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不是一個普通的痞子學生，他總是可以發現別人的弱點。就剛剛那些對話，相信教學經驗再豐富的老師也無法應答。
    說完，全班都安靜了，隻聽到老學究粗重的喘氣聲。
    “好！好！那就去校長辦公室，咱們問問到底是誰不尊重誰！”
    憋了半天，老師選擇這樣給自己找台階。
    “別別別！是我們三個不對，陸雲！怎麼跟老師說話呢！你又不是他爹！過來這邊站著！”潘顯的壞心多，看上去是給老師台階下，實際上還罵了老學究一句。這話讓穀青“噗”的一聲又噴射。了一次，雖然鼻子暢通了，但臉上的鼻涕更多了。
    老師氣的臉發青，裝作沒聽到“你又不是他爹”這句話，順著這個台階下來了，畢竟捅校長那裏對誰都不好。
    三個高個子都站在講台邊罰站，穀青瞧瞧問陸雲有沒有紙巾，陸雲看到他還嚇了一大跳，讓潘顯偷笑了好一陣。這教室氣氛剛剛緩和，教室門又被推開了。
    老學究正準備爆發，看到來的人是校長，那臉色變的叫一個快。
    校長個子矮，但是肚子卻不小。進來之後也不理老學究，站在講台前掃視著班級裏的同學。
    “穀青、潘顯和陸雲呢？都沒來上課嗎？”
    “這兒呢……”潘顯小心翼翼的提醒校長。
    校長回頭看三人，他們這才發現校長的臉色有多難看。穀青也顧不了那麼多了，直接用手把臉上的鼻涕給擦了。心裏開始犯起嘀咕……最近沒有犯什麼能驚動校長的錯啊。
    跟校長出了教室，看到幾個井察a在樓道裏站著。三人相互對視一眼，表現的都很茫然。不過，當他們看到腦袋上包著紗布的野豬時，認定了是昨天晚上要帳的事兒。
    “招生辦的錢就是他們偷的，我看到他們從學校東牆那邊翻出去，問他們幹嘛就被打成這樣。”野豬一臉委屈的說。
    “什麼招生辦？什麼錢？……放你媽。D屁！”穀青聽完腦子都炸了，指著野豬就開罵。
    校長使勁推了一下穀青：“你喊什麼喊？！當著我的麵還他媽他媽。D！你張狂什麼？整天來學校混日子，要不是看你無依無靠的可憐，像你這樣的害群之馬早開除了！你還上什麼學？”
    穀青把牙咬的咯咯直響，看著裝作委屈的野豬，真後悔昨天沒有多追一會兒。學校的學費都是在招生辦交的，雖然有許多是用電子產品支付，但用現金的也有一部分。誰知道昨天那些現金沒有進銀行，誰又知道現金被放在哪個辦公室。三個人麵對這莫名其妙的誣陷，心裏都很慌亂。
    陸雲較為冷靜，最先產生“翻案”的念頭，眯著眼想了想，說：“既然井察a來了，就在丟錢的地方收集一下指紋，到時候不就知道是不是我們偷的了。”
    井察a相視苦笑一下，顯然，金額沒有大到讓他們大費周折的份上。或者說，偷錢的人已經擦幹淨了指紋。
    “校門口的攝像頭，拍到你們三個，昨天晚上鬼鬼祟祟的站在學校外邊。大半夜的，你們來學校幹嘛？！”校長看井察a沒有說話，又擺出了一條“罪證”。
    “那沒拍到他？”潘顯指著野豬不服氣的問道。
    “隻拍到你們三個。就算他被拍到，那也很正常，他家就住學校附近。”校長似乎已經有了初步調查，並認準了這三個人就是小偷。
    這下他們全都明白了，昨天野豬飯桌上說撈一筆錢，指的就是剛收的學費。不清楚他怎樣知道昨天的學費沒有進銀行，並且知道錢放在可以偷走的地方。所以等到學校老師都下了班，策劃並盜取了那筆錢。
    攝像頭沒有拍到他，而他確實出現在學校附近，隻能說明他是故意躲著攝像頭。哪個小偷去偷錢會不忌諱攝像頭，可偏偏校長就認為，連飯都吃不起的穀青更有作案動機。
