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玉*  003:巨大的分歧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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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恬頭一次幹活沒有什麼經驗,何叔發現他手上並不明顯的傷口之後,對阮恬的態度突然變了,他不再讓阮恬繼續幹活,阮恬有些不能理解。
    “為什麼啊?”
    何叔沒有解釋,他依然每一天都出門,為了不讓阮恬幹活,他每天出門之前把能做的全都做了,保證阮恬不會再碰到那些危險的東西。
    阮恬仿佛聽見有人在他的耳邊冷嗤:“保護過度的小崽子。”
    他沒有爭辯,現在何叔的態度的確是對他有些保護過度了。
    但是這才讓阮恬不能理解。
    明明之前何叔並沒有反對他幹活,甚至還挺欣慰的。
    何叔把家裏能幹的活都幹了,每天回來的時間越來越晚,短短幾天時間,他就覺得何叔像是蒼老了十歲。
    ·
    阮恬在京城的時候可不是什麼乖孩子設定,他擁有一批狐朋狗友,紈絝應該做的事情全都做過。這幾天他的確是被皇帝表哥忽然把他趕出京城嚇到了,不過這種驚嚇也沒能維持多長的時間。
    這一天何叔照常出了門。
    聽見關門的聲音,正在“熟睡”的阮恬換了一身從這個院子裏翻出來的衣服,悄悄從牆上溜了出去。
    當年他為了出門翻牆鑽洞的時候,管家還是給他打掩護的人呢。
    阮恬雙腳落地,擦了一下臉上並不存在的虛汗,有些唏噓:“沒想到這招還有一天能用來應付何叔。”
    何叔不知道產生了什麼誤會,對他的保護有點過度,讓阮恬感覺到幾分憋屈。
    這裏可是他的封地,阮恬才不可能老老實實待在一點人氣都沒有的院子裏。
    本來他最開始是打算好好表現,讓何叔同意帶著他出門的,不知道是什麼程序出了問題,現在的何叔一副要把他一直放在房間裏好好保護的樣子,阮恬一看就知道說不通,隻能采取下策。
    說服了自己的阮恬看了一眼南定府這個王府算不上是多高的圍牆,麵不改色的離開了王府。
    南定府的情況,用一個字來形容,那就是窮。
    這裏的街道不像京城,四處都是繁華而又熙熙攘攘的人群,路上很是冷清,阮恬的王府——或許現在不能叫做王府,最多隻能算是一個暫時居住的地方,那座房子在一條長長的街道的盡頭,而街道的另一端,一群人圍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什麼。
    阮恬心中一動。
    這裏的貧窮超出了阮恬的想象,從街道上走過,隻見到了一家包子鋪,還有一個賣煎餅的小攤,其他地方似乎都是住戶,沒有其他的商鋪,看起來有些過分冷清。
    阮恬慢悠悠的走到了街道的盡頭,發現那裏擺了兩個攤子,兩個攤子賣的東西差不多,不過一個是木柴,另一個是黑乎乎的炭。
    阮恬過去打聽了一下。
    原來南定府這邊山上因為常常存在著瘴氣的緣故,上山砍柴是隻有經受過專門訓練的人才能夠去幹的活,木柴在這個小地方,是一等一重要的東西。
    至於燒炭,那更是一個技術活了,南定府隻有府城——也就是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有一戶人家擁有這一門手藝。
    阮恬覺得有些驚訝,在這裏,炭火賣的比吃的更貴。
    他沒有多想,悄悄地溜出了人群,開始觀察這個屬於他的封地。
    南定府的府城超出了阮恬想象之中的少。加起來不過百八十戶人家,一共隻有兩條長街,一條街的盡頭是他現在住的那座房子,另一條街的盡頭,是一個姓李的大戶人家。聽說原本他現在的那個房子住的也是一個大戶人家,不過是從大堰來的,就在幾個月之前,忽然全家收拾了東西離開了南定府,據傳是去大堰朝的京城享福去了。
    一個大媽提起這件事的時候滿眼都是向往。
    南定府是真的窮,導致這裏的人其實沒有什麼國家的觀念,從前屬於南越國的時候,他們是這樣的生活,現在被南越當成燙手山芋扔給了大堰,他們過的日子也並沒有好到什麼地方去,他們對國家完全談不上什麼歸屬感。
    如果是以前在京城接受父親的教育的阮恬,現在估計會覺得生氣吧?
