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鼠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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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蒙,十二星君之首,自幼茹素向善,曆一千三百二十九劫,終成仙,居天蒙山。
去山十裏,有一國,曰梵來。國主性仁,好男色。民多樸實,不以為異。全國上下,安居樂業,各得其所。
一日,國主崩,子昊居帝位,殺四將,誅五兄。朝臣共憤,人人自危,民亦惶惶不可終日。
有一神通廣大者,告天帝,言昊麵目可憎,欺男霸女,乃暴君也。天帝怒,命鴻蒙前往視之。
值昊病,遍尋良醫不可得,遂貼告示遍布國中。蒙化身遊醫,揭榜入宮。近侍喜,忙引入。到殿前,見一少年臥躺龍床,身形瘦削,麵色慘白,然五官清秀,嬌美可愛,渾不似告密者所言。
少年側頭,見有人入,斥近侍曰:“汝何多事!寡人身健力長,用此庸醫何為?”
近侍泣曰:“奴自幼侍奉,知帝心中苦楚,今日比之昔年更甚!奴不忍,擅作主張,望帝恕罪!”言畢,涕淚橫流。
少年不語,近侍默然垂淚。
蒙暗奇,私曰:“觀此人貌,不似心狠手辣之徒,然,殺四將,誅五兄,亦非虛言,其中究竟有何緣由,待吾好好探查一番!”
主意已定,蒙上前曰:“鄙雖不才,願一試。若上沉屙盡去,乃天意如此,皆大歡喜。若不去,願以吾頭祭。”
近侍大喜,特允蒙居帝寢外,方便看診。
日日與君伴,愈覺少年寡言少語,雖偶有驕縱,亦屬少年心性,與心狠手辣四字相去甚遠。
蒙愈奇,特訪近侍,曰:“治病救人,乃吾輩之命。然帝君之病,非藥石可醫,乃心病矣,鄙人無能為力。”
近侍大駭,翻身拜倒,泣曰:“望先生救帝一命,奴來生做牛馬,伺候左右。”
蒙歎曰:“吾當盡力而為。然,若救帝君,須知帝心中所憂。如此,方可對症下藥,去帝君心病,否,隻恐帝君去駕鶴西遊不遠矣。”
近侍不敢隱瞞,曰:“帝乃先帝幼子,性聰穎,貌清秀,甚得帝心。三歲,母薨,見妒於兄,私謂先帝,曰:”此子克母,乃災星臨世!”先帝疑,漸疏遠。帝無所去,專揀偏僻處居,性漸孤僻。十三歲,忽性情大變,盤桓先帝與諸兄處,數日不回。十五歲,先帝崩,乃居帝位,竟至大開殺戒。”
蒙以為奇,夜半,欲入昊夢窺探一二。甫入殿內,便聞室內異動。近察之,但見少年赤身裸體,麵色酡紅,媚眼如絲,嬌聲哦哦。
蒙大驚,僵立許久未動。
少年視之,麵有譏色,笑曰:“弟有何能耐,不過一臭皮囊爾。今居帝位,亦是憑此。然,何以活至今日?”
二人相處日久,已無初時生分,每以兄弟呼。
蒙憐之,不忍責,曰:“今弟已得自由,再不必委曲求全。”
少年複笑,曰:“弟身雖自由,心又何嚐自由?每至夜半,必身軟體虛,焦灼不已。弟何嚐有病,不過爾爾。然,此事豈可為外人道!”
蒙心下了然,歎曰:“原來如此。”
少年頗喜玩笑,打趣曰:“兄乃良醫,必可救弟,然也?”
蒙未言語,至床前,抬臂置於少年頂三寸處。
正欲施法念咒,少年忽伸臂覆蒙手,笑曰:“何必效仿道人,行此虛法,兄身便可救吾。”言訖,複攬蒙頸,曰:“兄乃良人,弟願傾綿薄之力,令兄盡享魚水之歡。”
蒙情思已動,按捺良久,未果,苦笑曰:“千年道行,今日毀於一旦也!”褪衫除襪,覆身少年。
少年嘻嘻笑曰:“吾今日始知,兄雖君子麵,實則虎狼心!”
蒙大笑,曰:“吾非虎狼,實為靈鼠!”言訖,化出真身,果一巨鼠。
但見那鼠目如點漆,皮似黑錦,赤足而白首,華文而朱唇,紫氣昭昭,威風凜凜。
少年視之,忽而淚下。
蒙大驚,化而為人,擁其入懷,曰:“汝懼乎?”
少年泣曰:“非也。吾嚐交一鼠友,後友亡,今日見汝真身,酷似昔日亡友,悲從中來,故此悲泣。”
蒙拭其淚,笑曰:“生老病死,乃自然之道,弟何須如此?”
少年伏於蒙懷,曰:“兄有所不知,吾幼時遭父兄棄,常孤身獨處。一日偶入天蒙山,饑乏交加,又遇虎狼圍困。當此時,一巨鼠忽入陣中,喝退群獸,救吾一命。自此,吾常入山中,與其玩耍。不料,一日父兄竟隨我入山,斬殺鼠友。吾大悲,泣七日,決心委身於父兄,待吾掌大權,殺父兄以報亡友仇。”
蒙歎氣,攬懷中人曰:“吾二人孽緣昔日已種矣。”少年不解。蒙複歎氣,曰:“吾乃靈鼠,嚐遭天劫,於天蒙山清修。汝昔日之鼠友,非是旁人。”
少年喜極而泣,曰:“吾親見汝被分屍,何以今日竟完好?”
蒙笑曰:“昔日身死,乃是一劫。吾身雖死,魂卻飛升成仙。如此,反要謝汝父兄助吾一臂之力矣。”
少年不能自已,忽而大笑,忽而垂淚,竟似癲狂。
蒙憐之,吻其頸。
少年含羞嗔怪,美豔不可方物。
蒙情思大動,二人婉轉燕好,竟至天明。
三日後,帝昊崩,蒙亦不知所蹤。舉國歡喜,唯近侍黯然神傷,辭官歸鄉,居天蒙山下。一日樵采,見山巔有一少年,坐於巨鼠背,於山間跳躍玩耍。
那少年酷似帝昊,雖曆數年,貌無所變,疑其成仙。遂於屋前建祠立像,複增鼠像立於旁,逢年過年,香火不絕。
說也奇怪,自此年年豐收,光景愈好。後戰爭連年,死傷十之八九,近侍一家亦未損其分毫。至期頤之年,子孫滿堂,方含笑而亡。
後世子孫遵其囑,供奉香火,敬拜二像,今已蔚然成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