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棋逢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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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歲的魏擇有個不太幸福的家庭,母親早亡,父親酗酒成性,對他不管不問。從上初中起,他就跟著一幫遊手好閑的社會青年到處鬼混,初中還沒讀完就被學校給開除了。
輟學之後,魏擇繼續混跡街頭巷尾,跟著混混頭子到處逼迫低年級學生的零用錢,打架鬥毆更是家常便飯。
當下裏正流行著一個名叫“巔峰”的網遊,魏擇和混混兄弟們更是被這一款遊戲迷得暈頭轉向,整天整夜地泡在網吧裏不出去,沒錢了才去堵一堵初中學生們的路,搶幾個上網的費用。
在一次搶錢的過程中,魏擇和幾個混混跑得慢了點,被報警而來的警察抓進了少管所。出來之後,他開始認真地考慮自己今後的道路。碰巧常去的西域網吧正在招網管,魏擇求了老板很久,總算要到了一個值守夜班的差事。
同年,“巔峰”正式成為電子競技賽事的遊戲之一,國內各大俱樂部逐漸成立了自己的巔峰分部,並采用了線上單人solo的方式來擇選新人進入青訓營。
為了不再蹉跎光陰,魏擇在自己的不斷努力下,總算擠進了璨芒戰隊,又從新人之中脫穎而出進入二隊。之後,他分秒必爭地抓緊著訓練,隻希望能憑借著自己的努力,盡早被調入一隊。半年後,他總算在一次常規賽中作為替補,開始了自己的首秀。這一戰贏得非常漂亮,魏擇功不可沒,隊長楊興遂專門將他當做接班人來培養,並在退役後,正式將他調入一隊頂替自己的位置。
天賜恩寵,上下齊心,璨芒成為大陸首個賽季的全年總冠軍。此後五年,璨芒的名次雖然稍有浮動,卻總是居於前三名。魏擇亦憑借著自己這幾年的經驗和見地,成為了璨芒的戰術核心,也是璨芒的王牌選手。
第七年年末,中國受邀參加“巔峰”全球總決賽,璨芒與大成、嘉樂兩支戰隊一起入圍全球總決賽。小組賽上,璨芒遇上了韓國的WAG戰隊,魏擇更是與其隊長樸昌信狹路相逢,最後戰敗。
璨芒最後以第四的成績敗北全球總決賽,離開賽場前,魏擇看著WAG的隊員手捧獎杯,心中發誓會在來年一雪前恥。戰敗回國的魏擇沒有外露任何情緒,卻在訓練上比之前又抓緊了不少,帶領著戰隊奪得了全國第八個賽季的總冠軍後,再次殺入全球總決賽。
這一次遇上WAG時,魏擇早已心態平和,對上樸昌信時,亦是成竹在胸。一路披荊斬棘,決賽場上,璨芒和WAG分居兩陣,用鍵盤和鼠標操縱著這場無煙的戰爭。鎂光燈打在璨芒陣列的那一刻,魏擇如釋重負,和隊友們一起披著國旗站上了領獎台。
消息傳回國內的那一刻,熱愛遊戲的年輕人們無不心中豪邁,大大小小的新聞全是“璨芒奪冠”。這群平均年齡不過二十三、四歲的年輕人,用自己的努力和汗水讓國旗揮舞在異國他鄉的場館內,改變了國人對電子遊戲的偏見。
這是電影《巔峰》的故事梗概。
魏珂飾演的正是裏麵的男一號魏擇,時秋則客串了一下裏麵的韓國選手樸昌信。從耽改CP到競技對手,作為一部迎合年輕觀眾的電影,這無疑是一個很大的看點。
尤其是劇本裏描寫的幾個分鏡頭,魏擇在小組賽上敗北,看著WAG奪冠後心裏的失落與堅強,還有電影的最後一幕,魏擇手捧獎杯,看著孤身站在一旁的樸昌信,心裏的激動與喜悅……多處獨白與特寫,將魏擇的拚搏與努力表現得淋漓盡致。
時秋看完劇本後,心裏忍不住澎湃起來。這部由倒敘開頭、以時間順序展開的青春電影,無比真實地描寫了一個電競選手的全部真實概況。又恰到好處地安排著情節起伏,最後在高潮時候戛然而止,正好留給觀眾們無比豐富的想象空間。
影片最後留有一個彩蛋,那是二十七歲的高齡選手魏擇宣布退役時的新聞發布會,他直白地坦訴了自己的全部經曆以及對“巔峰”和電子競技的無上熱愛,並鼓勵有天賦的後輩們繼續努力,為國爭光。
魏珂見時秋一個人坐那兒把劇本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多遍,忍不住問道:“怎麼了?什麼地方看不懂嗎?”
時秋搖頭,“也沒有看不懂,隻是有點好奇這個遊戲的原型,似乎沒有怎麼聽說。”
“原型DNF,好多年前的老遊戲了,遊導真是別出心裁,連遊戲的原型都刻意選了這麼有曆史的。”魏珂眼中閃過一絲懷念的浪濤,“我當時很喜歡玩,經常背著我爸偷偷玩上一整晚。”
“後來去了韓國,訓練得又緊,就很少玩了。隻偶爾有時間休息,才會找個網吧繼續玩玩。再後來,好友列表的頭像一個接一個地暗了下去,當初一起並肩下副本的戰友,一個個都不玩了。然後,LOL就出世了。”魏珂的話中飽含惆悵,“現在,我也會時不時地再上DNF看看,可是舊友們都不玩了,心裏還是有點難受。”
“一轉眼,LOL都十年了。也不知道再過十年,它會變成什麼樣子,是不是會和DNF一樣漸漸地被人遺忘。”
“你知道唯物辯證法嗎?”時秋笑笑,給他解釋,“從整個物質世界來說,發展是無限的、永恒的,沒有頂點,沒有止境。但是就某個具體事物來說,發展是有限的,在一定的曆史條件下,隻能達到一定的發展水平。”
“發展是有普遍性的,它的實質說白了,就是新事物的產生和舊事物的滅亡。這個過程反複進行,就會推動著世界發展。正如同DNF和LOL,不管曾經怎樣,現在怎樣,終有一天都會成為過去,而你熱愛的電競,則會不斷地向前發展,會變得越來越好。”
見他瞧著自己不動,時秋小心一問:“我是不是……說得太高深了?”
