了鬼了……
“小王爺慎言,我可不是什麼妖魔鬼怪。”
阮恬嚇了一跳,好在現在他已經站在來了家門口,附近一直十分冷清,沒有人注意到他忽然跳起來,像是見了鬼一樣的動作。
“就算是見到了對小王爺也沒有什麼影響不是?”
阮恬算是明白過來了,這個不知道是什麼妖魔鬼怪的東西似乎就是喜歡和他嗆聲。
他咬了咬嘴唇,沒有繼續說話。
回到了房間之後,阮恬難得一見的發起了呆。
他計算了一下,發現自己的確沒有一技之長,也想不到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能做什麼來賺錢比較合適。
總的來說,他就不是一個經商的材料。
想到這裏,阮恬有些失落的趴在桌子上,目光盯著遠處正在掉落的樹葉發呆。
他現在要怎麼改變現在的情況啊?
·
何叔回來的時候阮恬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嘴角還有一點可疑的液體。
何叔臉色乍青乍白,十分複雜。
“王爺。”
阮恬被何叔的聲音嚇得一個激靈坐了起來,剛剛在夢裏他好像回到了在京城的時候的日子一樣,每一天他都能吃上山珍海味,皇帝表哥知道他喜歡吃,還常常將宮中新鮮的吃食送到王府給他。
想到皇帝表哥,阮恬的情緒有些低落。
皇帝表哥真的把他直接扔到了這裏,還什麼東西都沒有留給他,阮恬要說真的一點想法都沒有才是自欺欺人。
何叔最近的確是忙,而且他的腿腳最近還出先了一點小問題,總是有些隱隱作痛,但是現在何叔滿腦子都是小王爺,根本顧不上那麼多。
阮恬這個人有根本沒有關心過人,半點都沒有發現何叔的身體狀況。
“何叔你回來了?”
何叔點點頭,語重心長的叮囑:“王爺若是困了,到床上休息吧,睡在桌子上對身體不好。”
以前的阮恬可是沒有舒適的床根本睡不著的小王爺,現在趴在桌子上也能睡著,何叔心中難免對皇帝又有了幾分埋怨。
阮恬沉默的吃了何叔帶回來的晚飯:“何叔,我今天去李街看了一下。”
何叔一愣:“是嗎?那邊好玩嗎?”
阮恬搖了搖頭:“看起來也沒有什麼好玩的。我們能在那邊做點小生意嗎?”
阮恬想到今天見到的繁華街道人聲鼎沸的樣子,這個想法便已經出現了,隻是現在他和何叔的狀況實在說不上是有多好,況且不管做什麼生意都需要錢。
他們現在最缺的就是錢。
何叔逐漸紅了眼眶,小王爺什麼時候需要操心這些,都是他沒有保護好王爺……
阮恬一看何叔的神色就暗道糟糕,剛開始何叔攔著他出門的時候他還沒有反應過來,這麼長時間過去了,本來也算不上笨的阮恬琢磨過來,何叔應該是覺得愧對了他的父母,才對他如此過度保護。
“何叔現在可不是煽情的時候,你覺得我們現在能做些什麼?”
管家見阮恬一臉興致盎然,也不好意思在這個時候潑冷水,坐在了阮恬的身邊和阮恬商量了兩個時辰。
最終阮恬決定做一些隻有京城才有的美食,先依靠吃食賺一筆。
·
阮恬小時候很是喜歡吃的,見到好吃的就走不動路,長公主對他可是有求必應,要星星不給月亮的,凡是阮恬看上的食物,那些廚師都會被請入鎮國將軍府一段時間,專門給阮恬做吃的。
阮恬小時候就喜歡在廚房附近玩,在大將軍回來之前,偶爾還會親自下廚做一些小點心給長公主。
大將軍回來之後,卻是再也沒有進過廚房了。
而小王爺的手藝是經過長公主的驗證的——雖然不知道長公主是不是因為下廚的人是阮恬才說好吃,但是既然小王爺想要做,何叔是不會阻攔的。
先不說他是本來就是一個下人,沒有阻攔主子做什麼的資格,阮恬說起這件事的時候的神情,就讓何叔覺得他的這個決定沒有錯。
提到美食的時候,阮恬的臉上難得出現了幾分飛揚的神采,何叔恍然想起來現在的小王爺,還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
是以他對阮恬的決定表示了支持,並且把之前當了玉佩買藥之後剩下的十兩銀子交給了阮恬:“王爺既然決定了就去做吧,有什麼問題就來找老奴。”
阮恬眼裏閃著光:“謝謝何叔!”
何叔有些受寵若驚,遭逢大變,小王爺的確是變化良多。
雖然他一時也說不清這種變化是好是壞。
·
何叔離開之後阮恬就開始計劃,雖然做其他的不行,但是在做點心這一點上他還是很有一手的,當初要不是被父親阻攔,他現在的手藝一定比從前更好。
“是嗎?”
“那當然!”說起來這個,阮恬可不會示弱,他在王府的時間裏沒看過幾本正經書,也沒有真正習幾次武,但是在吃喝玩樂這種人生大事上,他還是很有心得,不容置疑的。
“那我倒是想要見識見識。”
“嘖,等著,本王明天買到了食材就給你露一手!”阮恬說著話,眼神發亮,嘴角也多了幾分明亮的笑意。
然後他忽然意識到……
他在和誰說話來著?
“這裏除了我還有別人?”