    他有些疑惑地抬頭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有些納悶,現在的他居然覺得他們有這樣的想法其實也無可厚非。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幾天,何叔不想讓阮恬幹活,阮恬不知道什麼地方惹了何叔生氣,也沒有繼續做家務,不過每天都溜出來查看南定府的情況,在何叔回去之前回去。
    何叔也一直沒有發現。
    ·
    南定府比起京城十分無聊,阮恬在外麵晃悠了好幾天,因為穿的不顯眼,也沒有人注意到他,還打探到了不少的消息。
    “聽說最近大堰的朝廷要派人來這邊修建官府了。”
    “官府?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我還能騙你們不成?小爺我在大堰那邊有人!”
    “自從上一個大巫走了之後,我們這裏再也沒有官府了,也不知道大堰是個什麼情況。”
    原本熱熱鬧鬧的商量的幾個人在提到了大巫之後沉默了一段時間。
    最先提起這個話題的人打破了尷尬的氣氛:“算了算了不說了,大堰的官府也未必能比以前好,我們啊,還是老老實實過自己的日子。”
    “阿嬸說的是。”
    阮恬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有些驚訝,隨後一想皇帝表哥大概隻是為了表明態度,並不是知道了他在這邊的生活情況派人來幫忙。
    想到這裏阮恬有些失落。
    “想要綁定淘寶係統嗎?同意之後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這個聲音忽然從他的腦子裏響起,被阮恬淡定的無視了。最近這幾天這個自稱係統的家夥不知為何也沉默了狠多,不像是之前那麼話多了,阮恬一卡式還在想這個家夥是不是有什麼陰謀,後來一想對方要是想要對他做什麼早都做了,他現在還好好的,想必對方對他並麼有什麼興趣吧?
    這樣一想,好像有一個不知道是妖魔鬼怪還是其他的東西在自己的腦子裏這件事,也被阮恬樂觀的心態給忽視了過去。
    要是這家夥不偶爾冒出來說話,阮恬都快說服自己這隻是一個幻覺了。
    ·
    係統對於阮恬這種阿Q的心態,沒有表示什麼看法。
    說到底他也不是什麼正經係統,也不是不能直接離開這個人類,不過是不想花費那一點解除綁定的能量而已。
    在阮恬腦海裏的係統有些慵懶的想,更別說這個小王爺還挺有趣。
    他的想法阮恬自然是不知道的。
    南定府有一條寬闊的大河名字叫做丘江——如果是在大堰,環抱府城的大河自然是要作為護城河修建城牆的,可惜南定府在今年之前都還屬於南越,南越這個國家,據說皇宮極盡奢華,但是這些邊緣的和大堰相鄰的小地方,自然是沒有這種待遇的,府城在阮恬看來,就是一個破破爛爛的小城,就連大堰朝京城四周的小縣城都比南定府要好得多。
    阮恬在熟悉了南定府的大致情況之後,這一天終於摸到了丘江邊上。
    江水邊的人反而比阮恬想象之中的還要多一些,江上有一座孤零零的木橋,看起來隨時都有可能被波濤洶湧的江水衝刷斷裂,下遊的地區一群人正在忙碌,阮恬看了一眼就轉移了視線。
    他眼珠一轉,走到了上遊,一群正在洗衣服的婦女附近。
    “哎呀,這是哪家的小郎君啊?模樣可真俊俏!”一個大嬸洗完一件衣服扔進了木盆之中,一轉頭就看見了臉上帶著幾分好奇的阮恬。
    阮恬愣了一下,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這些大嬸們說的好像都是南定府的方言——但是他竟然毫無障礙全都聽懂了。
    他還來不及多想什麼,聽見大嬸的話的女人們全都轉過身看向了阮恬,七嘴八舌的說起了話:“別說還真是,這小郎君長得還挺好,不過這孩子不是附近的人家吧?”