魏珂搖搖頭,笑道:“其實就像如今的我們,再怎麼紅火,也會有流量下浮的那一天,娛樂圈這個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新人。”
時秋陪著他笑了幾聲,這個地方,他也是待不長的。
“所以我這幾天一直在想一件事情。”魏珂雙手枕在腦後,歪著頭看他,“錦江衛視有個自製的節目,叫《聲而為你》,是個配音的綜藝秀,我想去試試,看看以後能不能轉幕後,專門做配音。”
“去年和你探過聲優的班後,我就已經想試試了,前幾天還專門接了一部國漫電影的配音。人前的這些活動,真的不大適合我。”他說著又問了時秋一句,“如果我進了《聲而為你》的總決賽,你能當一次我的助理嘉賓嗎?”
“卻之不恭。”
兩人眼神中流露出的愛慕之情立刻就被邵達的咳嗽聲給打斷了。為了不讓這對小年輕談情談得忘了自我,他隻好專程過來隨組,回頭等著將時秋再押回《唐月之下》的劇組裏。
“時間差不多了,該去練韓語了。”邵達完全忽略掉魏珂眼中的不滿,拖著時秋就往片場外的另一處走。
因著樸昌信是個韓國人,時秋隻好抓緊惡補一下劇本裏的幾句韓語。劇組也很有心,專門給幾個飾演韓國人的演員請了個韓語老師,天天學習語氣和發聲。時秋因為隻能隨組一個星期,時間就更緊迫些。其他的時間裏,他又將注意力全部放在對鼠標和鍵盤的操作上,專門練習手速。
再次合作對手戲,兩人成了一對宿敵,初次見麵時隻有一抹淡淡的眼神戲。
不同於魏擇的勤修苦練,樸昌信是個天才選手,帶領著AWG蟬聯了五年世界賽冠軍。但凡有他在場,歐洲北美等其他的戰隊隻能卯足了勁兒爭奪亞軍。他本人又是個吊兒郎當的話癆,極愛接受挑戰。
因此,當魏擇首次征戰全球賽敗北後,對他喊出“來年再戰”時,樸昌信則是痞痞地笑著,故意用生硬的中文對他道:“我等著。”
許是魏擇的神情過於嚴肅,眼中的目光過於堅毅,樸昌信不敢拿他當個鼠輩,回國之後也收起了之前的玩世不恭,規規矩矩地開始了新一年的訓練。
次年全球賽再逢時,兩人在走道裏有一段簡短的正式對話。
樸昌信:“小哥哥,好久不見。”
魏擇:“中文進步得挺快,好久不見,我又來了。”
樸昌信:“我說過了,我等著。”
魏擇:“我專門看過你的複盤,這一次不會讓你有機可乘。”
樸昌信:“好啊。”
戲中的二人,比的是場上的無煙戰火,而戲外的二人,比的則是從頭到腳的演技。
“你的統治,到此為止了。”
錯身而過時,魏擇輕飄飄地丟下九個字,眼底充滿了沉穩與自信。樸昌信回頭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臉上神色複雜。
“停!”
導演喊過之後,時秋眼裏苦澀的情緒還是沒法盡快褪去,一個人靠著牆杵了好久才緩和過來。
於劇本電影而言,二十六歲的樸昌信已經是個高齡選手,而他的狀態確實在這一年有所下滑,最為直接的表現就是沒能拿到自己國內的冠軍,能殺進全球賽憑的還是全年的國賽總積分。此事一出,對家們個個出言諷刺,粉絲們也對他麵露失望,他向來樂觀的一顆心在此時也是左右搖擺,隻能以一貫的玩世不恭來掩飾內心的焦躁與不安。
時秋把這一點掌控得很好。
殺青前的最後一幕,是兩人獨處在天台,樸昌信對魏擇的一句衷心祝賀。
“後起之秀,恭喜。”
“你要退役了嗎?”
作為對手,魏擇時刻關注著他的動態,也知道他因為手傷的原因,狀態持續下滑。
“嗯。”
樸昌信看著自己這雙買過重保險的手,笑得有幾分蒼涼,“該讓位了。”
一路披荊斬棘奪得全球總冠軍,對於魏擇來說,眼前的人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競爭對手而已,可真等到這一刻,他卻覺得惋惜。
在這個賽場上,從來都沒有永遠的英雄。而其實,他們每一個人都是英雄。
“你們中國有句話說得真好。”樸昌信微笑地看著他,“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他轉過身揮了揮手,頭也不回地就走了,臨了又留下四個字:“後會有期。”
鏡頭在樸昌信的背影上足足定格了近十秒,時秋殺青。
走出戲後,時秋靜靜地看著自己的這一幀幀畫麵,心中生慰,人生難得有這樣的朋友兼對手。他轉過身去看一旁的魏珂,見他正忙著準備下一幕的台詞,臉上泛起了淡淡的笑容。
何其有幸,今生能遇到他。
是朋友,亦是摯愛。
作者閑話:
我知道部分台詞有點中二,但是青春熱嘛,不就是這樣嗎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