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情到深處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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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初一這兩天的事情就這麼一晃而過,時秋和魏珂很默契地都不再提,繼續過著片場拍戲、場外嬉鬧的劇組生活。
    午飯後,時秋抓緊看著劇本,魏珂則在一旁百無聊賴。
    “秋哥?”他已經是不知第幾次出聲,立刻迎來了時秋的白眼,“你要是覺得太閑,不如待會陪我一起哭個墳?”
    是的,哭墳,整部戲裏麵最重要的場麵之一就要來了。
    時秋自認為,要是沒有這場哭墳,陸宣根本不會加快翻案的速度,進而白昕也沒有膽子帶著自家小侄子堂而皇之地去參加武林之榜的爭奪賽。最後導致的結果是,他們二人再次相逢還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這個就不必了,秋哥你不用太客氣。”魏珂歪坐在椅子上,老毛病又開始了,“我等著看你教科書級別的哭戲。”
    時秋頗為無語地看了他一眼,已經懶得與他禮尚往來了,隻重新把目光放回劇本上。
    拍戲的時候,他最怕的就是好不容易上來了情緒,卻偏偏忘了詞或是記錯了詞,憑白浪費感情。此時的魏珂拿著手機自拍得正歡快,時秋則看著自己劇本上標黃的台詞默默地歎了口氣,魏珂頂著雙男主之一的帽子,台詞和出場卻不知比他少了多少。就比如今天,整個下午都隻排了一場哭墳,所以從頭到尾,魏珂都可以當個旁觀者靜靜地嗑瓜子看戲。
    不過嘛,若要提起打戲,魏珂比他隻多不少,整部戲裏麵就數他的打戲最多,儼然已經成了武打擔當。想到這裏,時秋才覺得平衡了一點,他雖然也學過舞,但是那幾個打戲於他而言還是有點難度。尤其是吊威亞猛然下墜的時候,那個失重的感覺幾乎要暈得他吐出隔夜飯來。
    “陸宣!陸宣過來!”
    王瀚庭已經開始叫他了,劇組裏麵的演員多,為了方便找人,開鏡的時候幹脆直接喊戲裏的名字。
    “走走,去哭墳。”魏珂比他還要反應快,幾乎是拉著他跑到場內,然後抱著手臂擠到監視器跟前,早早地蹲了個位置。
    王瀚庭照舊先給他講戲,“你待會兒就記住,他是為了保護你才死的,怕你自責晚楓居被滅門的事情,還瞞了你好多事情。現在你知道了真相,後悔之前口不擇言要趕他走,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明白嗎?”
    時秋點點頭,看到魏珂正在監視器後麵朝他做鬼臉,無語地別開了頭。魏珂還不滿足,又喊道:“秋哥加油!”
    攝影組的幾個小哥見他這麼歡脫,都忍不住笑了,紛紛跟著道:“秋哥,哭墳加油啊!”
    不遠處,沈言心也麵帶微笑地看著他,然後豎了個大拇指,道了一個口型:“好好哭。”
    時秋心裏的陰影麵積越來越大,對著幾人一甩自己的寬袖戲服,“不許在旁邊逗我笑!”說著一指魏珂,“尤其是你!”
    化妝師補了補妝後,時秋按照慣例對了幾遍台詞走了幾遍戲,已經慢慢地帶上了情緒,正式開鏡。
    淡化了原著的感情線,劇本雖然勉強保留了哭墳這個場麵,但是劇情台詞卻完完全全都變了。
    “浥塵……浥塵……”時秋的手指撫上墓碑,嘴裏低低切切地哽咽著台詞,全場一片寂靜。
    原著裏,最讓他覺得虐心的地方不是長街遙望,也不是六年守護,而是這處哭墳。那種得知心上人孤身承擔了一切後,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深深自責與悔恨。
    時秋徹底敞開了淚匣子,入戲深處,心尖一陣一陣地疼得厲害,肩膀抽搐著,帶動著全身開始顫抖,淚與台詞齊齊而出:“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憑什麼一個人去扛……”
    他的額頭貼在石碑上,右手五指抓緊了胸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心裏卻越來越酸,越來越疼。
    “青謠……”扮演言豫的郝靖喚了他一聲,道:“七年了,人死不能複生,你看開些,要好好活著。”
    時秋臉上已經不知覆了多少層淚,鼻腔裏一股熱湧,酸意正濃,漸漸地覺得頭有點發昏,好像連氣都要喘不上來了。
    他本想緩一緩,差不多就能按照劇情的走向暈一波,王瀚庭就能喊“停”了。可是不知是他的真情實感太重,還是太過入戲情難自禁,情緒這麼一上來,就如決了堤的洪水一般,攔也攔不住。
    最後支撐他往劇情方向走下去的外因則是他的身體——他哭得有些脫力,重心不穩,連蹲也蹲不住了,晃晃悠悠地往身邊一歪,正按照走戲時安排的那樣,倒在了郝靖懷中。
    “青謠!青謠!”頭頂上郝靖的聲音又急又慌,時秋閉著眼睛歪著頭充耳不聞。
    “好,停!”
    王瀚庭的聲音剛落,時秋就睜開了眼睛,雙肩繼續顫抖,鼻子裏仍是那股酸痛,眼中還在源源不斷地掉著淚。
    這一段他已經完全走不出來了,一時間仿若失了魂一般,竟然還念出了原著裏的台詞:“昕兒我真的好想你……你帶我走吧……”
    “秋哥!”
