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鳳棲！”
    一見到那個白色的身影，若曦就有點管不住自己的腳，巴巴地粘過去，好像他會突然跑了一般。好不容易自那日起鳳棲不再像之前那樣有些躲閃著自己了，時不我待，打鐵自然要趁熱嘛。
    鳳棲有些好笑地看著這個朝自己撲來的身影，果不其然地踉蹌一下，可愛的小鼻子差點和大地來了個親密接觸。
    若曦有點不好意思地扶著他才站穩身子，嘿嘿幹笑，心裏卻在想著，丫的怎麼沒撲到他身上？一吻定情看來使不上了，要不她直接霸王硬上弓？哎喲喲，怪難為情的，嘿嘿！
    鳳棲可不清楚她的小腦瓜裏此刻在打什麼壞主意，見她閑閑地還有工夫跑來跑去，便問道，“不去前院聽課麼？”
    “不要聽啦，先生今兒個在講琴棋書畫什麼的，我一竅不通的，坐那兒也沒意思得緊，還不如找你玩兒呢，還能喝到柚子茶……”若曦嘟嘟嘴，對自己的翹課頗不以為然。
    “你不會那些？”鳳棲倒是有點吃驚。
    “一定要會麼？師傅又沒教過我，我自己也興趣缺缺啦，學起來很麻煩的。”想到古代女子的那些德容女紅之類的東東，若曦打了個冷戰，還好笨蛋師傅沒古板到定要她學那些東西，不然不等師傅趕她怕都早早溜下山了。
    “那師傅都教了些你什麼呢？”鳳棲難得對這個特別感興趣，估計也是好奇什麼樣的師傅能帶出這樣精怪的徒弟吧。
    “師傅教了我些什麼啊……”若曦皺著眉頭想了想，“好像什麼都沒教艾，都是我自己從他的書裏看來的，不懂得時候就問問他，基本上他是不管我的啦。”
    鳳棲默。
    若曦想起了什麼又笑道，“對哦，你是開書院的人，汀蘭書院在月華多有名啊，你肯定是不服我師傅那樣教出來的徒弟還把你這裏的學生都給震了吧……嗬嗬，那不是你這個師傅的錯啦，是我，是我安若曦實在太聰明啦……”
    鳳棲搖了搖頭，轉過身，低聲說，“我其實隻教過一個人……”
    “唉？”若曦繞到他麵前，仰著小臉，疑問。
    微闔雙眼，鳳棲的聲音娓娓道來，仿佛在訴說一個與自己不相幹的故事，“她與你一般大年紀……”
    他？亦或是她？若曦一閃念想到的卻是這個問題，可又想起鳳棲曾說過自己像一個人，莫非……不再他想，凝神細聽。
    “跟著我時約莫也就十歲左右，話不多，對外界很排斥，小小年紀卻很懂得隱忍，想是吃過很多苦，所以格外的堅強與倔強……我將她帶回了月華，依她的意願安置在郊外一個不起眼的院落裏，得空便去教她一些東西……她學得很認真，天資也很好，於是我也不得不認真傾囊相授，甚至為了她的需求而特地去研究那些其實自己並不太感興趣的知識，盡管一開始我隻是對她那樣的存在感到很好奇……琴棋書畫兵法謀略她通通都學得極好，可是她卻從來沒開心過……”說到這，鳳棲一頓，看向若曦的眸子閃過一絲悵然，一絲心痛，“你雖不會這些，卻有著無憂無慮最燦爛的笑容……其實，你師傅真的將你教得很好……”
    看著鳳棲這樣憂傷的臉，仿佛心上的弦被人狠狠地扯了一把，他在痛，可是卻是為了另一個人……若曦努力揚起溫暖的笑顏，岔開話題，“教教我音律好不好？那天聽你吹簫可好聽了，我連撫琴都不會，說出去可笑掉人大牙了……”
    “不會也沒甚關係，誰會笑你？至少我這汀蘭書院是沒人敢笑你的……”憶起若曦踢館時囂張得意的樣子，還有書院裏的學生自那後都夾起尾巴虛心求學的樣子，鳳棲忍不住嗤笑出聲。
    若曦羞紅了臉，跺了下腳，“你這不就在笑我嘛？”
    “好，我不笑你……”鳳棲嘴上這樣說著，臉上卻依然掛著笑意，轉頭吩咐小武，“去把綠綺拿來……”
    “你還笑！”
    “……”
    “哎，修文，你說鳳棲公子是不是有點兒不同了？”管齊楚遠遠瞅見依然白衣如雪的鳳棲，還有隻要鳳棲出現方圓一丈內必定追隨的安若兮，努努嘴，神秘兮兮地問。
