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青咽了口吐沫，戰戰栗栗走到了大路上，按照燕二爺的吩咐，往東走。哎？那不是剛才自己追不上的那個女孩嗎？居然扭過頭衝穀青笑了一下。這下穀青算是看清了，那女孩看樣子也就十二三歲，穿著大花棉襖，裏麵的棉花都露出來了，兩個臉蛋不知抹的什麼，紅紅的跟拔罐拔。出的紅印一樣，胳膊上挎的籃子，裏麵裝滿了白白的大饅頭。
    穀青條件反射，回了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隨後心裏就後悔了，罵自己瞎看什麼。終於，走到了沒有人的地方，霧又漸漸大了起來，隻能看到路兩旁兩排安靜的平房。
    穀青站定，伸出右手中指，咬了一下。這一口本來沒用多大的勁，不過可是真疼啊。看看手指，居然沒有出血，但是也不敢咬第二口了。思前想後，拿出彈簧。刀，一閉眼一咬牙，一刀劃破了中指。
    還沒睜開眼，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了哭聲。穀青皺緊眉頭，慢慢睜開眼，看到自己居然站在一家門口，門外擺著花圈，搭著布帳，門裏有婦人啼哭的聲音。這是野豬家大門口，裏麵正在籌備著葬禮。穀青起了一臉的雞皮疙瘩，自己居然被引到了這裏。
    正在穀青在驗證這裏是否是真實世界的時候，大梁正好垂頭喪氣的從野豬家裏走出來，和正豎著中指的穀青眼神撞在一起。
    不用多想，肯定就是野豬陰魂不散迫害穀青，難不成還想穀青來家裏磕幾個頭？怪不得燕二爺讓自己以後少往這邊跑。穀青回過神之後撒腿就跑，大梁眨了眨眼，也反應了一會兒起腿就追。
    “你別跑，你給我站住！”大梁在後麵一個勁的喊。
    穀青根本聽不進大梁再喊什麼，一心想逃離這裏。難道自己剛才去陰間了嗎？那裏就是傳說中的陰間嗎？燕二爺的臉，花棉襖小女孩的臉，還有那熱鬧又陰森的街景，不斷在穀青腦中閃過。那個市場那麼熱鬧，自己居然聽不懂他們嘴裏說的什麼，每個人著裝那麼奇怪，自己居然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不對。直到前方無路可走，穀青才發現自己跑到了一個陌生的小區裏。
    穀青停下來，用顫抖的手點燃了香煙，大口大口的抽著。這時，突然一雙手拽住了穀青的領口，大吼：“野豬是不是你殺的？！”
    穀青幾乎嚇到窒息，定眼一瞧，是追在他後麵的大梁。穀青的心怦怦直跳，觀察了一下四周，搖了搖頭。大梁也愣了一下，他看穀青臉色土青，有些嚇人。
    大梁依然不肯鬆開穀青：“不是你……你跑什麼？！”
    穀青使勁推開大梁，猛抽完手裏的煙，隨後又哆哆嗦嗦又點上了一根：“我說不是我就不是我！”
    “你有什麼證據說不是你！”大梁怒吼一聲，又拽住了穀青的衣領，兩眼冒著眼淚和血絲，死死盯著穀青。
    穀青再次推開大梁，用力很大，直接把大梁推翻在地：“你放開我！”
    穀青觀察了一下四周，想離開，但大梁不依不饒的跟在後麵。走了很久，穀青才平靜下來，不能讓大梁跟自己回城中村，同時也想起了今天來城中村的原因。
    穀青知道不解釋清野豬的事情，恐怖大梁不會跟他說別的，所以停下腳步，把大梁朝隱蔽的地方拉去。這裏是兩個小區的交接處，一個高層小區，一個老式洋樓小區。在小區交接處有一個很粗的老槐樹，穀青將大梁拉在老槐樹的後麵，說：“警察發現野豬屍體時旁邊不是還有具屍體嗎？”
    大梁觀察著穀青，回答道：“聽調查的警察說，是有具死狀慘不忍睹的男屍”。
    “那個人穿著中山服，大概五六十歲，死時臉上還帶著微笑。”穀青說完又覺得想吐，強忍著直幹嘔了兩聲。
    大梁情緒又激動起來：“野豬的死一定跟你有關，不然你怎麼知道的？”
    “大梁我提醒你，你要是不願意知道發生了什麼，我現在轉身走，你也不能把我怎麼樣！”穀青有些不耐煩。
    大梁氣的胸口劇烈起伏，但也沒有辦法，隻能安靜了下來。
    穀青猛抽了口煙：“那老頭叫楊賢，是一個神秘組織的，太極拳高手。我和野豬在他手裏也就是玩。物而已……是他把野豬活活摔死在樹幹。上。”
    “你在現場嗎？他為什麼殺死野豬？”大梁思索著穀青的話是真是假。
    穀青使勁吐了口吐沫：“為什麼？哪他。馬得那麼多為什麼？野豬當時跟瘋子一樣，那楊賢就是一個老變態。要不是我被……高人救了，你現在也見不到我了。他摔死一個人就跟摔死一隻小雞似的，你覺得野豬的死因，那是我這種小痞子能造成的嗎？”穀青留了個心眼，他不能說是自己殺了楊賢，也不能提狐狸，所以說是高人救了。
