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失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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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謹仍在昏迷,馬家夫婦仍在擔憂,而喬家卻炸開了鍋。
六年前,邊關戰事吃緊,聖上親下旨意,防大瑜朝臣民,一戶之內有十五到四十之年輕力壯者,必出一人,銀錢不可代指,違者重罪論處。
大瑜朝的戰事持續了兩年,但遠離邊關的上源村一直以來必未受太多波及,此番征兵同以往比不可謂不苛刻,可正是如此,方能體現當前戰事的危急。
上源村的大地主喬楚海四十有八,家中隻有兩個嫡子,長子喬荊華二十有五,為人謙和學識頗豐。次子喬荊淮卻將將過了十五歲的生辰,他喜武不喜文,是村中一霸。
為著突來的旨意,喬楚海愁得茶飯不思,他長子有望中舉且兒媳臨近產期,次子雖頑劣,也跟著鎮上武館學了幾年功夫,可終究年幼了些,戰場無情他怎麼放心?
幾乎一夜未眠後,第二日他決定修書一封,請在京都為官的兄長出麵幫忙,看喬家多出些銀錢能不能免了這次征兵。
筆未落下,喬荊淮卻找上了他,他願意替喬家上戰場,喬家雙親爭辯不過,隻能含淚送他上了戰場。
喬荊淮離去的第六載,苦戰多年的大瑜朝兵將終讓蠻夷小國俯首稱臣。喬家人翹首以盼,好不容易將人盼回來,體己話還沒說上兩句,卻遭了這樣的事。
坐擁千畝良田的喬家,那偌大的宅院雖建在山腳下,但在上源村卻分外顯眼。喬家不論做活的長工短工,單買來使喚的仆人就不少。此刻,喬家不少隱蔽之處多有偷得半刻清閑的下人在議論今日之事。
而兩個時辰前才被喂了藥的姚謹此刻卻還在昏睡,馬家夫婦守在床邊,片刻不敢離去。
秋日裏尚且明媚的陽光透過明紙的紗窗透了進來,照在姚謹蒼白的麵容上,鍍上金光的麵容顯得有幾分不真實。
忽而間,姚謹劇烈地掙紮起來,嘴間露出幾聲低淺的呢喃,光潔的麵額上忽地泛起密密麻麻的細汗。
見此其狀,馬家夫婦驚嚇之餘雖也有些無措,到底對孩子的愛抵過了一切。馬萬暉拔腿就往屋外跑,而宣娘一邊流著淚一邊緊緊抓著姚謹不安晃動的手,口中低喚謹兒,那輕顫的聲音足可見一位母親的驚懼和無措。
宣娘正焦急間,卻見姚謹忽地張開了雙眼,那細長的桃花眼瞪得老大,姚謹就這樣一動不動地靜默著。
眼見兒子蘇醒,滿腔的喜意湧上宣娘的心頭,她喜出望外,甚至沒發現姚謹此刻的不同尋常。
“謹兒,你終於醒了。”
宣娘抓著姚謹的手,麵上欣喜若狂,那眼淚卻嘩嘩直掉,沉浸在這樣的氛圍中卻忽聞姚謹虛弱的聲音道:“您是誰?”
宣娘正欲撫摸姚謹的手生生頓在半空,她不可置信,瞪著眼道:“謹兒,你,你在說什麼?”
“您是誰?”
姚謹又將方才的話原原本本重複了一遍,宣娘呆愣片刻後放聲大哭,而此刻的她沒有發現姚謹明亮的眼眸中不忍、糾結卻最終堅定的神色。
急匆匆尋來林大夫的馬萬暉乍聞宣娘的痛哭,心下一顫,腳步踉蹌,差點被石階絆倒,好在林大夫扶了他一把。
林大夫行醫多年,他心下確定這小公子雖傷在頭部,但尚不致命,可聽見婦人這般哭泣,心下也是一驚。
兩人各懷心思,進屋一瞧卻見宣娘握著姚謹的手抹淚不止,而姚謹卻楞楞地看著宣娘不知所措,看見姚謹已經蘇醒,兩人顧不得探究宣娘哭泣的由頭,心中都鬆了一口氣。
半晌後,馬家夫婦不得不麵對兒子失憶的事實,但值得欣慰的是姚謹雖失了記憶,但這一撞心智卻和常人一樣了,所謂得失,馬家夫婦失落之餘心中也寬慰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