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病痛與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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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蘇禾鈺徹底崩潰的,是一頓飯。
工作格外順利的湛清明獲得不少的獎金,更是可以帶薪休假一個月以示獎勵,於是湛清明便與蘇禾鈺計劃去旅行,不得不說蘇禾鈺是暗自有些期待的,因為在原來的世界他不是拚命學習就是忙於工作,從未試圖旅遊過。
因此盡管時時刻刻都扮演著性格與他完全相反的蘇緒讓他精神極為疲累,心髒更是在點點滴滴的生活中痛到麻木,隻能自欺欺人的拚命感受著湛清明展現的不屬於他的寵愛。他還是無比期待著他人生第一次有人陪伴的旅行。在夜晚睡前也不無興奮的腦補著到達目的地後的場景。
就在實行計劃前的幾天,湛清明出門買好材料預備中午在家兩人一起吃火鍋,他買了大量的羊肉,因為阿緒最愛吃羊肉。
一切準備就緒後,湛清明將羊肉煮好夾到蘇禾鈺碗中,卻看見蘇禾鈺遲遲不動筷子,便問道:“怎麼了阿緒?你不是最愛吃羊肉了嗎?”
蘇禾鈺聞著羊肉特有的膻味兒,忍住有些幹嘔的欲望,無論是苦瓜還是蘑菇,蘇禾鈺都能接受,隻有羊肉不行。
蘇禾鈺成長的那個孤兒院後麵的一個小院子,裏麵養著幾隻羊,因為蘇禾鈺格外的喜歡動物,所以經常跑去偷看,而院長對於蘇禾鈺這樣乖巧安靜的孩子,對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此,裏麵一隻出生不久後的小羊羔格外親近他,也多虧他經常偷偷去喂,所以那隻小羊格外的健壯。然而在一個過年的日子,他依然偷偷跑到後院看,卻怎麼也找不到那隻小羊,直到一聲聲刺耳的慘叫傳來,蘇禾鈺詢聲而去,來到了孤兒院的後廚,就看到那隻小羊被燙掉了全身的毛,被刀背敲暈,一刀落下,血液四濺,那隻總是跑到他麵前吃東西的小羊的頭應聲而落,之後便又見其內髒被剖出,一下子沒忍住的蘇禾鈺痛哭出聲。聽到聲音,在後廚幫忙的院長看到蘇禾鈺,趕忙把他帶回前屋,而那一晚,蘇禾鈺一口飯都沒有吃下去,躲在被窩裏不斷哭泣。
從此,蘇禾鈺就再也沒有碰過羊肉。盡管讓別人聽起來有些矯情,而他本身也不是什麼素食主義,但那一天的陰影確是真真正正的烙在他腦海裏,隻要吃到羊肉,就會本能的想要嘔吐。
此時,看著湛清明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蘇禾鈺拿著筷子的手害怕的顫抖,但還是嚐試著說道:“我……吃不了羊肉的,對不起。”
湛清明當做沒聽見一般,麵無表情的夾起一塊子羊肉遞到他嘴邊,蘇禾鈺聞到味道,胃部泛起強烈的嘔吐欲望,但還是無可奈何的張開嘴接了下來,但還沒咽下去,就控製不住的歪倒在一邊,連著胃裏的酸水都一並吐進了桌子下麵的垃圾桶。
“阿緒最愛吃羊肉,你用著阿緒的身體,也得吃下去,這樣阿緒才會高興。”看到蘇禾鈺的反應,湛清明驟然沉下臉,對著蘇禾鈺冰冷的說道。然後抓起蘇禾鈺的後領迫使他抬起頭,掰開他的嘴強硬的用筷子把一塊塊羊肉塞進去,然後合上他的牙關迫使他咽下去。
蘇禾鈺臉色一白,從心底泛上來強烈的惡心使他胃部不斷抽搐,即使被迫咽了下去,也依然吐個一幹二淨,於是湛清明便不斷的強迫他吃,蘇禾鈺不斷的嘔吐,耗光了所有的羊肉,最終一頓美好的火鍋徹底被糟蹋了。
這時的蘇禾鈺再也做不到自欺欺人,腦中最後一根弦也徹底的斷掉了,他隻想徹底的消失,徹底的死亡,再也不想感受到任何的事情。
湛清明沉著臉收拾好殘局,拎著此時呆滯的如同木偶般的蘇禾鈺回到臥室,自己去了客房。
直到深夜,湛清明也煩躁的沒有睡著,卻突然聽到廚房傳來一陣聲響,是碗具掉落的聲音,湛清明心裏升起不好的預感,跑到廚房,看到手上胳膊滿是血的蘇禾鈺,以及地上不小心被碰掉的碗,湛清明連忙過去奪過蘇禾鈺手中的刀,他在試圖割腕自殺!
急迫的將蘇禾鈺送進急診室,所幸醫生說僅是割開了皮肉下略淺的較細的一處動脈,基本上已經自行止血了,隻需要清理縫合即可。
原本訂好的旅行,不得已取消了,為了防止蘇禾鈺再次自殺,湛清明幾乎時時刻刻都在看著他,連覺也不敢多睡,難得的休假,也隻能是這樣在家中一天天耗著。
而此時的蘇禾鈺,無論如何也提不起任何精神,整天整天的不言不語對任何事物都毫無反應,像木頭一樣呆滯在那裏,湛清明一個不注意,還會試圖爬出窗外跳下樓去,後來湛清明幹脆直接將窗台都安上柵欄,鎖住家中一切尖銳刀具。現今的蘇禾鈺甚至吃不下一口飯,即便是湛清明做好後喂到他嘴邊,也是剛遞到嘴邊,蘇禾鈺就開始劇烈的幹嘔。
眼見蘇緒的身體一天天消瘦下去,湛清明也是焦躁卻又無可奈何,想了想,還是預約了一個心理醫生,待到了日子,醫生與蘇禾鈺相處之後,對湛清明說道:“有比較嚴重的抑鬱症還有一些厭食症,建議一邊吃藥一邊進行心理治療,能否說一下蘇先生的一些情況?”