    “當然不是,附近的人家哪能穿得起這種料子的衣服?”剛說話的大嬸斜了一眼那些明目張膽的打量阮恬的嬸子們,看向了阮恬,“小郎君你怎麼來了這裏?”
    阮恬下意識回答:“我就是……”說道了一半他忽然意識到自己說的是大堰的官話,忽然住了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對阮恬本來就好奇的一群人聽見他的口音更是好奇了,尤其是最開始和阮恬說話的那個大嬸,她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詫,小聲對那些正在洗衣服的人說了幾句什麼,然後走向了阮恬,神色和善,說話的時候卻改口說了大堰的官話,純正而又流利:“小郎君是從大堰來的?”
    阮恬被這純正的京城官話驚了一下,不由得有些分神,這位嬸子不知道是什麼來曆……
    他的目光觸及到吳嬸的時候忽然回過神來,有些磕絆:“我、我是從大堰過來的……”
    吳嬸目光帶了幾分了然,走近了幾步:“小郎君是出來遊學的吧,這南定府最近可不是遊曆的好地方,現在還不覺得,等到了十月份的時候啊,這裏可就要開始冷了,小郎君還是趁早回家吧。”
    阮恬沒想到自己說幾句話的功夫就被這位和善的大娘誤會,趕緊澄清:“我不是出來遊學的,我和管家被家裏人送來了這裏,沒有家裏的許可不能回去……”
    這裏是他的封地不假,但是不知為何,阮恬下意識的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聽見阮恬的話,吳嬸原本看起來和藹可親的神色變得複雜了起來。
    這孩子一看就是沒吃過什麼苦的,必然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小公子,如今卻被家裏人發配到這個地方,想必不是犯了什麼錯就是那些見不得人的後宅陰私,看這孩子乖乖巧巧的樣子,想必就算是犯錯也不是什麼大錯,定然還是因為擋了誰的路才被送來南定府吧?
    如此一想,她看阮恬的目光裏難免帶了幾分憐憫的情緒。
    阮恬注意到了吳嬸目光的變化,卻不知道吳嬸的腦海裏他已經被腦補成了沒人疼沒人愛的小可憐。
    他張了張嘴,還沒有說什麼,吳嬸就忽然變得熱情起來:“小郎君也不必拘謹,既然要在南定府常住,家裏可找好了住的地方?”
    阮恬點點頭,指了指自己現在住的那座房子:“我現在住在那裏。”
    吳嬸看了一眼阮恬指的地方,更是確定了自己的猜測,那一棟宅子被荒廢在這裏已經很久了,但也不是南定府除了李家之外的人買的起的,這位小公子一看便氣度不凡,住在這裏也是理所當然。
    她對著阮恬笑了一笑:“這裏挺好的,我也是從大堰過來的,小公子若是有什麼不懂的,可以來找我。”說著她指了指自己的家,“我家就住在那邊。”
    阮恬有些呆呆的點了點頭,臉色有些茫然。
    像是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吳嬸說完了正事,忽然對阮恬說道:“小公子若是沒有什麼事,就先離開這裏吧,這裏可是女人們洗衣服的地方,不適合你這樣的小公子。”
    她的臉上帶著幾分揶揄的笑意,阮恬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好像的確不適合這裏,臉色微紅的對吳嬸告了罪,匆匆離開了這裏。
    盡管大堰民風開放,但是他一個男人在一群女人堆裏也不是什麼事。
    阮恬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了之後,吳嬸和她的小姐妹們說起了他的事情,大家臉上都一陣笑意。
    “也就是說這位小郎君現在就住在那個宅子裏了?”
