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調查什麼？”
    薑淩恒與人交流，所說的每一句都言簡意賅，不多一個無用的字，同樣也很難容忍別人的廢話。
    “正好，我也覺得很棘手，兩位如果有興趣，也好幫我分析分析。”
    李昌博放下水杯點上煙，已經後半夜，三個人的眼睛都浮上血絲，煙霧繚繞的豆漿店外，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靜夜。
    “最近帝都出現了一種新的致幻劑，我想你們肯定已經聽說了。”
    李昌博開口就驅散了風正則全部的困意，新的致幻劑很有可能就是禁毒司一直在跟進調查的毒品，
    “這種致幻劑比普通的致幻劑效力更強，不僅放大人的感官體驗和感知承受，還提升了人體感觸的敏銳度，所以一開始傳出，就受到了很多年輕人的追捧。”
    年輕總和欲望難分難解，這樣的致幻劑可以強烈刺激人腦的中樞神經，產生各種時空交錯的思維分裂或者光怪幻象，同時作用於人體感覺器官的敏銳度上升，人在被大腦欺騙的錯覺中，加大了對身體欲望的感知，很難有人抵抗這種誘惑。
    “因為這種致幻劑的作用力，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小部分吸毒成癮者對毒品依賴，竟然在特定的範圍內流傳，可以幫助戒除毒癮。”
    “有人想用來戒毒？”
    風正則略微覺得有些荒唐，但立刻他就意識到更嚴重的問題，
    “用作毒品的替代品，不過就是改變了依賴對象的癮症。”
    “沒錯，這種致幻劑最可怕的地方，就在於它不同於其他致幻劑，是可成癮的。”
    李昌博的表情很嚴肅，這是個難以預見結局的恐怖，不管是什麼，隻要成癮，形成依賴，都會慢慢侵蝕人的身體和精神，也就都可以看作是毒品。
    “一個月前，有個針對戒毒中心的訴訟，有戒毒人員在戒毒中心意外身亡，因為上訴人的家庭情況，中院要求我提供法律援助，通過調查，我發現問題不是出在戒毒中心，而是中心某個心理服務誌願者，是他向死者提供了這種致幻劑，用作戒除毒癮，但後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死者在服用一段時間後離奇死亡。”
    “那個死者的屍體現在在哪裏？”
    風正則的語調有些急促，如果是同一種毒品，那這個死者很可能又是一位被害人，
    “已經火化了，在同戒毒中心達成調解協議以後，就已經由死者家屬領回了。”
    “那個誌願者？”
    “出事後，那個人再沒有出現，我調查了對方留下的信息，發現都是假的，但是通過對戒毒中心其他人員的了解，那個人曾經無意中提到過緋夜。”
    “我已經在緋夜連續待了好幾周，接觸了很多人，最後在那個叫麗娜的女人嘴裏，偶爾一次得知可能是這種致幻劑的信息。”
    “但我還不算老客，就算有錢，對方也不會完全跟我托底，本來今天我就是打算再去套一下那個麗娜的底，但卻聽說，有人一直在找麗娜，她一直躲著，沒辦法，我隻好故意找事兒，好把這個麗娜引出來。”
    風正則眉頭隨著李昌博的話，不斷收緊，嘴角緊繃是他不悅的表現，
    “李昌博，你這是在幹擾辦案，這麼重要的情況，你應該直接報告所轄分局。”
    風正則反應有些過激，完全出乎薑淩恒的意料，但對方卻是越說語調越嚴厲，
    “而且你不要仗著博洋就覺得自己無所不能了，你這是玩火。”
    “停，停下，風隊，我不是你手下的兵，你無權要求我怎麼做，而且博洋是我家老頭，你親娘舅的，跟我無關，表弟，我有今天跟你一樣，都是靠自己。”
    李昌博帶著桀驁的俊臉一副誌得意滿，配合著他一身高定的有錢人作派，真正讓人手癢，風正則捏了捏拳頭。
    “說你知道的。”
    這是薑淩恒第二次對李昌博開口，語調帶著無容置疑的冷冽，透著淡淡的不悅，今晚一直存在的疑惑有解了，雖然仔細看李昌博的長相確實跟風正則有三分相像，但薑淩恒依舊覺得李昌博的話太多，呱噪。前一秒還囂張的人，馬上慫了，
    “紅女，她們管這種新的致幻劑叫紅女，名字不錯吧。”
    紅女，美好的名字，但是給一個可能已經奪去三條人命的毒品，這個名字就像是一種諷刺，紅顏枯骨。
    “李昌博，我現在正式通知你，這件案子在你這裏到此為止，接下去由我處理，天亮以後，你必須到西區分局把你所有知道的，提交一份詳細的資料。”
    “風正則，剛才可是我主動約你的，你這是過河拆橋。”
    “走吧。”
    薑淩恒無視李昌博的不滿，拉起風正則離開，離天亮還有不到兩個小時，兩個人都需要休息，警察也是人，不是神仙。
    西區刑偵支隊長辦公室，窗簾緊閉，但依舊不能阻礙光線的透下，風正則頭歪在座椅靠背上，把唯一的沙發讓給薑淩恒，但兩個將近190的男人，一個坐著，一個圈著，說不上誰比誰更舒服。
    外麵漸漸傳來人聲和腳步聲，上班時間到了，袁政泡茶，魏舒趴在桌上補眠，仲譽吃著早餐，還有幾個備勤警員，輕聲交談著，哢嗒傳來開門聲，所有人同時轉向風正則的辦公室，兩個男人一前一後的走出來，走在前麵的風正則一邊遞給薑淩恒一塊，一邊拆開自己手裏的一次性毛巾，
    “仲譽，到食堂再帶兩份早點上來。”
    邊點頭答應，邊向外走，仲譽的腦中閃過剛才的畫麵，風正則遞出毛巾時，薑淩恒並不是用手接，而是伸開手掌讓對方放在自己手上，看著就別扭的舉動，難道還嫌棄他們隊長的東西不幹淨，仲譽在心中暗暗腹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