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難得這麼有興致，時秋也不好再做推脫，隻好道：“別熬太晚吧，明早五點就得開工呢。”
    “自然自然！”趙卓然把手機屏幕給他看，“才六點，我們就隨便聊聊，隻當增進感情，到時候對戲也不會覺得生疏了。”
    “沈姐方姐，這邊坐！”靳含雪叫了兩人一聲，馬上又問時秋：“秋哥，我聽王導說，那些道具奏折裏麵的毛筆字，都是你寫的？”
    時秋大方地承認：“我本來也會一點兒，加上戲裏好幾幕都拍到寫奏折這個鏡頭，我就想著與其來回切換手替和我的鏡頭，還不如全程都讓我一個人寫好了，大家都省事。”
    靳含雪一臉迷妹相，小聲地鼓了鼓掌：“秋哥，你可真是太厲害了。”
    魏珂道：“本來該他臨我的字，現在倒是全部反過來了。”
    飾演上官晗的許河大力一拍掌，道：“我看到了，之前在片場外，秋哥你還握著小魏的手教他寫毛筆呢！還真是戲裏戲外全部反了過來！”
    兩人對視一眼，時秋坦然一笑：“阿珂說想試試寫毛筆的感覺，我就教了他幾個字，你們要是想學，回頭我也可以教。”
    “我看我們還是算了吧，這項技能哪是那麼容易學得會的？”汪一全先出了聲，他演的正是戲裏的陳有安。
    “不過嘛……”靳含雪眼珠子一轉，想了一個點子來，“過年的時候讓秋哥送我們一人一副紅對聯，我就喜歡看那種手寫的。現在市麵上的那些都花裏胡哨的，看得眼睛疼。”
    “這有什麼難的，就當重操舊業了。”時秋笑著答應。
    “重操舊業？”趙卓然問道，“你不會以前還去其他劇組做過手替吧？”
    “這個倒沒有。”時秋道，“是我大學的那幾年，勤工儉學，每年過年前的那半個月，都會在公園裏擺個攤子現寫了對聯來賣，賺點來年的生活費。”
    “臥槽！”幾人齊齊出聲，滿臉的驚訝和崇拜。
    時秋有點不好意思，“其實也沒什麼。”
    魏珂好像想起了什麼，手機拿出來一翻，找了一張照片問他道：“這個是不是你？”
    幾個人都圍了上來，照片上的人一手按著紅紙，另一隻手握著一支粗毛筆，正在落字。
    趙卓然道：“側臉看著還真有點像。”
    時秋一眼就認了出來，點頭承認：“是我。”又問魏珂：“你怎麼有這張照片？你去過W市？”
    幾人都轉移了目光，聽魏珂道：“去過一次，剛巧那天沒什麼事，就去海德公園轉了轉，看到有個小角落圍了很多人，過去看了才知道有人在賣手寫對聯。當時覺得寫得還挺好看的，就拍了一張。”
    時秋看著照片發起了呆，記憶一瞬間就回到了六七年前，那時候為了賺生活費，他什麼兼職都做過。
    魏珂慢慢收回手機，淡淡笑了一下：“沒想到竟然是你。”
    沈言心看著他倆，笑道：“這就是緣分呐！”
    方慶慶道：“挺佩服你的，大學的時候就能獨立了。”
    時秋道：“我還有個弟弟，能夠獨立就盡量獨立吧。”
    靳含雪隨口問了他一句：“你弟弟多大了？還上學嗎？”
    “今年二十一了，在美國讀書。”
    “哪個學校？”又有人好奇問了一句。
    “麻省。”每次一提到時悅書，時秋都是一臉自豪。
    趙卓然口中“嘖嘖”兩聲，眼裏滿是羨慕：“真是學霸哥倆。”
    時秋被誇得都有點不好意思了，“怎麼都是你們問我，你們就不講講自己的事情？”
    汪一全看了看在座的這一圈人，道：“除了歌手出道的小魏，咱們都是科班出來的吧，那就沒什麼好講的了。不像秋哥你，經曆太過傳奇。”
    時秋道：“你們把方姐和沈姐擺到哪裏去了？”
    方慶慶立刻把手一攤，道：“我就是編導出身，也沒啥好講的。”說著撞了撞沈言心的胳膊，道：“這兒還有位學霸呢，人家可是堂堂正正的碩士學曆。”
    “真的啊！”靳含雪立刻來了興趣，“沈姐，你給我們隨便講講唄，研究生每天都在幹些什麼啊？你怎麼還會有時間寫小說？”
    “這個嘛，其實都是興趣。”沈言心道，“而且我的情況和時秋差不多，寫小說也是為了賺點稿費充當生活費，至於學費，好歹還有獎學金來抵。本來那個時候是想去校外找份兼職來做的，可是導師不讓啊，天天逼著我們給他幹活，還要查崗，可偏偏他自己又一點補助都不發，每次聽到室友們說他們的老師每個月發多少錢時，除了羨慕就隻剩心酸了。”
    “於是便秉承著賺點生活費的想法，開始把這項興趣變成一個副業。白天忙著給導師寫各種資料申報書，再抽空學點專業知識，晚上才有點自己的時間，全用來碼字了。那個時候，為了不斷更，我還會通宵來趕稿，不然白天太忙，事情太多，根本來不及日更。其實現在回過頭來再想想那個時候，也不知道我是怎麼熬過來的，更記不起當時通宵趕稿的感受了。”
    靳含雪問道：“如果斷了會怎樣？”
    沈言心道：“第一是熱度會降，第二是一旦斷更就會沒了全勤。那時候剛剛開始寫連載，還是個新人小透明，要是全部指望著訂閱和打賞，那遲早要喝西北風。”
    “人啊，一旦入了網文這個坑，那所有的時間都沒了。”沈言心的麵色逐漸平靜，“最開始的時候，真的很難，好幾次看著那麼低的數據量，覺得挺沒信心的。可是後來有一天，我看到有人給我寫書評，我就在心裏想，隻要有人看，我就一直會寫，即便是隻有一個讀者，我也會堅持。”