    “可不是。”吳嬸想到自己是怎麼來到南定府的,眼中劃過一絲懷念,岔開了話題,“我們還是趕快幹活回去做飯吧,晚了家裏的爺們可就要餓肚子了。”
    阮恬沒有聽到他們說了什麼,想起來自己剛才湊到了一個女人堆裏,還有些麵紅耳赤。
    順著丘江往下遊走,阮恬無意識之中來到了之前看見的正在忙著不知道做什麼的幹活的人的附近。
    他停下了腳步,目光落在了一個正在搬動大石頭的人的身上。
    那是……
    “何叔……”阮恬的臉色乍青乍白,腦海裏像是萬馬奔騰,在他的大腦之中呼嘯而過。
    “這倒也不至於,”一個聲音帶著幾分笑意,“畢竟我還暫住在你的大腦之中,要是真的千軍萬馬,豈不是要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發現阮恬的精神劇烈波動的係統睜開眼就接收到了阮恬的想法,不由有些好笑,開口說道。
    阮恬這一次沒有領悟到係統的幽默,他的心神受到了巨大的震動。
    平心而論,中午的時候天氣並不冷,這裏的人都在忙碌著搬動巨大的石頭,堆在河道的旁邊,像是在加固河道。
    這其中阮恬第一眼注意到的,是唯一一個頭上出現了幾根白發的熟悉的人。
    他不知道何叔為什麼會在這裏。
    何叔每一天都要出門,但之前阮恬從來沒有懷疑過何叔出門之後在做什麼,他以為那一塊玉佩真的當了足夠的錢,現在花的錢都是那一塊玉佩換來的錢。
    但是現在看起來,事情根本沒有他想象的那麼簡單。
    那一枚玉佩他沒有再見過,何叔也不至於把玉佩藏起來。想來是真的沒有換來多少錢吧……
    阮恬在他居住的那一條街上是沒有看見當鋪的,如果真的有的話,應該就是在他還沒有探索過的,李府周圍的那一條街道上吧?
    阮恬腦子裏亂糟糟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忽然他感覺到一陣心悸,好像被什麼東西盯上了一般,阮恬心裏一驚,一抬頭就發現何叔盯著他的方向若有所思。
    阮恬嚇了一跳,迅速躲在了一棵樹後,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口。
    ·
    他渾渾噩噩地走了回去,一直走到了家門前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如法炮製的翻牆回了家,阮恬愣愣的在房間裏坐了很長時間,直到何叔開門的時候才回過神來。
    何叔剛進門就看見心神不寧的小王爺,小王爺連衣服都沒有換,何叔想不發現什麼都難。
    中午在河邊看見了小王爺的時候心中就是一陣驚訝,按照王爺的聰慧,恐怕是已經意識到了他們現在的處境了。
    隻是何叔沒有想到回來的時候看見的是這樣的一個王爺,他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終於意識到了,他一個人的力量,不可能讓小王爺像是在京城時候那樣快活的生活了。
    想到了這一點,何叔把手上的晚飯遞給阮恬,這是南定府的特產竹米飯,空心的竹子裏放上自家稻田裏收來的米,加入紅棗等果子,蒸熟之後散發著濃鬱的香味,揭開竹筒就能吃。
    阮恬接過了米飯,隻覺得這個晚餐像是沉甸甸的石頭一般,有千斤重。
    他吃飯的時候,何叔主動說起了他現在在做的事情。
    最近這裏天他都在和南定府的人一起加固河道——在大堰朝,這種活是官府招的徭役做的事,但這裏卻是南定府那位李姓的大老爺雇來加固河道的工人,因為南越國根本沒有把南定府放在心上,上一任的管理者大巫十年前去世之後,沒有留下可以繼任的弟子,南越國也像是忘記了這裏還是南越的土地,沒有派人來接手。
    還是在這裏居住多年的李家人不忍心看見丘江水泛濫的景象,每一年都主動出錢雇人加固河道。
    隻是李家內部產生了巨大的分歧,以後這種活未必還能找到。

    作者閑話:

    軟軟【一本正經】:大家好我是這本書的主角,家住京城有房有車(雖然現在被趕出來身無分文但是也沒有流落街頭),顏值一流,現誠招一批親王府護衛,侍女,南定府衙門班子,有意者聯係管家何叔。
    【好像作話不能超過一百字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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