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夜，輿論與謾罵全都呈一邊倒的形勢，齊齊指向著魏珂。
    到第二天上午，又由這個話題繁衍出了好多其他相關的話題。近中午時，相關的熱度才逐漸開始下降，時秋一看就知道魏珂的團隊已經出動公關了。
    可那邊在拚命地壓，邵達又一個勁地繼續往上抬，兩方明爭暗鬥之下，熱度話題遲遲退不下榜單。
    網友們也實在是厲害，短短幾個小時，不光把魏珂出道至今的全部經曆扒了個遍，甚至還翻出了他少時的照片。要不是他把家世這一塊隱瞞得極好，隻怕萬星太子爺和LOTD少東家的雙馬甲號也會跟著一起扒出來。
    FIVES群聊內的幾個知情人士簡直要炸了。
    楚櫟：“你倆這瓜我從昨晚吃到今天下午了，怎麼沒完沒了，不會還有後續吧？”
    時秋內心OS：有的，還挺長……
    曹新：“哪個吃飽了撐著又編排你倆呢？”
    時秋默默自語，不好意思，正是區區不才在下我。
    桑一虞：“秋哥在嗎？我看那通稿寫得頭頭是道，求個實錘，你倆真的搶了《巔峰》的資源嗎？”
    時秋：“……怎麼可能。”
    曹新：“我就知道是假的，要真碰上這種事，你倆怕是謙讓都來不及吧。”
    萬嘉奚：“那之前你倆拍《六韜》時又在吵什麼？”
    時秋：“也沒什麼，就有一幕我們有點分歧，隨便討論了一下，動作和聲音有點大而已，讓人帶了節奏，整了這一出。”
    桑一虞：“所以那個營銷號上寫的……”
    時秋：“全部都是假的。”
    好了，吃瓜完畢。
    當事人都這麼說了，那網上的那些假料就真沒啥好嗑的了。反正娛樂圈八卦遍天，也就是騙騙圈外人而已。
    幾人七嘴八舌地又聊起了別的，時秋手機隨之嗡嗡一響，來了個電話。
    他等的就是這個電話。
    “哥，你又玩的是哪一出？我不信今天網上的事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時秋剛要說話，胸口便跳動得厲害，腦中驀然浮現出一個大膽的猜測，迅速改口：“網上的什麼事？我很忙，沒空看新聞。”
    “還跟我裝呢？”時悅書失笑，“魏珂的事情，是不是你買水軍幹的？不然一夜之間網上能吵開花？”
    “跟我沒關係。”時秋不認。
    “當我是小孩來騙呢？你既然敢做，為什麼又不敢認？”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又道：“你要是能這麼快就轉性，那我才真的覺得不認識你，你在逼我把照片放出來是不是？”
    時秋不語，知道他的話還沒說完。
    “你故意踩他一腳，就是要製造出你們不和的假象。這樣一來，即使我真的把照片放出來，也會被人懷疑其真實性，是不是？”時悅書笑了幾聲，“我倒是忘了，你還有個新聞學的學位證書呢，活學活用得倒是不錯啊。”
    “你既然想讓我跌落神壇，那大可不必想出這麼天方夜譚的故事。”時秋淡淡道，“你以為隨便編排一個人就可以了嗎？我跟魏珂隻是普通的朋友而已，你說的這些，我一件都不認。”
    “我還真沒想到你的警惕性會這麼高，故意更換說辭，是擔心我在錄音是不是？”時悅書咬緊了牙，冷笑起來，“你說你為什麼從小到大都這麼聰明？”
    時秋故作深沉，繼續抵死不認，平靜道：“反正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那些照片在你手上，我現在也管不住你了。”
    “可我要是不上你這個當呢？”時悅書嘖嘖幾聲，“你機關算盡就是要逼我先出手，我偏不按你想的來，這照片我還得好好地留著，等什麼時候時機到了，再給你的粉絲們一個驚喜。”
    “順便再時不時地要挾一下我嗎？”
    “我沒想要挾你。”時悅書頓了頓，像是弱了幾分氣勢，“誰叫你不回家的，為了一個外人，你放任爸在醫院裏不管，我們家養你這麼多年，你的良心呢？”