湛清明思考了一下,便說起了蘇禾鈺的狀況,隻是沒有把蘇禾鈺口中所說的另一個世界之類的言辭告訴醫生,僅是說著自己的愛人突然性情大變,還記不得很多以前的事情,以及自己不斷要求他希望他變回去之類的話。
醫生挺後說出自己的一些猜想:“蘇先生可能是人格分裂,有著另一個獨立的性格,但是正因為是獨立的人格,因此也有自身的想法,也需要去他人去認可其存在,而通過您的敘述,這個人格應當是比較脆弱敏感,湛先生的行為可能為其造成不必要的負罪感,時間久了經受不住的話,便會成為導致抑鬱的一大因素。因此,如果您希望他獲得治愈,還是需要湛先生自身也要做出改變。”
湛清明聽後再次陷入了思考,隨後向醫生表示感謝,自己會嚐試去改變的。
為了讓蘇禾鈺恢複,湛清明申請了休完假後在家辦公,全方麵陪著蘇禾鈺,每天嚐試著跟他交流,還問道:“你的名字我記得你說過叫蘇禾鈺,我叫你小蘇好不好?”
“對不起小蘇,我不該強迫你吃羊肉的,不愛吃就不吃好不好?喜歡什麼我給你去做?”湛清明用手一邊理順著蘇禾鈺的頭發,一邊問道。盡管蘇禾鈺始終沉默,但這些天在湛清明十分盡心的照顧與藥物的作用下,蘇禾鈺開始能少量的吃下一些清淡的食物。
因為聽醫生說抑鬱症患者對他人的行為情緒很敏感,因此湛清明即使心裏壓著濃濃的煩躁,也依然包裹上厚厚的溫柔,在蘇禾鈺麵前始終沒有露出一點兒的不耐煩,找準一點兒機會,就拉著他出去轉一圈。
功夫不負有心人,湛清明帶著蘇禾鈺努力治療了將近兩年,湛清明的忍耐與對蘇緒的思念也快到了臨界點,醫生宣布已經可以停藥了。
蘇禾鈺可以露出一些笑容,湛清明也不再逼著他去學習蘇緒,日子仿佛是平靜了下來。
湛清明重新回到了公司的辦公室開始上班,因為很多東西還是需要公司的設備,來回跑總歸是不方便,而且他本身也不是很願意麵對不是蘇緒的蘇禾鈺,他堅信某一天阿緒一定會回來,即使此時不能表現出這樣的想法。
蘇禾鈺之前間間斷斷收到過不少次溫瑞格的聯係,但是因為心裏狀態的原因,一直沒有理會,可能是因為總得不到回複,溫瑞格也有一段時間沒有在向他發消息了,而在今天,溫瑞格似乎是看到了蘇禾鈺一時興起在朋友圈分享的一隻小狗的動態,溫瑞格又對蘇禾鈺發來了消息:“早呀!禾鈺,我看到你的朋友圈兒了,怎麼這麼久都不見你上線啊?”
蘇禾鈺看到這句說在中午的早安,回想起上次見麵溫瑞格的一番厚臉皮的說辭,不由得勾起一個笑容,便回複道:“就是沒有顧得上上線。”
看到這樣的回答,溫瑞格心想蘇禾鈺可能是太忙顧不上,於是也沒太在意,就又發出邀請說道:“許久沒見你了,還真有一點點的小懷念,今天下午我沒有課,你有木有空?我們去公園散步吧?”
“沒有課?你還在上大學嗎?你大幾了呀”
“嘿~我大三了,你呢?大幾?”
蘇禾鈺一陣窘迫回複到:“我。。。我已經畢業開始工作了
”誒???你看起來那麼年輕!”溫瑞格有些驚了,居然比他還大!
“還。。。還好吧。。。”蘇禾鈺羞澀
溫瑞格又問:“那。。。你今天下午有空不?出來玩兒?”
“好吧,可以呀。”蘇禾鈺想了想,還是答應了,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用自己的身份認識的第一個人。
於是兩個人一起在公園裏散布聊天,溫瑞格很會找話題,經常把蘇禾鈺逗的情不自禁笑出聲,完全不會冷場,而蘇禾鈺看著溫瑞格的笑容,總覺有種異常熟悉的感覺,仔細思考又想不起什麼來。
於是,兩人聊著聊著,就又來到了那個放著老舊秋千的地方,溫瑞格讓蘇禾鈺坐上去,蘇禾鈺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是玩心一升,就坐了上去,溫瑞格趁他不注意繞到後方,用力一推,蘇禾鈺就隨著秋千晃了起來,蘇禾鈺一驚,但反應過來就笑著喊他停下自己來,溫瑞格假裝聽不見,一直不停的推,就是不讓他停下來,直到蘇禾鈺實在是鬧得有些累,溫瑞格才放過他。
最後,兩人直玩兒到下午四點多,因為蘇禾鈺想著去給湛清明送去他落到家裏的u盤,就與溫瑞格道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