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接過薑淩恒遞來燃著的煙送到唇邊，掃一眼驚覺兩人關係四散開去的男女，風正則愜意的吐出一個煙圈，舉杯示意服務生倒酒，琥珀色的液體浸沒冰塊，風正則的眼神依然涼薄銳利，但聲音比平日散漫了許多，聲線帶著種懶洋洋的滿不在乎，再加上每一個上翹的卷舌音，開口的字字句句像是撓過心尖，讓人恨不得堵住這張嘴，當然也是用嘴，
    “我記得你們的火機是純黑的，什麼時候換了這麼個暴發戶才會用的顏色。”
    像緋夜這樣的會所，無論是何身份，都不允許客人使用自帶的火機，畢竟在水火麵前，金錢權勢地位都抵不過死亡。
    泛著金屬光澤的火機，是緋夜客人身份尊貴的象征，也是緋夜一切以客人為先的服務信條，卻被輕易的說成是暴發戶，如果換一個腦滿腸肥的油膩男，服務生不知道會在心中怎麼吐槽，但此時的風正則就像黑暗滋養出的妖冶食人花一般，想靠近卻又害怕被啃食的屍骨無存。
    “金色是給二樓的貴客專門定製的。”
    “一個火機，還搞出這麼多花頭，緋夜不愧是緋夜。”
    風正則的語氣淡淡的，聽不出是讚美還是諷刺，但平素被培訓要求盡量少言的服務生，此時就像被引誘般，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一遍，
    “一樓用的是紅色，二樓是金色，三樓包廂是紫色，您說的黑色可能是您之前見過，”
    看了一眼坐在黑暗的角落裏，眼光閃動冷芒的男人，服務生吞了下口水，
    “見過我們的酒水銷售，他們用的都是黑色的火機。”
    一撥撥的男女被帶上來，又下去，薑淩恒黑金色的卡，在這種紙醉金迷的場合，代表著可以買到所有。
    “你們兩個留下。”
    風正則點頭示意兩人坐下，讓服務生把酒滿上，
    “喝。”
    看著麵前兩個陌生但卻出色的讓人心癢的麵孔，略顯慵懶的那人，狹長的眼，微微上挑的眼角被落下的發縷遮掩住，修長的手臂伸展開隨意的落在沙發的靠背上，就像把旁邊冰山一樣的男人環住一般，目前為止沒有說過一個字的男人，隻是靜靜地抽著煙，近看卻更讓人心蕩神移，但渾身的冷漠讓人不敢越雷池一步。
    被這樣的兩個人盯著，而且稍有眼力價兒都可以看得出，那個對周邊所有都不在意的人，卻對身邊的貴公子很是放縱，而這位公子哥一看就是喜歡花錢買樂子的主兒。看明白兩人的關係，隻要有錢賺，雖然遺憾跟任何一人發生點什麼是不可能了，但是，淪落到這種場合來討生活，沒有人是來談情說愛的，金錢才是自甘墮落的目的。
    方口杯連飲三個，不加冰的烈酒，毫無緩衝的刺激消化道的黏膜，身著緊身黑色連身裙的女人用紙巾捂住唇低低的咳嗽，胸前的波濤，鼓動著誘人的線條。對麵酒紅色襯衫黑色長褲的男人，卻已經又滿一杯，姿態謙卑的依次碰過風正則和薑淩恒放在桌上的酒杯，因為酒杯杯口放的太低，一部分酒液流出來洇染了銀灰色的大理石桌麵。
    “我敬二位。”
    說完毫無遲疑的一口喝下，風正則像是終於滿意了，抽出一支煙。已經調整好狀態的女人，阻止旁邊的服務生，站起來盈盈躬身，在台麵燈昏黃的光線下，黑色的火機在纖白的手中哢嗒一聲，終於看到自己想要的，風正則的嘴角帶上一絲玩味的笑，轉頭看向一直用同一個動作深陷在沙發中的男人。
    高嶸在趙毅的衣物中沒有找到更有價值的線索，唯有一個刻著緋夜logo的黑色火機，
    遊戲還在繼續，明白兩個人不過就是找人陪酒看個樂子，雖然自己三杯五杯，對方也不見得會喝一口，但誰在乎，看著一次次被撤下的空酒瓶，這個台今夜的費用已經引來了全場的矚目，甚至有其他桌的銷售想要過來分一杯羹。
    忽然遠處的角落傳來一陣驚叫嚇罵，在震耳的音樂聲中，依然清晰，一個服務生走上前，低聲在黑衣女子的耳邊說了什麼，對方馬上站起身，躬身歉然的說是有事去處理，得到風正則的頷首，就快步離開，
    “她叫什麼？”
    因為黑衣女子的離開，服務生終於有機會上前，這個晚上，他的提成比他幸苦半個月都豐厚，所以是有問必答，
    “妙妍，是我們銷售六部的經理。”
    沾著酒水，服務生在光潔的桌台上寫下兩個字，所謂銷售部經理，就是媽媽桑，隨著警方一次次對娛樂場所的整頓，迫使這些出賣色相的男女也開始包裝起自己，隻要有些交易不發生在這裏，誰也不會在意這些所謂的酒水銷售，走出緋夜大門以後，是上車還是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