    大梁聽完覺得有道理，法醫說過野豬是被甩到樹上摔死的，穀青沒有那麼大力量。
    穀青接著說：“實不相瞞，他倆都是找我尋仇的，結果碰到了一起。所以……”
    “你既然了解情況，就跟我一起去野豬家裏說清楚吧，得讓他父母知道野豬是怎麼死的吧？！”大梁抓著穀青的手，要朝回走。
    “你TM有毛病吧！”穀青抽出自己的手，一臉憤怒：“你這不是把我賣了嗎？野豬死了，我還活著呢？他們知道了又怎麼樣？把我交給警察接受調查？你瘋了是不是？你以為我幹幹淨淨的不怕警察調查嗎？你能不能每次遇事兒以後都這麼幼稚？我以後怎麼跟你合作？！”
    大梁靠在牆上，不再說話了。穀青在大梁麵前走來走去，想著怎麼繼續接下來的話題。大概有十分鍾左右，兩人誰也沒有說話。
    “合作不成了……”大梁有氣無力地說。
    穀青緊皺眉頭：“你什麼意思？”
    “我肯定得去替罪坐牢了。我姐已經不知道被王雷藏哪兒了……”大梁身體開始顫抖起來：“這次我來，一是去野豬家看看，二是想告訴你趕緊跑路，你鬥不過王雷。”
    穀青的腦子嗡的一聲響，這王雷損招真不少，怕大梁猶豫著不肯坐牢，把人家姐姐藏起來當人質。穀青其實在心裏想，大梁姐姐現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但這話肯定不能說出口。
    “能……不能打聽一下你姐姐的下落，我跟你一起……把她救出來呢？”穀青還是不死心，因為大梁是他唯一的內應。
    大梁搖搖頭：“要是打草驚蛇，危險的是我姐。再說，錦民團都是狠角色，那晚選拔的人，全都通過了考試，你知道什麼意思嗎？他們手上都有人命，沒人瞧得起我，又有誰能幫我？”
    穀青陷入了沉思，自己因為自衛殺了一個人，就每天寢食難安，卻想不到那些人為了進錦民團各個情願身背人命。錦民團還真是一個，狼一樣的隊伍。怕是大梁鐵了心去坐牢，不光是為了自己的姐姐，應該還有想擺脫錦民團的想法。
    “這段時間我就得去自首，罪名還沒告訴我，不過看樣子……就算是殺人我也得去啊。”大梁臉色蒼白，空洞的眼睛裏沒有一丁點希望。
    “你一直想進錦民團，現在也算是咎由自取。不過，你就算有錯，也是錯在年少無知，不應該坐牢。你不能一錯再錯啊！”穀青堅持讓大梁不要放棄。
    大梁看了看穀青，蹲了下來：“你不用勸我了，我家人的命在王雷手裏，我不敢冒險。我自己選的路，自己承受後果。兄弟一場，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先說我認為你最關心的……你哥們潘顯，可能是從精神病院逃出來了。”
    穀青眼前一亮，急忙追問：“你見到了？”
    大梁搖搖頭：“前段時間，有一個瘋子……拿著鐵錘跑進了王雷辦公室，被民工給控製起來了。後來精神病醫院的人，還有警察都來了，說有一夥暴力傾向較為嚴重的精神病，在市裏暴。亂那幾天逃走了，還打傷了多名醫生。你想想，一夥精神病如果沒人引導，怎麼逃得出，又怎麼會跑到王雷辦公室。潘顯的父母怕是要倒黴咯……”
    穀青心中升起了一團烈火，但是很快又開始擔心。潘顯就這樣逃出來，那萬一再被逮進去呢？會不會直接進監獄？會不會永遠都出不了精神病院？王雷找不到潘顯，肯定不會放過潘顯的父母。
    “另外，追查你的任務交給了梅三和花哥，梅三你肯定知道，就是以前肖恒的小弟，你對他還有印象吧？花哥是一直跟著王雷的那個瘦高個，你那晚逃跑時誣陷了花哥，花哥為了證明自己清白，肯定會用盡所有辦法找到你。”大梁說著，看看穀青。
    穀青點點頭，他記得梅三，又高又壯，看著特別結實，給人一種很耐打的感覺。那個花哥更不用說了，就是那個瘦流。氓，以前打過自己好幾次呢。
    “王雷給了他們很大的壓力，現在又要防著潘顯，而且他還有很多外敵，所以最近王雷的脾氣特別嚇人。”大梁說話間，臉上流落出了難以掩飾的恐懼。
    “這都是好事兒啊，他的敵人越多，對咱們來說越有優勢。”穀青不明白大梁為什麼會嚇成這樣。
    大梁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小青兄弟，你不知道，暴雨期間，錦民團為了搶奪咱們市大佬空出的位子，競爭有多激烈，死了多少人？傷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