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多想，穀青第一反應就是低頭躲避。“嗡”的一聲，棍子帶著風聲就從穀青的後腦勺擦著頭皮劃過。那人沒想到打空了，重力沒調整好，朝前踉蹌幾步。穀青手裏的盆子都掉在地上，來不及看是誰偷襲自己，起手就把那人手中的棍子順了過來。“我。考”金屬獨有的冰涼感傳到穀青手裏，這是鋼管。要是剛才被它砸中後腦勺，那還不把頭骨打裂才怪。
    穀青這才抬頭看到，偷襲自己的不是別人，正是王雷手下那名又瘦又高的流。氓。當初穀青被胖流。氓坐在屁。股下，這瘦流。氓抽了自己十幾個耳光。對！這兩個人形影不離，胖流。氓肯定也在身後。想到這裏，穀青下意識的掄起手中的鋼管，朝後揮去。“咣當”一聲，金屬碰撞出刺耳的響聲。剛剛穀青稍微晚一秒，就得讓第二波偷襲砸癱。胖流。氓力氣太大，剛才那一下，雖然沒有偷襲成功，但已經把穀青手裏的鋼管給震掉了。
    穀青連一句話都來不及說，眼看胖流。氓又舉起鋼管，扭頭就要跑。
    黑。幫的人不像小痞子那麼好對付，他們憑經驗就知道穀青下一步行動。瘦流。氓連鋼管都沒去撿，直接撲上去拉住了穀青，還抓著穀青的頭發，使勁往下一按，穀青不得不弓起腰，把後背全都暴露向胖流。氓。穀青覺得瘦流。氓的手就像鉗子一樣，根本掙脫不開，他明白下一步胖流。氓手裏的鋼管肯定要朝自己後背砸。穀青直不起腰，幹脆放棄了掙紮，隨手拿起剛才掉在地上的鐵盆，往自己後背蓋。“咣當！”又一聲金屬碰撞的聲音，就在鐵盆剛剛上揚的時候便響了起來。
    鐵盆也被震掉了，鐵皮盆底生生被胖流。氓砸出了一個坑。
    “哈哈哈哈！還有這事兒？！”瘦流。氓大笑起來，胖流。氓也邊笑邊說，這是第一次打空這麼多次。
    他們的笑聲讓穀青覺得，自己在他們眼裏不像一個人，而是被人玩。弄於手掌之中的蟲子。他知道下一次，胖流。氓的鋼管肯定會落在自己身上，所以用盡全身力氣，哪怕頭皮被瘦流。氓撕下來也得掙脫出來。
    瘦流。氓這次真的急了，兩隻手死死抓著穀青的頭發，把他的腦袋又往下按了一下，猛地抬起膝蓋朝穀青臉上頂去。穀青感覺腦子一震，大半張臉一下子就麻了，隨後就是鼻子那劇烈的酸痛感。但穀青的掙紮並沒有停，他趁瘦流。氓攻擊自己的那條腿還沒落下，讓全身力氣朝前撲去，抱著瘦流。氓一起撲倒在地。
    “你他媽還敢還手？！”胖流。氓在身後大喊一聲。
    穀青爬起來就跑，瘦流。氓被撲倒更加憤怒，一把抓住穀青腳踝，不過這次拽脫手了。穀青用最快的速度朝前跑，有一隻鞋都甩飛了，穀青當然不敢回頭去撿。胖瘦兩個流。氓緊緊追在後麵，眼看追不上了，胖流。氓把手裏的鋼管扔了過去。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了穀青後背，但絲毫沒有減弱穀青的速度。
    身後的叫罵聲越來越遠，穀青鑽進小路，拐了好幾次彎，才敢停下來。剛停下來，穀青就一下癱在地上，大口喘著氣。剛才胖流。氓扔來的鋼管，把穀青砸的五髒六腑像是絞在一起一樣疼，連氣都喘不出來。穀青憋住那口氣，忍著劇痛，才從兩流。氓手中逃脫。
    穀青不管地上髒不髒，就躺在路邊，努力調整著自己的呼吸。被瘦流。氓用膝蓋頂出的鼻血，不停的流，因為穀青是躺著，所以血流不出來，都湧進口腔。不知躺了多久，不知穀青吞咽了多少口湧進口腔中的血，他後背的痛楚才稍微減緩。
    天上的月亮比燈籠還大，高高在上，靜靜地看著月光能照到的地方。此時，千湖正靜靜的站在窗前，看著天上泛著紅光的月亮。
    穀青慢慢開門走進，拖著疲憊的身體，沒丟的那隻鞋也不脫，就癱倒在床上。千湖本來不打算回頭看他一眼，可一股血腥味鑽進了鼻子，這才急忙看向穀青。裝肉和菜的盆子全都丟了，穀青身上不是泥就是血，兩隻腳隻有一隻有鞋，已經腫了的鼻子還不停往外冒著血。
    千湖的表情閃過一絲心疼，眼睛快速的在屋裏尋找一圈，最後落在一把椅子上。隻見千湖舉起那椅子，一下子扔向牆壁。老式筒子樓，牆上沒有壁紙和油漆，砸上去掉下來的都是白灰。
    穀青不明白千湖做出的舉動，從床上坐了起來。
    千湖把砸落的白灰收集在手裏，邊走向穀青，嘴裏邊念著什麼。從她嘴中傳出來的聲音，聽上去很奇怪。像是說話，卻又聽不懂，一個字都聽不懂，甚至分辨不出是男聲還是女聲。念完後，千湖把手中的白灰伸到穀青麵前：“聞一下。”
    “我，我現在聞不到味道。”穀青鼻子和口腔裏都是血腥味，當然聞不到其它味道。就連說出剛才那句話，還把嘴裏的血濺到了千湖手上。
    如果剛才千湖臉上隻是閃過一絲心疼，那這次千湖真的皺起眉頭了。她看了看濺在自己手上的血，喉嚨處很明顯的哽咽了一下。“聞！快聞！”
    看著千湖，穀青沒有辦法，用鼻子湊了上去，一股好像是墨汁，又好像是沉木的味道，夾雜著一陣清涼鑽進穀青腦子。
    奇怪，牆灰怎麼會有這種味道？這是穀青腦子裏最後一個想法。隨後，身上的疼痛都散去了。鼻血就像被關掉閥門的水龍頭，鼻腔居然立刻有了幹爽的感覺。穀青覺得身體很輕，但眼皮很沉重。千湖的麵孔開始模糊起來，穀青的意識也跟著模糊起來。好久沒有這麼輕鬆舒服了，好像煩惱全都被抽空一樣。
    等穀青再次睜開眼，天已經亮了。千湖還站窗前，看著窗外。和穀青昨晚進門時看到的位置一樣，姿勢一樣，好像從來沒有挪動過似得。
    穀青從床上坐起來，發現自己身上多了條毯子，那隻鞋和那件胸口帶血的T恤都被脫掉了。“謝謝你……”穀青知道是千湖所為，一股暖流進了心田。不過千湖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這讓穀青對喝醉那晚做出的事情，更加內疚。
    “我起來，你睡吧。”穀青邊說邊站了起來，還用手整理了一下床單，讓床單盡可能的平整。千湖這才躺下，背對穀青：“今天出門買個窗簾吧，天光進來我不舒服。”
    “哦哦，我這就去買。”穀青看千湖側躺著，暴露出的性。感身材，使勁點著頭。穀青穿了一雙拖鞋，用最快的速度，買回了一個很大很大的窗簾。裝上窗簾之後，屋裏一點光都透不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