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幾日，陸家那片花田便收得差不多了，忽而空了大半，景致大不如前。
    過了菊花園，兩人便順著源河往上遊走去，正是上源村最為舒適的季節，河岸的秋風吹得人格外舒服，姚謹舒服地歎了一口氣。
    行至一片怪石攤，兩人選了一塊大石便坐了下來。
    “兩日後，我要啟程前往東洲，那邊的事還需我親自處理一年半載。”
    姚謹點了點頭示意明白，但他心中卻不懂陸允皓說此用意為何，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而這一切都落在陸允皓的眼中。
    他看著姚謹勾人的桃花眼，那麵龐更是在秋日暖陽的照耀下白的透徹，麵對如此俊美的人兒，陸允皓眼中的愛意再也掩飾不住。
    他比姚謹年長四歲，十歲後便去鎮上上了學堂，他在上源村的時日，關於對姚謹的記憶，隻是個秀氣卻有些懦弱的男孩。這樣的性子他其實也不喜歡，但他卻從未欺辱過姚謹一絲一毫。
    本以為僅僅是個膽小懦弱的人，陸允皓從前也未想過會與他有何交集，直到他十四歲那年。
    那日學堂休沐，他回到村裏調皮之心一起便一個人上了蔚山，誰曾想卻被蛇咬傷，那蛇似是有些毒性，他的腦子開始昏沉起來。
    正好此時，撿柴下山的姚謹碰上了他，撒著腿便去陸家報了信，好在那裏離村子不遠，在他意識漸沉之前陸家人及時趕到。
    而在他昏迷之前，眼中卻隻見喘著粗氣，麵容被汗水浸濕的姚謹。
    他對姚謹自然是充滿了感激的，但馬家夫婦卻萬萬不肯收他家的謝禮，等他養好傷又不得不回鎮上，兩人的關係倒也沒有因為這件事而親近起來。
    而在這次回來之前，他對姚謹雖心懷感恩卻從來沒有過情愛。
    直到那日，他見到坐在源河邊欣賞菊花的姚謹，那樣清雅淡然，放佛像春日裏的風，絲絲暖過他的心田卻又帶著幾分飄忽不定。他的為人處世也完全變了一個樣，機敏中帶著幾分狡黠，就那樣觸動了他的心房。
    “偶然聽夫人說過，您家東洲那邊的生意勢頭很好，都在誇您年少有為呢。”
    聽得姚謹如是說，陸允皓輕笑一聲，但那笑意顯然未到眼底。
    “我其實很要強，我可以不執著於考取功名，世間之路千千萬萬，隻要我肯用心必能謀得康莊大道。”
    姚謹餘光所見，說著這番話的陸允皓眼中皆是壯誌豪情，姚謹忽然對他多了幾分欽佩。雖說大瑜朝重視商業也十分發達，但如陸允皓這般家世不錯，年紀輕輕便中了秀才的公子哥兒，十之八九都會一考再考，終歸家中也能支持他一直求學。但他卻是個敢放下敢嚐試拚搏的人，這要怎樣豁達的人才能做到如此？
    “如您這般，日後定能實現心中抱負。”
    姚謹這話說的真誠，而陸允皓也看出他眼中幾番變化的情緒，他苦笑一聲道：“可是此次，我卻不想上路了。”
    陸允皓說到此便沒了下文，隻是直直看著姚謹，那眼中是滿腔的赤誠。姚謹被盯的有些不自在，微微轉過臉，以免彼此尷尬，但嘴上卻吐不出一句話。
    “姚謹，我心悅於你，你可明白？”
    即便姚謹心中想過，但親耳聽陸允皓說來，心中也是忽地一緊，卻又聽陸允皓道：“姚謹，我心悅你，你可願等我一年，給我個機會追求你？”
    陸允皓有些緊張，拿著竹扇的手微微顫抖，這是活了二十載從未有過的體驗，忐忑又激動。
    見姚謹未第一時間開口回應，陸允皓有些急切地說道：“不是要你現下就答應我，隻是給我機會同我相處，可以嗎？”
    姚謹麵露難色，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卻在此時陸允皓身邊的小廝慌慌忙忙往這邊跑來，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陸允皓麵上有些難看，那小廝心中一寒卻還是硬著頭皮開口道：“少爺，家裏出了一點事，老爺叫您即刻回去。”
    陸允皓了解他父親的性子，若非有急事是不會叫人來尋他，他對著姚謹道：“沒事，你慢慢想，晚些時候我再來尋你。”
    語罷，陸允皓也不再耽擱，急急忙忙往家趕。而姚謹目送陸允皓的身影消失，才又坐了下去，眼神盯著波光粼粼的水麵發呆，卻似與那石頭融為了一體。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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