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沒有能串起的鏈子，白展眉二人就把小貝殼戴上了自己的食指上。盡管定情信物是撿來的，不過誰都沒有因為這種隨意而感覺不滿不屑，反而異常珍惜起來。
    脫下了帆布鞋和襪子，白展眉卷起了牛仔褲的褲腳，慢慢地向潮水走去，冰涼的海水沒過了他的腳踝，留下了一圈圈雪白的浪花，他激得忍不住大喊了一下，“啊啊啊孫語棠，這海水好冰啊，太舒服啦！”
    孫語棠還不為所動，隻是慢慢地舉出了手機，給眼前這位活蹦亂跳的笨蛋留了張影。照片裏的少年雪白的T恤衫被鮮紅的晚霞浸了個透，臉上的笑容鮮活，燦爛惹眼，頗有孩子氣的眉眼彎彎，倒是這個年紀該有的青春飛揚的姿態。
    隻是白展眉平時喪氣話說得多了，這幅麵孔要少見得多，這會直叫孫語棠挪不開眼。
    “愣著幹嘛，來來來，我拉著你一起走！”白展眉這才咋咋呼呼地轉過身來，發現孫語棠在原地看著他，眼神溫柔無比。
    白展眉心裏一動，他腳下不帶遲疑，當即飛撲向了眼前的人，一把攬入懷中。黃昏暮色之中，兩個一高一矮，身形頎長的少年重疊在一起，如同一張紅紙剪影。
    兩人的胸膛都是熾熱的，心髒像是一團火，正在熊熊燃燒。
    白展眉仰起了臉，一下沒夠得著湊上了孫語棠光潔的下巴，孫語棠給他撞了個結實，正打算歎口氣，白展眉又按住了他的雙肩，踮腳堵住了他嫣紅的嘴唇。
    情之所至，孫語棠伸手按住了他的後腦勺，更用力地回應過去。海邊浪潮翻湧一波，他們都聽不到浪花的聲音，隻聽到彼此熱烈的心跳。
    天邊夕陽西沉，暮色逐漸籠罩在這片海灘上，人影也逐漸寥寥，海岸退潮下露出了大片裸露的沙灘，偶爾有甲殼小動物爬出來活動，遙遙走來了兩個赤腳的少年，他們提著鞋襪，卷起了褲腿，白色襯衣上幾點被打濕的痕跡，不過他們並沒有在意，仿佛眼中隻有彼此，一路談天論地，星辰北鬥都追隨
    了幾轉。
    不知是提到了什麼，白展眉“噗呲”一下噴得笑出來，然後肆無忌憚地“哈哈哈哈哈”起來，幸好這裏暫時隻有他們兩個。
    “你第一次主持的時候，居然還把領帶扣反了，怎麼沒有人提醒你。”
    “……”孫語棠不以為意，“當時隻記得背稿，忙亂了誰去管呢，後來換場時才發現的。”
    “那你當初，怎麼想著去學播音主持的，”白展眉樂顛顛地問，“該不會是膚淺地覺得自己腰細腿長聲音好聽……”注意到孫語棠危險的目光，白展眉微微噤聲，輕咳兩下，撒了個嬌，“哎呀，這不是誇你嘛~”
    “也沒什麼，我媽曾經是做播音主持的，我從小跟著聽了一些，本來這個專業通過藝考可以選擇專門的藝校，不過我是後來填誌願歪打正著進了電大，電大的王牌專業分數不夠，刷到了播音主持。”
    “也是緣分，”白展眉說，“我可不喜歡學經濟呢，不知道我家誰說的這個好混碗飯吃，不像我的好堂弟白書真，出類拔萃的，怎麼樣學都行……然後現在又扔進了這個特別操|蛋的公司實習，真不知道什麼最坑！”
    “出類拔萃像白書真，命中也得遇到許思圓。”孫語棠似乎惋惜地說。
    “誰知道他倆還是不是死對頭呢……小書真最近對他還挺上心的，說到緣分，我還真的是要好好問問你，”白展眉眼神開始審視起來，“你是怎麼來到我們咖啡店的，老實交代。”
    孫語棠依然笑眯眯地，“很簡單，順路經過，閑著沒事進去看看，或者是，衝著老板你去的？”
    白展眉一把扣住他的脖子，表情像隻惡狠狠的小奶狗，“行啊你，一進來就想當老板娘！”
    孫語棠“哈哈哈哈哈哈”爽朗地大笑出聲，攬他入懷，一手撫過他的臉，幾乎貼在白展眉的唇邊說，“是的呀，如果我泡走了老板，那這家店是不是就歸我了呢？”
    白展眉臉色又浮起了紅色，“看……看你表現了，你人都是我的，我還是應該要負責一下吧！”
    孫語棠輕笑一聲，卻突然問，“小白，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是什麼時候？”
    “……那還用說，在咖啡店門口唄，你突然走進來說”你們店還招人嗎”。”
    “不……還要更早。”
    “……媽耶你難道……”白展眉一臉驚疑，“我的記性實在不好，你告訴我！”
    “你忘記了你給我寫的那一封情書了嗎？”
    “情書……那封信！”——一封寫給我喜歡的人的信：我不想讓你知道，我隻好藏著，要是有一天藏不住了，一定是因為我的愛溢了出來。
    “可是，你又怎麼知道這封信不是那個暗戀你的女生寫的！”白展眉好奇道。
    “我當然知道，她其實是剛回國的華僑，中文字寫不對幾個，”孫語棠眉開眼笑，“她後來找我說了，我就知道肯定不是她。倒是那天取咖啡的時候，我看到了你走過去了。”
    “……媽耶原來你那個時候……就盯上我了！”
    “然後我有一天在街上看到了你家咖啡店，又再一次見到你啦，剛好放假了，你們缺人，我就來找你了，又可以說，我專門來幫你打工，”孫語棠撩起了白展眉的下巴，“怎麼樣，這個說法你滿意嗎？”
    白展眉有點羞澀地躲開了臉，看了一眼月色下寧靜的潮水，他緩緩開口，“孫語棠，你可以……給我唱歌嗎？”
    “我想聽你唱歌。”他低眼笑了笑。
    “…………”孫語棠抬頭望了望天。
    片刻過後，低低的，帶著沙啞的歌聲緩緩而出，聲音不大，卻如縈繞耳畔。
    這是孫語棠隻唱給白展眉一個人聽的。
    在夜色濃鬱的時候，二人在夜市上吃了一鍋新鮮的海鮮粥，在小酒館裏看了一會流浪歌手的深情演唱，麵帶倦色回到了酒店，推開房門開燈時，白展眉這才看到房間裏大床房上還放著一束心形紅玫瑰，雖然是假花，不過氣氛還是在的。
    果然，這個房間是專門為情侶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