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先生，相信政策我的同事已經跟你強調過了，我現在隻關心一點，你看到些什麼，或者你究竟知道些什麼。”
    風正則隻要進入辦案的狀態，不為人和事觸動的冷然自然流露，嚴堂正不由的眼神開始遊移不定，那不是想要頑抗，而是在猶豫不決。微皺一下眉頭，風正則剛想開口，就聽到身邊的男人能凍死人的聲音傳來，
    “你再替誰隱瞞？”
    略顯驚訝的輕挑眉頭，卻沒有表示對薑淩恒擅自發問的不滿，而是略略頷首，表示自己的認可，如此一來，被詢問的人眼見的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
    “你根本沒有見過屍體，但你知道有人死了，而且還被碎屍，你是個普通人，偽裝不出真正見過屍體的人應該有的狀態。”
    這是幾個小時接觸下來，薑淩恒說過的最長的一句話，但卻字字合了風正則的心意，微微勾了一下唇角，突然覺得薑淩恒就算有其他的謀算，但隻要在自己的掌控下，也不算太壞。
    因為薑淩恒的直指要害，嚴堂正額頭的汗珠已然結大滾落，就連一直難耐的生理壓迫好像也變的模糊了，風正則有意作壁上觀，也就不再多說，反而開始旋轉手中的煙盒，難得有人願意替自己應付這些看似耍滑又蠢的可以的人。
    但這句結束，薑淩恒就不再開口，似乎把主動權又還了回來，無所謂的繼續旋轉煙盒，技術和法醫那邊還是沒有消息，風正則有的是時間在這裏耗，作為刑警，心理上的較量就是從時間開始，而且隻看某人的心理素質，也不會太費時。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問詢室的氣氛森然，除了纖長手指旋轉煙盒傳來的摩擦聲。兩個同樣冷的人，相似的氣勢像是把整個房間的空氣都凍住，終於，在被兩道相同的銳利冰冷的視線注視下，嚴堂正有些哆嗦的開口，
    “我，我可不可以先上個廁所。”
    確實已經到極限了，生理和心理的折磨，是個正常人都知道該如何選擇，解決完生理問題，嚴堂正竹筒倒豆子一般講出了垃圾填埋場發生的一切。
    支隊長辦公室，速溶咖啡的味道隨著冉冉而起的霧氣彌散開來，雖然風正則幾次想要自掏腰包來一台咖啡機，但畢竟太多眼睛盯著，平時在工作上已經不能再高調，細節上還是略微收斂一點，選擇速溶，不過是為了擠兌安坐在辦公桌對麵的人。而薑淩恒同樣完全不在意麵前的杯子裏是什麼，也絲毫沒有要喝上一口的打算。
    “你的想法。”
    “你已經讓人去做了。”
    言簡意賅，雙方卻都明白彼此的意圖，很好，不多廢話，有這樣的搭檔實屬難得，雖然對對方的目的多有懷疑，但風正則此時是滿意的。
    隨手打開一旁的櫃門，拿出兩瓶水扔出一瓶，看著薑淩恒單手穩穩在半空握住，比常人白上許多的膚色包裹著男人修長的手指，骨節突出卻不粗大，聯想到先前接觸時感覺到的薄繭，風正則眼中一閃。
    “風隊，人抓到了。”
    敲門而入的人猛的一頓，這間房裏有些不同往日的意味，但隻是一瞬就又感覺不到更多了，袁政的進入打破了兩人間莫名和諧的氛圍。
    “很好，馬上詢問。”
    同一間詢問室，人卻已經換了，強壯敦實的青年，穿著樸實，長相普通，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能幹出殺人碎屍並且打算騙過警察，風正則的敏銳讓他覺得違和。
    “姓名？”
    “劉大勝。”
    “性別？”
    “男。”
    “年齡？”
    “21。”
    “籍貫？“
    。。。。。。
    “痛快點，嚴堂正已經說了，一切都是你告訴他的，你究竟知道什麼？”
    袁政的問詢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單向玻璃後，兩個身材相似的身影比肩而立，
    “這案子真是有意思，明明是殘忍的碎屍案，可牽扯到的人不是伎倆蹩腳的投機者，就是看似忠厚的老實人。”
    風正則好像在自言自語，又似征詢薑淩恒的意見，
    “行為來自心理訴求。”
    “那你來西區分局的心理訴求是什麼？”
    觀察室的氣氛突然緊張起來，這次是風正則單方麵直逼兩個人一直回避的問題。很顯然，薑淩恒的出現太過巧合，碎屍案發，突然空降的犯罪側寫師，故意一上來就指出報案人的疑點，是在放鬆自己的警惕，還是一種暗示，薑淩恒似乎在幫助支隊破案，又像是有意引導辦案方向。如果是後者，風正則的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不管薑淩恒是什麼人，背後又代表什麼勢力，想要插手西區分局，這膽量不得不讓風正則佩服。又或者，對方單單是針對自己而來，畢竟風家所處的地位。
    想到此，風正則的神色更冷了，這種冷不是辦案時需要的冷靜自製，而是在怒火邊緣的克製，不過，學心理學的人在對方毫無掩飾的情緒下，很快做出了審時度勢的解釋，
    “來西區分局是部裏的意思，我不代表任何人。”
    對這個解釋，風正則嘖一聲，卻不再言語，看不出接受與否，灰藍色的眼中沒有隱瞞和踟躕，隻有過分的平淡，被這樣的眼神直視，人突然就平靜下來，薑淩恒所言不虛，但肯定還回避了一些更重要的，隻要不妨礙到自己，風正則無所謂他的另有所圖。
    問詢還在繼續，但讓人覺得實在過於匪夷所思，就連袁政這樣老資格的刑警也頻頻皺眉，時不時看向一側的鏡麵。
    “你相信他的說辭？”
    “他說的是事實，至少我沒有看出他有說慌的跡象。”
    雖然懷疑對方的真實目的，但對方已經明確表示自己來西區分局就是正常工作，所以風正則相信薑淩恒的專業能力，
    “真的會有人傻到為了1000塊錢，就把一個死人帶回去剁碎，然後扔到垃圾填滿場？”
    顯然風正則已經相信了，這句話不過就是一句多餘的感歎，畢竟這世上的很多人和事，真的是可以用金錢衡量的，無關道德，隻是為了生存。
    “隻能從死者身上入手。”
    看著走出詢問室依舊緊皺眉頭的袁政，風正則向外走去，身後跟著錯開幾步的薑淩恒，兩個人在短短一天之內，似乎已經形成了某些不需刻意遮掩的默契，
    “讓技術派畫像師來，雖然這個劉大勝的智力不及正常人，但記憶力應該沒有問題，看看能不能得出嫌疑人的一些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