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徒 第三章-初見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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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當初韓老爺子為什麼非要把韓二小姐嫁到萬家來呢。”同桌鄰座的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年輕男孩對旁邊的同伴說道:“一有這種場合兩邊都得來,兩邊也都不痛快,這何必呢?”他同伴聽了便做出個暫停的手勢:“你就當二小姐是和親的吧。不過這話你跟我說說就行了,懂?”
男孩悻悻哦了一聲,眉心擰成一個疙瘩。
路俊丞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收了回來,咽下最後一口香檳,自然而然的順手拿起楚甄麵前拿杯就開始喝。忽然燈光暗了下來,歡快急促的樂聲也戛然而止。
大廳裏唯有一束光,而光的中央站著一個女子。她穿著燙金色旗袍,身長而纖,猶如鶴形,隻是小腹微微隆起,剛剛顯懷的樣子。濃密黑發在腦後盤成一個發髻,兩隻耳垂上懸著珍珠耳墜,頸間是玲瓏剔透的翡翠項鏈,襯得脖頸透白非常。從楚甄的角度看不清她的臉,隻能看到宛如血滴一般小而嫣紅的唇,榴齒粲然——是韓善,她身邊的男人比她高出半頭,因為更靠近右側而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臉,因而楚甄微微眯起了眼睛——那一定是萬鎏了,傳說中笑著殺人、手段陰毒、狡猾卻溫和有禮的萬總。這人陰柔貌美,男生女相,麵相學上說非富即貴,看來確是如此了。
楚甄微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等夫妻兩人致辭結束,掌聲雷動,楚甄這才回過神來跟著一起鼓掌。然而這些都被路俊丞盡收眼底,他邊鼓掌邊笑道:“再怎麼看都沒用,萬鎏可是出了名的好丈夫。”
楚甄皺眉:“我隻是緊張他等會回來找您說話,他不比別人好騙吧。”可說曹操曹操就到,他一抬眼睛就看到端著三角杯走下台的萬鎏正徑直向路俊丞走過來。那雙細長眼睛始終帶著些微笑意,卻也一直是黑漆漆的,看不到底。
路俊丞微笑著拿著酒杯站起身,被萬鎏按著肩膀壓了回去:“坐下,咱倆之間這麼生分做什麼。”路俊丞笑笑,先開口介紹道:“這是我表弟,出國留學剛回來。”聽罷,萬鎏本來是站在路俊丞身後,挪了一步到楚甄身側。楚甄立即起身伸手和他握手,正因為不知如何開口而冒汗,這時路俊丞搖晃著酒杯,解圍似的說:“他學的是工商管理,成績還好,但沒什麼實際經驗,我這才帶著他來這見見世麵。”
萬鎏落在楚甄肩膀上的手稍微用力按了按,看著他高中生一般稚嫩青澀的臉:“好,我記住你了。”說完,他笑笑就到別桌去打招呼了。
然而隻有楚甄自己知道,縱使剛才萬鎏雖然是笑著的,可那雙漆黑的眼睛裏卻沒有一絲笑意,殺意初現。
直到那邊的韓善已經被仆人扶著到後麵去休息,路俊丞看見楚甄緊繃的肩膀這才放鬆了下來,好像終於擺脫重擔。這時路俊丞忽然把臉湊近楚甄,非常近,好像兩個人的鼻尖都快抵在一起了。
“你怕的,不是萬鎏吧?”