阮恬渾身一僵,果然是腦海裏的那個係統在說話。
過了片刻之後,他忽然意識到了,最近他對這個係統,越來越沒有之前的害怕了。
“這不是正好?等到你願意正是綁定係統的時候也省了很多事不是?”
對方的語氣就像是閑聊,阮恬沒有多想,下意識回了一句:“放心吧,不會有這麼一天的。”
係統的語氣似乎有些意味深長:“是嗎?小王爺知道嗎?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做flag。”
“斧蠟格?那是什麼?”小王爺聽不懂來自未來世界裏的語言,有些奇怪。
係統笑了一聲,沒有回應。
他忽然覺得,就算是小王爺沒有綁定係統,似乎也不虧?
阮恬被係統的話激起了幾分好勝心,在吃這一方麵他堅信沒有人能夠超過他,再說了他的手藝可是經過娘親的檢驗的,絕對不可能像是砍柴的事情一樣!
小王爺第二天拿著銀子鬥誌滿滿的來到了糧油店鋪,然後在店鋪裏遭遇了第二次打擊。
“沒有?怎麼會沒有呢?”他想做的本來也不是什麼複雜的食物,就是想做一點隻在北方有的特色糕點,結果來到店裏一問食材,這也沒有那也沒有。
沒有食材,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他也不可能做出來什麼吃的。
糧店的夥計原本還挺熱情,因為阮恬雖然穿的不好,可是身上有一種貴公子氣度讓人不能忽視,結果阮恬上來就問了一通他們這裏根本沒有的東西,夥計也沒有了心思應付,態度有些敷衍。
阮恬沒想到自己的計劃竟然再一次夭折在最初的時候。
“雖然這麼說有點不厚道,但是小朋友你似乎是遇見了困難了呢,需要幫忙嗎?”
阮恬臉一黑:“不用。”
還站在阮恬麵前的夥計麵上惶恐:“既然公子不需要小的伺候,請自便。”
阮恬有些尷尬。
他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買東西,不知道是一個什麼章程,他注意到夥計的表情,覺得自己可能做錯了什麼。
“小朋友想太多了。”係統語氣有些冷,“不過是覺得你買不起東西敷衍罷了。”
或者說一開始對方是把他當成大客戶的,結果一問什麼東西都沒有,人家還以為是被小王爺涮著玩。
不過這些事情不該他來說。
係統自己都鬧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出聲。
阮恬有些失望,但也還能夠控製自己的情緒,既然這裏沒有他想要的東西,阮恬沒有說話,一個人沉悶的走了出去。
糧店的夥計聚在一起竊竊私語:“剛才那個人怎麼回事啊?端著一副貴公子的架子,問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不知道,不過聽口音倒是不像南定府的人,聽說最近大堰來人了,誰知道大堰的男人是不是都是這樣養大的啊?”
“說的也是,說起來大堰派來的大官據說很快就會來了,不知道在大堰底下和之前有什麼區別。”
“我說你們想這麼多幹什麼?”掌櫃的從店裏走出來就聽見夥計討論朝廷新來的知府,罵了一句,“誰是管家還不是一樣的過日子,不過聽說大堰那邊管的嚴格,以後說話的時候都小心點。”
“掌櫃的說的是……”
阮恬對他們的交談一無所知。
他出了一次門一文錢都沒有花出去,情緒十分低落。
四周的人群來去匆匆,沒有人注意到一個落魄的小少爺傷春悲秋。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現實。
阮恬的情緒有些傷感,但是背卻挺得更直了,有那麼一瞬間,係統覺得自己好像看見了一個孩子成長的過程。
不過也僅僅是一瞬間,隨後他冷嗤了一聲,就算是這樣,又和他有什麼關係呢?
係統做久了,難不成還想當個人?
·
出門的阮恬生龍活虎,回去的阮恬雙眼無神。
屋漏偏逢連夜雨,當然如果換成是係統的形容的話,那就是根據墨菲定律,壞事總是會發生。
一群人敲門的時候阮恬還沉浸在失落的情緒之中,敲門聲響起的時候阮恬愣了一下才起身開門。
“有人嗎?有人嗎?何叔掉進水裏了,家裏有人嗎?”
阮恬剛打開門的瞬間聽見了這句話,頓時眼前一黑。
門外兩個人抬著全身都是水的何叔,敲門的人看見有人開門鬆了一口氣,瞥了阮恬一眼:“你就是何叔的孫子吧,快過來搭把手把何叔送進屋,老三已經去請大夫了,很快就會過來。”
阮恬從看見全身是水臉色青白,幾乎不成人樣的何叔的那一瞬間,心髒像是被什麼東西提起來,臉色迅速蒼白下去,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何叔為什麼忽然落水,大夫是什麼時候來的,他渾渾噩噩的在敲門的男人的提醒下給大夫付了診金,茫然又麻木的將好心送何叔回來的人送出了門,才意識到何叔落水受傷了。
他不知道何叔住在哪一個屋子裏,下意識帶著人把何叔放在了之前他睡的床上。
何叔還沒有醒過來,全身都在打顫,光是看著就知道有多難受。
阮恬呆呆的坐在床邊看著何叔,很久之後,他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臉,有液體低落在地上,安靜得落針可聞的地上砸出一片水花。
“係……統?您還在嗎?”
“當然。”說話的聲音沒有了之前的嘲諷,似乎還有幾分無端的溫柔。
阮恬沒有聽出來,他的神色逐漸堅定起來,聲音卻有幾分苦澀:“你有辦法救何叔嗎?”
“當然。”
沒有什麼事情是他做不到的。
阮恬一字一句說道:“確認綁定係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