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水彩驚訝極了：“可你不是最喜歡他嗎？”
    聞水彩雖不經常在某一處逗留，但每月都會往趙狩兄弟二人住處寄信，溝通有無。
    大概是在三年前吧，趙狩的信中突然提起了一個人，名叫沈一凝，稱呼他的用詞雖是沈大公子這般的用詞，但字裏行間流露出雀躍的喜歡，深情真摯。
    就比如說趙狩在沈一凝失蹤前贈送的商鋪和良田，趙狩一個在族中無依無靠的弱冠小子，哪裏來的資產？還不是聞水彩這個姑母心疼他，借著生辰的名義無償贈送的，一番操作才轉成趙狩的私產。
    聞水彩回來的時候還遠遠見過沈一凝一麵。
    五官端正平和，長眉入鬢，雙眸黝黑，臉色平靜不帶半點起伏，泠漠而堅硬的玄色勁裝華美而又單板，骨子裏透出的一股子寒勁讓人忍不住退避三尺。
    一看就是一臉正派的冷酷君子。
    除了出身，他沒有任何缺點。
    聞水彩欣賞這個人，但如果趙狩下定決心，她肯定站在侄子這邊。
    趙狩沒有直接否認，因為他知道那樣毫無意義：“姑母，我是喜歡他，這我承認，但姑母必須要知道這一件事，那都過去了。”
    他對沈一凝的怨恨在姑母麵前再無遮掩：“我現在恨他，當我恨時，我便後悔從前贈送的那些財物，我寧願當初是扔到水裏，也不願再留著那些證明我癡心妄想，愚不可及的東西！姑母，幫我，求您。”
    即使沒有重生這回事，這時候的趙狩也應該是恨的，他有理由。
    他掏心掏肺地對一個人好，對方不接受，拒絕就是了，玩失蹤是怎麼回事？他就這麼讓人避之不及嗎？
    從前的記憶中是有沈一凝回頭這回事，但人家那是想通了，昧著良心專門回頭騙財騙色的，他篤定趙狩心軟，所以毫不客氣地將那顆心溫柔捧起，再狠狠摔爛。
    麵對回頭，一片深情的沈一凝，從前的趙狩是怎麼做的呢？
    自尊告訴他：“這不可能。”
    經驗告訴他：“這有風險。”
    情理告訴他：“這毫無意義。”
    但內心輕聲說：“試試看吧。”
    現在的趙狩卻知道，離開沈一凝之後的那些日子，他既未在深夜輾轉反側，徹夜難安，也沒落下過一日三餐，證明情愛這回事，在生命中占據的分量可以極重，也可以極輕。
    所以，趙狩十分現實地說道：“我年少無知的時間已經過去了，現在我清醒了，想挽回損失。”
    聞水彩仔細辨認他臉上的細微表情，繼而感歎道：“你確實比之前成熟多了，好，姑母幫你這一回。”
    “不過，”答應下來之後，聞水彩有些為難道，“那些商品水田宅子的地契都在沈一凝手中，而且這麼久時間過了，想必地契的戶主都換了。”
    趙狩笑了，他斬釘截鐵地說道：“不，你想差了姑母，你忘了嗎？地契在我手中時，戶主就是你，他們家想要將戶口變更，就得由你這個戶主去到衙門裏先銷戶。退一萬步講，他們就是想要買通縣衙，就憑他們那點家業，難道就能買通內外？”
    聞水彩美眸輕閃：“你的意思是讓姑母去縣衙告狀，將地契全部追繳回來？”
    趙狩點頭，他追加了一句：“姑母別忘了這趟是為我出氣，因此姑母告狀不能說是遺失了地契，而應該是——”
    “緝盜！”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出這個詞。
    聞水彩緩慢頷首，麵帶笑意：“你想得不錯，他們家既沒有買賣文書，又沒有贈與文書，兩家又是無親無故的，縣衙會怎麼判理，我差不多能猜到了。”
    兩人又推演了一番，查漏補缺，最終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