    耳邊好像響起了魏珂的聲音,時秋感覺到臂下傳來一股力道,不知是誰慌忙中扶起了他。
    來不及思量是誰搭了把手,時秋就跟著這力道緩緩站起。然而因為蹲得太久,他此時的腳還是麻的,剛一被這股力量拉起,迅速又癱了下去。那人立刻又在他腋下一托,將他攬入了懷中。
    時秋哭得眼圈通紅,眼簾中模糊一片,全然看不清麵前的人與景,隻抓緊了這人的衣服,撲到他懷中失聲痛哭。剛剛為了劇情需要,不能哭得太狠,現在離了鏡頭,他幾乎是歇斯底裏地吼出心中的痛點,久久難以走出。
    幾個同組的新人已經看呆了,原來入戲可以入得這麼深?
    耳邊起起落落、接連不一地傳來了安慰的聲音,時秋哭得直抽抽,驀然間,感覺到背上有一隻手掌在輕輕地撫慰。
    “秋哥……”魏珂熟悉的聲音再次傳來,時秋心裏微微清醒,看到這人寬袖上精致的花紋,立刻明白了自己是在誰的懷中,剛剛有點好轉的心境再次開始波瀾不平。
    同組對戲兩個多月了,他早已將魏珂完全地代入成了白昕,此時他的聲音一出,時秋感覺自己就是原著裏的陸宣,心上人未死歸來的失而複得之感,就像漫漫長夜中總算盼來了曙光。
    他情不自禁地抱緊了魏珂,再次油然而出一句話來:“……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魏珂的身體倏然一僵。
    時秋並沒有察覺到他身體的異樣,抽抽泣泣地又掉了幾行眼淚後,覺得腦子越來越暈,手腳也是冰冷一片,背心裏全是冷汗,最後竟然漸漸地沒了意識。
    再醒時,似乎已經回到了酒店的房間裏,時秋翻了個身,聽到一個聲音道:“你醒了!”
    他揉了揉還有點發昏的頭,剛一坐起,嘴邊就送來了一杯水。
    魏珂的臉色有點發白,卻微笑著遞了水杯,“先喝點溫水吧。”
    時秋接過來一飲而盡,問他:“我……怎麼回來了?”
    魏珂替他把杯子放好,笑道:“你哭得大腦缺了氧,暈過去了。”
    他這麼一說,時秋才依稀記了起來,忙問道:“過了嗎?”
    魏珂的聲音伴隨著他的響指同時出聲:“一條過!”
    時秋這才放了心,萬一沒過,那他豈不是還要再哭一次?回想起片場時的那種感覺,他忽然覺得恍如隔世。這樣動情又催淚的鏡頭,他實在是不想再來第二遍了。
    “現在幾點了?夜戲開始了嗎?”時秋見他還規規矩矩地穿著戲服,問道:“晚上什麼戲來著?”
    “這才四點,早著呢!”魏珂笑笑,麵色總算不那麼蒼白了,“晚上你不是在A組拍兵臨城下時朝堂爭論的那段麼?我得去B組拍劫後重生暫回嶽麓山。”
    “你再躺會兒吧,休息好了晚上才能開工。”魏珂托著腮壓在他的床沿上,眼中歡喜雀躍,“果然是教科書級別的哭戲,小弟心服口服。”
    時秋被他誇得有點不好意思,謙虛道:“還好,就那樣吧。”
    魏珂拿出自己的手機,翻了一段視頻給他看,“真沒騙你,這是我在監視器上錄的。”
    時秋歪了身子和他一起看完後,有點大言不慚地覺得這段真是自己演過的最好的哭戲,此時再一回憶,覺得當時好像連半條命都丟了。
    “對了,後期那邊已經做好了一個五秒的人物預告。”魏珂又滑了滑自己的手機,將熱搜榜排名第六的那個話題點開給他看。
    #六韜沉浮預告#
    時秋瞬間被這個話題吸引了興趣,就著魏珂的手機一看,讚不絕口:“你這個打戲真的絕了。”他順勢點了評論一看,果然清一色地全是讚譽,一掃魏珂官宣時門可羅雀的冷清局麵。
    魏珂替他點開了另一段五秒的視頻,時秋當即認出,這是由初次麵聖和龍榻賜尚方這兩幕串起來的。
    “時太太們都很喜歡你的眼神戲呢。”魏珂說著翻了翻評論,熱門第一條“awsl”四個字母的飯圈用語已經得到了兩萬個讚。
    “聽過《山有木兮木有枝》的廣播劇沒?”魏珂又問。
    “沒。”時秋把手機還給他,“我知道有廣播劇,入坑的人還挺多,但我沒敢聽。”
    魏珂麵露不解。
    時秋道:“我怕廣播劇中台詞的語氣和停頓會打亂我原本的理解,或者說,我怕聽了廣播劇會先入為主,然後不知不覺地去模仿他們的語態。”
    魏珂看了他很久,方道:“圈裏與你差不多同齡的人當中,你是我見過最敬業的。說真的,好多一線的年輕大佬,我覺得他們都及不上你,就你的那段哭墳,我可以說時秋之後再無陸宣。”
    時秋以為他又跟自己說笑,正要開口,魏珂又道:“我沒尬吹你,我說的都是實話。”
    “你自己不也是什麼都親自上嗎?上次就那麼幾分鍾的打戲,你不還扭傷了腳?之後王導讓替身上,你還不是堅持著拍完了?”時秋挪了挪身子,往後麵的軟枕上一靠,笑得眼睛微微眯起,“麻煩你,幫我再倒杯水。”
    魏珂拿起杯子去接水,嘴裏嘀咕一聲:“若不是你,我才懶得這麼敬業。”

    作者閑話:

    咳咳……快殺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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