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的宿舍熄燈時間是十點半，如果想熬夜學習的會有一個專門的自習室。呂三千今天隻想翻牆出去，找個工作，沒有努力怎知他不會成功呢？
    萬萬沒想到，原轅跟著出來了。他有些無語：“你跟出來做什麼？”
    “我就是擔心你呀。”跟呂三千混久了，他肚子裏漸漸也存了些壞水。
    呂三千：“艸你大爺，你擔心個屁！你出來就是給我添亂的！”
    呂三千看四周黑漆漆的，又不敢開手機的照明，他隻好抓住原轅的肩膀：“你看的見嗎？”
    原轅覺得呂三千離他好近呀，看來今晚上跟出來挺劃算的。原轅如實回答：“打手電筒，沒事的。都睡了。”
    “我真搞不懂你，我出去是有事，你跟來頂個什麼用呀？”呂三千不滿的嘟嚷著。
    原轅還是那句：“這大半夜的出去，我擔心你嘛。”
    呂三千想多個幫手或許好找事做，就默許原轅像個狗皮膏藥似的粘著他。但是這還是原來那個原轅嗎？他覺得心好累。他們一起走到了一片牆底下，倆人隻有手電筒照明，看的不太真切。呂三千道：“就是這兒，今早上看見這兒特別適合翻牆。”
    於是他的彈跳力得到了充分的發揮，雙手向上抓住了牆沿，手臂使勁將整個人都給帶過去了，他優雅的著地，隻是腿微微有些發疼。
    就見原轅跟著他一起翻了下來，蹲下來的姿勢有點耍帥的嫌疑。他斜眼原轅，真是服了。二人來到了一中附近的街上。
    在這個點，這座城市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他倆離開學校的這條街，轉到了另一條街上，發現這條街上掛了許多的燈籠，紅紅的，顏色有種說不出的暖。從他的視角看去，就像是一片燈海，一盞接著一盞，是地上的銀河，是心尖上的震撼，是忽明忽暗的勇氣。燈籠每個字的上麵隻有一個字“淑”，字體娟秀漂亮，是印上去的。
    呂三千被這滿街的燈給震住了，他問原轅：“又沒過什麼節日，這條街幹嘛全是燈籠。”
    原轅道：“這就是我今天偷溜出來的原因。”
    “今天是我媽的生日。”原轅語氣平淡，“這條街是我媽生前最喜歡的，有天我們全家在街上一家燒烤店吃東西，我媽開玩笑說想要一街的燈。當時我爸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答應每年她生日送給他一街的燈。”
    “我爸一直堅信她沒有死，每年都會在生日的時候放這條街的燈，想引出媽媽。每年這天，這條街的路燈就會被關滅，每家店鋪門前都會掛上燈籠。”原轅的語氣有些顫抖了。
    原轅說：“隻是可惜媽媽走之前，她沒能看見這一街的燈。”
    呂三千見原轅這樣，急急忙忙的抱住他，輕輕拍拍他的背：“小同桌，別難受了。”
    “我就是覺得好遺憾呀，她真的是最溫柔的媽媽。我——”他不敢再說一個長句子，他的聲音抖得不行。
    原轅埋在呂三千的脖頸間，抽著氣，起來的時候連著鼻子都是紅紅的。
    “沒事了，小同桌。你媽媽看見你現在那麼健康，一定會非常的開心的。”他一手攬住小同桌的背，一手摸著小同桌的柔軟發頂。語氣溫柔的要死。他現在算是徹底對著他嘴毒的小同桌消氣了。不喜歡他就不喜歡嘛，隻要還能在他的身邊呆著本身就是一件幸福的事。
    等原轅情緒恢複好了後，原轅離開了他的懷抱。
    迎麵走來了一個中年男人，中年男人臉色陰沉著看著他們倆。原轅一下子擋在了呂三千的麵前，道：“爸，你誤會了。他隻是我同學，連朋友都算不上。”
    呂三千心裏好像是被什麼刺了一下。但是看著原轅這與嘴巴上輕描淡寫不符合的姿態，有些明白過來。一個場麵話而已，計較些什麼？
    中年男人瞪了他一眼：“你給我警醒點，清楚自己的份量。像個小姑娘似的，我又不會對他怎麼樣。莫名其妙。我有給你今晚請假，你把這小同學拉來，還得我給你善後！”自己兒子這些年沒交到什麼朋友，他內心愧疚著。又被自己旁邊一些朋友給點撥一番，好歹是有了些影響。
    “我很清楚，這個人不會打擾我的。”原轅的語氣就像是機械一樣。
    中年男人：“嗬嗬，你最好不要讓我重新安排人在你的身邊。”
    中年男人穿著昂貴的西裝，帶著價值連城的手表，舉手投足間都是一股貴氣透出。說出來的話卻是讓人心寒。他目光轉動，打量了一番呂三千，呂三千道：“叔叔您好，我是原轅的同學，呂三千。”