    “是我不回去嗎？”時秋勃然大怒，“你媽打了我一個巴掌不夠，你是想讓我再去挨個巴掌嗎？我安安靜靜地談個戀愛又怎麼了？你非要跟我過不去，我不分手就不許我回去的話是誰說的？你是失憶了還是腦子鏽了？”
    “好！”時悅書在電話裏大吼一聲，“你這輩子就別想回來了！”
    電話掛斷後，時秋的胸膛仍起伏不止。
    還好他臨時突生警惕留了個心眼，否則情急之下口不擇言，這段對話的錄音真的會將一切板上釘釘。
    他起身去廚房喝了一大杯涼水，迫使自己徹底靜下心來。
    聽時悅書的口氣，照片一時半會不會曝出。可戲已經開唱了，哪有突然中斷的道理？
    時秋臉上浮笑，你以為你不發，我就沒辦法收場了嗎？
    他搖了搖頭，翻出了手機相冊中的那幾張照片，自言自語一句：“別怕，有哥哥在。”
    號碼一撥，時秋打電話給小明道：“能不能幫我弄一個粉絲多一點的微博號？最好還是轉發過不少魏珂動態的那種。”
    他本來隻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來問的，誰曾想小明張口就說“有”，又絮絮叨叨道：“這種黑粉號公司養了一堆，專門充當不同藝人的粉絲，就是為了預備對家來踩這種不時之需，頂著某個流量藝人的粉絲頭銜來一波窩裏鬥，這種事情在資本眼中就是家常便飯。”
    “……”
    “達哥都跟我講過了，怎麼，你又想了個什麼計劃？”小明對他沒半點懷疑，很快就將賬號和密碼發了過來，繼續問：“要不先說說？”
    時秋推脫，半開玩笑道：“提前說就不好玩了。”
    “行吧，我待會兒先跟達哥提一聲。”小明說著似還不放心，叫住他道：“等等等等，這種事情還是我來吧，你想發什麼告訴我，你別沾邊。”
    時秋笑道：“沒事，我很小心的。”
    他三言兩語地搪塞了小明幾句，掛斷電話後，找出自己之前的舊手機來，又插上了另外一張電話卡，開啟了數據流量。他做功課做得足，IP地址這種東西雖然不怎麼引人關注，可一旦被有心人扒出發照片的馬甲號和他大號的IP地址相同，那就當真前功盡棄了，現在的網友可是一個比一個厲害。
    時秋歎了口氣，一邊用馬甲號編輯著文案投稿營銷號，一邊在心裏感歎自己不當編劇真是可惜了。
    萬事俱備，隻待後續。
    夕照斜撒，一天又至黃昏。時秋撥通了魏珂的號碼，開著免提和他邊做飯邊聊天。
    “你這兩天好像還挺閑的啊。”
    “後天就得開始忙了，大早上的就得趕飛機去北京。”
    “又錄節目？”
    “嗯。”
    “不是要你別把自己逼這麼狠嗎？你這是要我現在就回去監督你是不是？”
    “這是之前簽的，你放心，我十一月就沒什麼事了。”
    “對了，我算了一下時間，《聲而為你》的總決賽好像今晚就播。”
    時秋一愣，心裏慌張起來，“你待會兒會看嗎？”
    魏珂道：“沒這個打算，我現在在這邊，要看國內的綜藝還得專門翻個牆，太麻煩了，還是等回去了再補。”
    時秋放了心，萬一魏珂從《聲而為你》的彈幕上得知了什麼，他還真不知道要怎麼堵他回來。
    兩人正說得起勁，魏珂聲音輕鬆，絲毫不知道國內的網絡已經把他編排成了什麼樣。邵達的來電忽然就在屏幕上方閃了出來，時秋語聲一頓，心跳忽然快如擂鼓。
    魏珂察覺到他的語氣不對，問了一聲：“怎麼了？”
    “沒有。”時秋恢複語氣，解釋道：“我經紀人的電話，先接一下。”
    掛斷了這邊，在接通邵達的電話前，時秋深吸了一口氣。
    “網上的照片是怎麼回事？”邵達的粗嗓子幾乎要穿透他的耳膜。
    “什麼照片？”時秋佯裝不知情。
    他嘴上說著，手裏已經在舊手機上用馬甲號登了微博，刷新了半天之後才進到熱搜榜的頁麵。果不其然，第一的話題名叫“時秋出櫃”，後麵還有個“爆”的字樣。
    邵達幾乎要閉眼蹬腿，“你不是說不會被人發現的嗎？現在呢？”
    時秋沉默了一會兒，權衡再三後，將照片的來龍去脈以及自己全部的計劃一一和盤托出。
    “這就是你說的保護？”邵達痛心疾首，“那你自己呢？”
