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在樓道裏，對我說的話。”孫語棠借著醉意說。
    “哎……這些話你老記著幹什麼，來來先起來，在床上躺肯定比在我身上躺要軟，”白展眉頓了一下，笑出一口氣，先慢慢地把他推開了，孫語棠往一旁躺去，眼睛卻自始至終沒有離開過他，“你就不用說這種……這麼低級的話了，我隨便說的幾句。”
    “那我應該怎麼說？”孫語棠不依不饒地問。
    “應該……”白展眉的目光落在他還抓在自己袖口的那隻手上，臥室裏還沒來得及開燈，窗外斑駁的月光映在孫語棠無暇的臉龐上，落在他柔軟的眼眸裏，白展眉甚至從他的神情中看到一絲依戀。
    完了，我自己這是怎麼了。白展眉的心中那片萌發的嫩芽好像被一陣清風拂過，“嘩啦啦”地都舒展開了綠葉般。先是在沐浴室看到一個男人看得流鼻血，現在床上躺著一個男人自己也心神蕩漾的，就算最近沒有喜歡過一個女孩，也不用這麼見色眼開不分男女吧。
    鬼使神差間，白展眉問了他一句，“你真的喝醉了嗎？”
    “嗯？？”孫語棠半睜著眼睛，仿佛睡眼朦朧般向他湊過來了一點點。白展眉一刻也忍不了了，一手托在孫語棠冰涼的脖頸後，閉上眼輕輕地吻在了他柔軟的雙唇上。他根本不敢看，什麼都不敢看，也不敢去仔細地想。
    孫語棠猝然睜大了雙眼，如果他是有一絲醉意的，那他此刻也應該完完全全地清醒了，更何況，他根本就沒有醉！
    他從生日宴喝了第三杯以後，就開始在白展眉麵前裝醉，先說了一些很莫名其妙的話，然後走路時還要歪歪斜斜靠在白展眉身上，白展眉一直沒有看出來異端。直到現在，他都還以為孫語棠喝得根本認不出他是誰了，第二天他就斷片了，絕對不記得有這樣過火的事。
    這個吻輕飄飄的，仿佛隻是彼此貼合了片刻。白展眉第一次主動地去吻別人，而且還是個男生，這在他以前想都不可能想過，但是他今晚鬼上身般異常渴望嚐一嚐這到底是什麼滋味。他突然非常懊惱，自己和孫語棠都一起睡一張床半個月了，怎麼就不知道做這種讓人心馳神往的好事呢！
    等他終於回過味來，放開了孫語棠，孫語棠的雙眸輕闔，大概是沉沉的睡意已經來到，他實在是忍不住睡著了。白展眉小心翼翼地環過他的腰，把他扶在了枕頭上靠好，再給他拉上被子，在掖被子時他注意到了孫語棠穿的襯衣前幾個扣子不知何時已經解開了，露出了半片玉色結實的胸肌，他手指輕輕地在他裸露的胸前碰了一下，感覺似乎手上一燙，他又趕緊縮回手來。
    白展眉啊白展眉，你今晚已經夠過分了，你還想對人家做什麼。白展眉怒其不爭地對自己心道。居然還趁著他喝醉酒了下手……要是讓他知道了，這朋友都沒辦法做下去了。
    不過，就躺在邊上看一看，應該不算過分的事情吧。白展眉一手支著臉，半躺在孫語棠身旁大膽放肆，身心愉悅地看了起來。孫語棠長得如此標致的一個人，居然還菜到對喜歡的人都告白不出口，簡直是難以置信，那個人也一定是眼色不好，腦子有病，把孫語棠放在眼前不動心真夠浪費！
    看了半天，白展眉還是管不住自己的手，把手伸向了孫語棠白玉般的臉頰，用指腹輕輕摩挲了一下，生怕驚醒了他，他用非常輕的聲音說了句，“孫語棠，你可千萬別記著今晚的事，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算是喜歡你，也不會對你做其他事的，你放心好了。”
    說完以後他戀戀不舍地移開了絞在他臉上的目光，輕手輕腳地從床上爬起來打算下床，誰知伸出去的手一下子被床上躺著的人扼住，他驚疑地慌亂掙脫，可孫語棠手勁極大，他還沒有防備，就一下被他拉扯到了床上，孫語棠一翻身，兩個手肘死死抵著他的手臂，居高臨下地盯著他的臉。
    孫語棠的眼睛眼神犀利透亮，已經不是方才那副混沌朦朧的醉相了，白展眉還沒來得及想他怎麼會如此快地醒過酒來，他就被孫語棠這副從來沒見過的模樣嚇得渾身僵硬，不得動彈了。
    “你……你……怎麼了，醒了嗎……”白展眉睜大眼睛，任由他把自己按著壓在床上。
    “……我沒感覺錯的話，應該是醒著的。”孫語棠嘴角又露出了標準的笑容，不過今晚這個笑容在夜色下，抹上了一種意味不明的詭異感。
    “你……你是什麼時候……剛醒還是……一直一直都醒著……”白展眉的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從電視台那裏出來。”孫語棠笑得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白展眉一下子閉上了眼睛鬼叫起來，感覺自己過了快二十年都沒有像今晚一樣那麼令他崩潰。孫語棠是不是想一巴掌拍死他，或者一手掐斷他的脖子，這樣身邊就沒有一個如此居心莫測的禍端了。
    “不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樣——”白展眉飛快地甩起了頭，“我剛才就……就隻是就隻是……”直到耳朵紅到發紫了，他都沒辦法解釋了，解釋什麼，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他今晚做的每一件事都不像是個剛直的男人會做出來的，要怪就怪孫語棠，就是孫語棠活生生地把他掰彎了。“你要打……就打我吧我也不……不會怪你……”白展眉一臉豁出去的表情，頗為壯烈。
    “……打你？”孫語棠好整以暇地問，“怎麼打？”見白展眉緊皺著眉，孫語棠俯下身在他緊抿著的粉嫩嘴唇上溫柔地親了一下，“是不是這樣打？”
    白展眉愣了一下，一道驚雷火花“刺啦”一下地劈了過去，這下大腦裏是徹底死機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白展眉一下子把頭偏了過去，死死地閉緊眼睛。今晚其實喝醉的人是他吧，這發生的是什麼事？？原來他喜歡人，也一直喜歡著他？！
    是他，原來是他自己，該死的他現在才反應過來啊啊啊！
    “什……什麼時候的事……”白展眉不用照鏡子了，他知道自己的臉紅透了，整個房間裏都是他快蹦出嗓子眼的心跳聲了。孫語棠是什麼時候喜歡他的，他為什麼會一點都沒有察覺。
    孫語棠輕輕地歎了口氣，似乎又是怕嚇到白展眉，又是心裏按捺不住地騰出一隻手，撥過了他的臉，“記不清，在我和你同居的時候，或者還更早。”
    這一切，若要追溯一個開端，那就是白展眉無意間寫的一封情信，孫語棠意外收到的幾行情話。
    那杯暖心的咖啡，就如此氤氳開了兩位少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