    “學校宿舍不是有按時熄燈嗎？大晚上的陪著原轅來不容易。你也是有心了。”中年男人對著他和藹可親的。換了副表情，頗有些圓滑事故的感覺。
    他沒好意思告訴人家他隻是路過。
    “成，叔叔。”呂三千有禮貌的看著他。
    中年男人點點頭，就上車離開了。
    原轅看著車子遠遠地駛去，眼裏的暗淡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
    呂三千捏捏小同桌的手，衝他笑笑。原轅看見他的笑容，心情也跟著好些了。
    “你今天是出來幹什麼的？”原轅問。
    “賺錢。”呂三千道。
    “你賺什麼錢呀？”原轅好奇。
    呂三千沉吟：“我妹有一個娃娃親對象，我不想讓她知道。她已經有男朋友了，萬一那個娃娃親對象，她不喜歡怎麼辦。我不想毀了她。隻是如果不結婚的就要花十萬。我現在想去找份工作，看看能不能賺齊那麼多錢。如果不行的話，這婚約是我媽定的，我就去找她商量。”
    原轅道：“這件事的確麻煩。”
    “所以，小同桌，你願意陪我逛逛嗎？看看有沒有什麼招晚工的。”呂三千用一根手指抵住原轅的下巴。
    原轅覺得喉嚨有些幹：“不成，你這方法我不支持。你向我借錢，畢業後還給我嘛。”
    “這怎麼行，我以後還不上怎麼辦？”呂三千笑笑，抵著原轅下巴的手指有些想要抽回去。卻被一把抓住，呂三千有些驚訝的看著他，隻見原轅認認真真，一字一句的說：“以——身——相——許——”
    呂三千愣住了，半響後從原轅的手裏抽出手指來，用開玩笑的語氣：“你還說我惡心呢，碰一下你還吐了。”
    原轅沒想到他記得那麼清楚，他隻知道剛才的動作已經耗盡了他的全部勇氣，現在他隻敢和呂三千保持距離。原轅突然明白，原來有些話說了就是說了，是沒有微信的撤回功能的，也不能忘掉的。
    二人的氣氛開始變得微秒起來，似乎還夾雜著幾絲曖昧。
    他們穿過青頭小巷，路過舊年的烈酒館，仰頭被風吹散的錯覺。
    最後在一家老舊的麵店停下了腳步，四麵牆壁幹幹淨淨，一張破爛的黃布旗插在門楣上。上麵寫著大大的麵字。店門前麵還有一個燒烤架。
    接待的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老人一頭白發，背也是佝僂著。他道：“二位是點麵的還是來招聘的。”
    “是我，這裏招晚工嗎？”呂三千禮貌地說。
    老人笑眯眯的看上去慈眉善目：“成，小夥子精神，真不錯。我們工資是一個月一千四，你的工作就是去備好第二天的菜，然後要熬夜的。從晚上十一點到第二天淩晨兩點，我們這裏是做宵夜的。所以會黑白顛倒。年輕人等你過了試用期就可以漲工資哦。周六周末雙休，明天就可以來了。”
    “呐，這是我的電話。”爺爺從櫃台前掏出一隻藍色水性筆，寫在一張小紙片上。
    “好，謝謝爺爺。”他禮貌的點頭，跟著原轅一起離開。
    回學校的路上，原轅很沉默，快走到圍牆附近他停下腳步說：“對不起，我沒想到我的那句話讓你那麼難受，我在這裏鄭重的向你道歉。”說著他朝呂三千低了一下頭。呂三千沒有想到，他連忙抓住了原轅的手說：“沒事的，我早忘了。”
    原轅想上一回我的那句惡心一定讓他很難過，如果我現在親他，並且還覺得快樂的話。那他會不會不那麼難受了。這個小流氓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這是在找借口親近自己喜歡的人。
    於是他直接將呂三千一推，緊接著用手隔開牆，按住呂三千的後腦勺親了上去，呂三千被推得沒反應過來。誰知原轅的嘴巴已經吻上了他。
    他腦袋裏的思緒紛至遝來，原轅那會不是說惡心嗎？這回又是在幹嘛？難道是因為他剛才的安慰，讓原轅生出了一種等價報酬的想法？畢竟原轅以前被限製過交朋友，他可能是沒意識到這個動作隻有那種關係才可以。他可能隻是不希望失去自己這個朋友？
    一想到這裏，他就推開了原轅，帶著點防備意味：“原轅你誤會了，我們還是朋友。不回因為一些事而改變。你沒必要忍著惡心這樣。”
    原轅看著他，半天，笑了。緩緩道：“我知道了。”
    那些話還是在呂三千的身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但有些東西還是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