    “你們班主任早就提過你沒錢交學費的問題，我們允許你拖欠學費，可想不到你居然還偷別人的學費。你這樣的學生就該進監獄！”校長再次針對穀青嚷嚷了起來。
    其實也難怪校長就指責穀青，潘顯長得就是惡人的樣子，被校長叫出來後，很聰明的選擇了低調。這種情況下，誰會去招惹一個日後或許會成為變態的人。而陸雲更不用說了，父母都是有社會地位的人，家境也很好。像這種學生，在大人的眼中很明顯就是為了幫助朋友誤入歧途的那種。
    “行了行了，我們帶回去調查，等事情清楚再說吧。”井察a說完，轉身離開了。
    跟在井察a身後，朝校外走去。路過草場時，夏天的烈日照在臉上，可是穀青卻感覺不到烈日的溫度，腦子裏都是校長剛才說過的話。屈辱，憤恨和無奈，一次又一次在心中翻滾著。
    到了警局，三人被分開錄口供。像這種情況，一定要實話實說。原因很簡單，盜走學校的錢比打架性質更加嚴重。更何況三人本來是去收賬，先動手的是野豬。他們知道哪一點對自己有利，不用商量怎樣向井察a敘述，隻要說出實話，就可以把嫌疑再拋回給野豬。
    野豬也沒想到，自己在飯桌上說的要撈一筆，正好被潘顯聽到，這才來要賬的。不久，陸雲的母親就來到警局。雖然對穀青和潘顯的態度十分不好，但也因為她的出現，三人才能很快回到學校。
    進了教室，已經是下午。三人議論被野豬陷害的事，最終做出的結論是——雖然警方開始懷疑野豬，但沒有證據能夠證明。
    這時候，有位老師通知穀青去一趟校長辦公室。包括穀青在內的所有人都明白，校長這是要殺雞儆猴了。
    進了校長辦公室，校長正在批示著什麼文件，頭都沒有抬一下。穀青就尷尬的站在桌子旁，等待著審。判。
    “自己退學吧。”校長終於說話了，幹脆又冷漠，絲毫沒有商量的意思。
    隻是一句話，決定了一個人的命運。隻是一句話，讓穀青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和可笑。
    心裏有千萬句話想說，他想告訴校長，哥哥每次打電話都囑咐他要好好學習。他想告訴校長，為了反抗那些欺負自己沒有父母的壞學生，所以才變成現在的這樣。他想告訴校長，自己要成為有能力為父母討回公道的人。
    但是，校長的冷漠足以冰封自己身上的所有故事。在短暫的沉默之後，憋出一句話“錢不是我偷的，為什麼開除我？”
    校長聽完終於抬起了頭，臉上帶著不耐煩的冷笑。“現在也沒有證據證明不是你偷的。”沒等穀青回複，校長接著說：“我說的是讓你自己退學，不是開除。也算給你留了麵子。”
    校長拿起水杯，輕輕吹著浮在水麵的茶葉。喝了一口看上去很燙的水，然後死死盯著穀青。“一晃已經是高三了，對大家來說這是人生最重要的階段。但對你不是，早點出去鍛煉一下，對你也有好處。也好讓陸雲和潘顯認真學習，他們還有救。這也是為他們好，你考慮一下，考慮好了不用給我回複。”
    考慮好了不用給回複，直接走人唄。這明擺著是怕他拉低班級的總數，還有學校的口碑。校長接著批注桌子上的文件，平靜坦然。對穀青而言，這一刻被關上的不僅是學校的大門，也是未來的大門。
    走出校長辦的時候，穀青回頭看了看那個裝著茶葉水的杯子，看了看窗戶下明亮的辦公桌，還有神聖不可侵fan的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