好像也沒想等楚甄的回答,路俊丞又坐直,剛才那句話像是從夢裏聽來的。恰好來了人敬酒,路俊丞也好像從沒說過那句話一樣如常的端起酒杯迎接。
這是楚甄第一次和這麼烈的酒。而隻有真的喝酒,才會知道這酒有多烈。
*
宴會結束,本來是有場舞會的。大家牽著舞伴紛紛離席,沒有舞伴的也在尋找合適的舞伴人選。路俊丞把再次空了的高腳杯放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服外套起身就要走,楚甄也正要跟著一起離開,這時突然有個穿淡藍抹胸長裙的年輕姑娘徑直走過來。怯生生的,但是鮮妍的、可愛的。
姑娘明顯是衝著路俊丞來的,她在他麵前半米遠的地方站定,叮叮當當的高跟鞋撞地聲音停下。可還沒等姑娘開口,路俊丞就先搖了搖頭,繼續往外走:“我不喜歡女人,你死心吧。”
那一瞬間楚甄好像被蛇咬了似的,雖然他沒有片刻的停留就跟上路俊丞的步伐,甚至還不忘回頭對眼圈發紅的女孩子補上一句:“我哥他喝多了,你別理他。”可路俊丞的腳步卻快的驚人,楚甄到了沒忍住從後麵捏住他的手腕:“你等一下,等一下。”
路俊丞沒回頭:“等個屁。”
穿過成雙成對的舞池,也穿過了大半個熱鬧非凡的廳堂,路俊丞突然停下腳步,跟在後麵的楚甄也不知他究竟是到看了什麼,腳步一下子停住,聽他咬牙低聲罵了一句:“操。”
楚甄對這一切都極其茫然,他隻能聽見耳邊的圓舞曲悠揚綿延,更想不通路俊丞為什麼罵這一句。直到有個人端著酒杯向他們走過來,楚甄這才知道路俊丞說的到底是什麼。
來人身形高大健壯,一身西服挺括合身,頭發剪得很短,非常精神,但因為逆著光有點看不清臉。楚甄不由自主往前走了走擋住路俊丞的半個身子,一隻手依然捏住路俊丞的手腕,另一隻手插在口袋裏靜靜看著那人一步步走過來。可他沒想到那人第一句話就是:“幾個月沒見,換新歡了?”
那個男人長了一雙狼的眼睛,明明是和路俊丞說著話,卻一直緊緊盯著楚甄:“所有聯係方式都拉黑,人也憑空蒸發。你很厲害。”
路俊丞在楚甄身後嗤的笑出聲來:“之前利用你走貨是我不對,但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不也是很開心?你沒虧。”說完,他感到楚甄更緊地捏住自己,麵色平靜如常:“我表哥身體不舒服,有空我替他向您問好。但今天不行。”
他的咬字不重,可就是帶著一種讓人覺得是威脅似的恐懼感。男人的目光緩緩從楚甄臉上的傷疤落到他們相接的手腕,又緩緩重新回到他的臉上。
“啊,表哥。在床上叫表哥?”
男人非常的高,因為薄怒而帶著壓人攝魄的氣勢。可楚甄的氣勢卻並沒有弱一絲一毫,他反而異常沉靜地直直盯著男人的眼睛,像嗜血動物挑釁時那種毫不避諱的直視:“無論他現在如何,這都與你沒有一分一毫的關係。”他拉著路俊丞繼續向前走,兩步,停下,回頭,依然是直視那人狼一般的雙眼:“與其毫無意義的在這裏浪費時間,不如回去想一想為什麼即便你和他在一起,可他依然沒有愛上你。”
這次楚甄沒有再回頭,他隻是緊緊拉住路俊丞,好像怕力氣稍微小些他就會倒下。路俊丞幾次開口想說話,但酒意越來越濃,他走出大堂側門的時候就已經頭腦混亂了。他聽見楚甄好像在對自己說話:“你跟著我就行,他要是敢追上來,我打斷他的腿。”
路俊丞抬起頭,新鮮空氣大股地湧入鼻腔。側門外沒有人,非常安靜。他能清楚地聽到淅淅瀝瀝的雨聲,有冰涼的雨滴打在自己身上,噗噗的聲音像眼淚落在衣服上。
楚甄握著路俊丞的手腕,稍一用力,把他抱進懷裏。
“其實他真應該追上來,我現在真的,特別想打斷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