    一圈人聽得都沉默了。
    夜燈亮了，時秋看到沈言心的眼中印了光芒，像水麵那樣泛著朦朧的疊影。他一瞬間便想起自己還沒出道前當練習生的那段時間，每天的高訓練量壓得他都喘不過氣來，好不容易憑著選秀勝出了，卻因為名次靠後而不大引得關注。後來公司為了增加他們的曝光度，特地自製了幾部戲讓他們參演，這才讓時秋正式踏足演藝圈。
    此時聽沈言心講了一點她的過往，時秋情不自禁地就想起了她寫下的那句話：這些年，誰又比誰過得容易。
    “所以啊，如果你們中間有誰喜歡看小說，千萬別去追連載，如果真的想追連載，也千萬不要催更。”沈言心收了收情緒，轉而笑道：“好多網文作者，都隻是兼了一項副業，能夠堅持日更一定的數量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如果全職做這個，早就餓死了。”
    方慶慶問道：“我看你安安靜靜的一個人，怎麼不去搞科研呢？”
    沈言心將手一擺，“別提了。”
    “本來吧，讀研之前我是考慮過讀博的，但是我在入學不到一個學期後，就已經有退學的想法了。”她笑了一聲，“我發現我實在是太不適合幹這個了，整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看論文、跑代碼，有的代碼長得要跑上幾天幾夜才會出結果，太枯燥了。好不容易抱緊了老師的大腿才順利混到了畢業，我可不想再去遭那份罪。”
    幾人紛紛跟著她笑了笑，閑聊了幾句，不知是誰帶頭，又將話頭引到了時秋身上，“秋哥，你可是名牌大學畢業的，怎麼會來當藝人呢？”
    時秋說道：“其實吧，我選漢語言文學是打算畢業了當老師，吃鐵飯碗的。可是上了大學後發現，現在好多新媒體發展得不錯，於是又去輔修了新聞學，準備以後試試媒體方麵，看看能不能做通訊記者。後來在大二那年認識了一個學設計的學長，跟他很聊得來，又跟著他學平麵設計……”
    “天了嚕……”靳含雪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秋哥，你是全才嗎？”
    時秋尷尬地笑了一下：“隻是接觸的比較多，卻什麼都不精通而已。”
    魏珂問道：“後來呢？”
    時秋道：“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已經大四了。因為家裏有錢，畢業後直接開了一個工作室，經常在設計上指導我，教了我很多，還帶著我一起接單子，幫我賺足了最後兩年的生活費和學費。”
    “畢業之後，我幹脆直接去了他的工作室，偶爾也會接一些文字工作的外單。直到後來，工作室裏另外一個哥們兒，一心想當演員，非讓我陪他一起去試鏡。剛好那天閑著沒事，我就跟他一起去了，結果被那邊的選角導演給瞧中了，問我願不願意到娛樂圈混一混。”
    許河問道：“就這樣去了？”
    時秋點頭：“差不多吧，回去考慮了一下，我爸媽也同意，就讓我試試。”
    他對這些本來是沒有想法的，一方麵覺得對不起將自己一手帶出來的工作室師兄，另一方麵，他不大想攪娛樂圈的渾水。
    可是那個時候，時悅書想去美國上學，家裏根本就供不起，為了能讓弟弟得到更好的教育，時秋還是選擇了入圈，畢竟常常聽人說，某某演員一部戲就幾千萬上百萬的片酬，當時他就想，即使這個圈子不好混，至少賺的錢會多那麼一點吧。
    手機忽然一亮，來了一條消息，魏珂就坐在他旁邊，無意識地掃了一眼，問道：“鎖屏是你家人的照片？”
    “嗯。”時秋毫無顧忌地給他看了一下，魏珂“咦”了一聲，道：“怎麼你弟弟和你相差這麼多？”
    時秋笑笑：“龍生九子還各不相同呢。”
    一提起相貌這個話題，三個女孩子就來了勁，方慶慶先道：“之前看《秋霜》的時候就覺得你很好看，現在換了這個造型，就更讓人滿意了。”
    沈言心道：“我有預感，你會因為這張臉大紅大紫的。”
    靳含雪跟著道：“秋哥你笑起來實在是太治愈了，像太陽一樣，真的是太暖了，看得人心都要化了。要不是因為我有男朋友，我一定追你！”她剛說完就捂住了嘴，低聲叮囑幾人：“說漏嘴了，你們可不許外傳我有男朋友，不然我就要失業了。”
    幾人都笑著答應了，這三個人一人一句這麼一誇，時秋更加不好意思了，撓撓頭道：“是嗎？”
    沈言心問道：“勾引過幾個小姑娘？”
    “沒有沒有。”時秋擺擺手，見這幫人一臉不信，遂解釋道：“我高中天天都在認真學習，大學以後除了上課和社團，整天就想著怎麼賺錢，哪兒有時間談女朋友？”
    一群人姑且信了，見時秋已經被扒得差不多了，眾人便轉移了目標，同時看向魏珂，“輪到你了小魏，作為我們中間出道最早的，傳傳經驗和心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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