    “我……”時秋想起自己進娛樂圈的初衷，那時候還未出道，沒有任何舞蹈基礎的他為了能在選秀中勝出，起早貪黑地不知有多用功。現在再回想起四年前的那會兒，他心裏酸得發疼，卻隻能強忍著微笑，“反正家裏也不需要我了，公司如果真要雪藏，你也不用替我爭取，合同到期後我就準備退圈了。”
    “沒那麼糟。”邵達的聲音這會兒倒是平靜了下來，和他一起分析起局勢，“魏珂的臉沒拍出來，這個背影雖然可以考究，但隻要沒有確切的證據就實錘不了。你黑他的前戲還算足，粉絲可能會懷疑，但估計不會真的相信你倆有戲。不如抓緊澄說這是個圈外人，再買幾條熱搜帶帶節奏，別往魏珂身上靠。”
    “好。”時秋剛說完這個字，又想起今晚將播的《聲而為你》總決賽，於是硬著頭皮跟邵達說了之前錄製的全部過程。
    人算不如天算，偏偏在他自曝的今天，遇上了這期總決賽。之前錄節目的時候，攝影組不知給了他和魏珂多少鏡頭，待會兒一播出，肯定會有不少人懷疑他倆是真的。
    邵達半天沒作聲，時秋也杵在原地不動，與他沉默相對。好半天後，那邊才道：“你今天別上微博大號了，私信肯定都炸了。晚一些的時候我登你的號去發個聲明，這事你別再管了。明天好好休息一天，後天的節目照常錄。”
    “好，謝謝達哥。”時秋心中微暖，聽到邵達在那邊重重地歎了口氣。
    本來這是明星的私事，又看在魏珂和他交好的份上，我沒打算曝出來的，可是時秋的粉絲們真的罵得太難聽了，我今天就讓她們看看，你們的愛豆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品性！
    再一次轉至微博，時秋看著自己投稿的這段文案發起了呆。這一招禍水自引，他也不知道會引發什麼樣的後果，更不敢去想圈內人今後再以何種眼光來看他，如今隻祈禱粉絲們盡量把他的對象往圈外人上麵引。
    一整個晚上，他都默默地當著一個吃瓜群眾，抱著舊手機刷個不停，直到天亮時才眯了一小會兒，恍惚中好像有人在搖他。迷迷糊糊地睜眼一看，魏珂就坐在床邊，滿臉陰沉地看著他，“你為什麼不和我商量？”
    時秋驚訝：“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不是還有二十多天嗎？”
    魏珂聲音冷淡，“我要是再不回來，就由著你繼續編排我，想怎麼踩就怎麼踩嗎？時秋，你對我到底有沒有一點真心？”
    他說完就起身，時秋慌著去拉他，平衡不穩直接從床上摔了下來，疼得他呻吟一聲，大聲喊道：“阿珂！”
    時秋驀然睜眼，見自己滾到了地上，房裏除了他再無一人，頭上還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他揉了揉太陽穴，記起剛剛隻是做了一場夢。
    沒有魏珂的日子，真的是度日如年。
    他三兩下就撥了電話過去，當聽到那熟悉的聲音時，心裏才微微放鬆，溫聲道：“我剛剛夢到你了，生我的氣，還不理我。”
    雖然隔了一個小時的時差，可魏珂除了要趕通告時會早起，其餘時候從未在九點前起過床，此時的聲音也是迷迷糊糊的，顯然是剛被他吵醒，聽了這話後又忍不住失笑，“你沒聽說夢和現實都是反的嗎？這就說明我不會生你的氣，也不會不理你。”
    “你得記得你今天說過的話。”
    “記得，我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記得，決不食言。”
    “今天還在釜山嗎？”
    “嗯，下午去首爾，要開始小組賽了。”
    “好，你在那邊玩得高興，我等你回來。”
    “突然覺得跟你一比，比賽好像都沒那麼重要了，真想現在就買了機票回去看看你。”
    “別胡鬧，你好好帶隊。”
    “知道，我就這麼說一下，過過嘴癮還不行嗎？我是真想你了。”
    “小別勝新婚嘛。”時秋微微笑著，看著手機裏與他的合影，“我會好好的等你回來。”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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