    “哦？哪裏不同了？”原修文放下寫了一半的字，順著管齊楚的目光也望向窗外，隱約可以看見那邊院落的梧桐樹下，一人仙姿玉骨，一人巧笑嫣然。
    “我還真說不上來……”管齊楚搔搔腦袋，頗有些為難的樣子，正好看見小武抱著琴從跟前過，忙叫住問，“小武，你家公子最近是不是變了許多啊？”
    “我家公子？”小武停下來看著兩人，一時有些不知所以，跟著轉過眼去望了眼自家公子，正好瞧見安公子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引得公子笑得咳了聲，恍然大悟，“哦，我家公子最近變得特別愛笑了呢，尤其是安公子在的時候……”小武也笑了起來，真心為公子高興。他五歲起跟著公子，公子的表情從來都是淡淡的，沒見過他悲，也沒見過他喜，即使是笑，也總覺得是涼涼的，他從來就沒看懂過公子真正的心情，哪裏像現在，至少他知道，公子笑是因為他真的想笑，就這麼簡單嗬。
    原修文看著小武高高興興抱著琴跑過去，一時因他的話有些出神。他不是沒發覺近來鳳棲公子來汀蘭書院比以往多了些，而且也不再排斥別人的靠近與打擾，至少安若兮是每每都會在他跟前晃悠的，笑容也多了些……可這一切改變是因為那個人兒的原因麼？
    “我說呢，看來安若兮那小子有兩把刷子呀，鳳棲公子那般的人物都被他給纏上了……可是，我說也是不是太親近了點啊，兩個大男人……”
    “話不可亂說！”原修文扔了筆，喝道，仿佛被說中的是自己的心思。
    管齊楚被原修文的怒意嚇到，不明所以地嘀咕，“我也沒說什麼呀，你幹嘛發火……”
    修文的手微微有些打顫，管齊楚的嘀咕他一句也沒聽進去，眼裏隻有遠處某人的笑語晏晏，還有心上那該死的矛盾與疼痛……
    綠綺抱來了，若曦好奇地坐過去伸手撥了兩下，錚錚的琴音就這樣流瀉出來，不愧是名琴！忍不住又撥拉了兩下，若曦的小臉上滿是興奮。
    “想學什麼曲子？”鳳棲也伸出纖長的手指滑過琴弦，音色飽滿，看來無需再調試了。
    什麼曲子呢……若曦還真不懂那些古曲，上次在無契城嫿兒和嬙兒也試圖教她來著，可是沒兩下就被她的魔音穿耳給鬧得快瘋了過去，收著琴再也不準她碰了。
    腦海中突然響起一段旋律，那麼清晰，那麼刻骨，仿佛著了魔般，若曦的手指跟著那旋律動了起來，悠悠琴聲傾瀉而出，便再也止不住，將腦中那段曲子生生重現。
    鳳棲在聽到起音時便呼吸一滯，然後掏出了隨身的碧玉蕭，隨著琴音唱和起來。琴聲潺潺，蕭音清越，一時隻覺雲淡風輕，山清水淨，有一葉小舟泛於五湖，醉月江上……
    隨侍一旁的小武癡了過去，不遠處的修文與齊楚也怔怔出神，整個汀蘭書院的人都放下手中的事兒，沉醉在這契合無間的樂聲裏……
    一曲罷了，若曦的手指依然擱在琴弦上，呆呆了半晌，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麼，匪夷所思地望著自己的雙手，喃喃自語，“我竟然會彈琴？我怎麼會彈琴的？……”
    鳳棲也放下了手中的玉簫，“你是如何會這首《五湖醉月》的……”
    五湖醉月……
    剛才的琴簫合奏似乎又在腦子裏響起，似乎看見了一個簡單的院落，屋外也有一株很高的梧桐樹，樹下鳳棲白衣執蕭，可是在他一旁撫琴的卻是一個黑衣女子……
    眼前一黑，若曦昏了過去。
    ——作者有話說——
    啊啊啊，就算是每天一更也好辛苦哦～真佩服那些每天三更的寫文文的大人，這需要多大的動力嗬～
    上卷貌似快結束了，到時候打算寫個番外，然後正式開始下卷《殘妝》。
    吼吼，純粹湊字數，各位大大54我吧～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