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晌午，若曦坐在園子裏無聊地逗著小姻玩兒時，綺蘇才帶著明兒和媚兒回來，奇怪的是，跟著一起回來的還有霍大小姐。
    若曦笑咪咪地湊上去，“綺蘇姐姐你怎麼才回呀，昨兒個晚上可想你了呢。”嘻嘻，綺蘇若是在，看到那小蜜蜂被耍的樣子肯定會開心的。
    “呸，好不要臉！”霍思翎上前一把把若曦推開，可憐若曦姑娘枉年長一二歲，被個小姑娘隨便一揮手推出三丈遠。
    若曦捂著胸口，瞪著霍思翎的小爪，心裏暗歎：嘖嘖，這練不練武，差距還真是大艾。
    “好了，不要鬧了。”綺蘇就在園中坐下，一臉疲憊。
    “怎麼了？”若曦滿臉問號，看看連綺蘇，她顯然沒打算答話；再看看霍思翎，大小姐哼一聲別過臉去；最後倒是乖巧的明兒開了口。
    “昨兒我們與姑娘去城外的寶靈寺上香，回來的路上遇著幾個登徒子，愣是纏著姑娘不讓走，幸虧遇上了霍小姐，天色晚了便在霍府別院那兒歇了。”
    “什麼登徒子？明知道綺蘇姐姐是鎮北將軍的人還敢動？”若曦又問。
    “哼，還不是禦史朱大人府上的那個廢物二公子！”霍思翎一想起昨日那個涎著臉的紈絝公子就來氣，調戲哥哥的女人不說，見著自己了竟然還想來個左擁右抱，真當將軍府是好欺負的！
    “那朱二公子瞧上咱姑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每每少將軍不在時就要鬧上一鬧的，還不是仗著他老子在朝中的威名在這地方上作威作福！”快嘴的媚兒也氣哼哼地為自家姑娘打抱不平。
    “他時常為難於你？”霍思翎冷下臉來來，在綺蘇跟前坐下，問“你可與哥哥講過？”
    或許她自個兒都沒發現自個兒語氣裏透著的關心，綺蘇聞言抬眸笑了笑，“他，是做大事的人，我豈能因這些子小事來煩他？”
    思翎一聽急了，“你原就與哥哥有過婚約的，若不是出了那事如今你與哥哥早就成了好事了，又何苦弄成今天這番模樣？你也明知哥哥他……”
    若曦一頭霧水，綺蘇姐姐竟然與霍少將軍有過婚約？那如今又怎生淪落到這煙花柳巷之中？
    綺蘇打斷了思翎未完的話，芙蓉麵上的哀傷再也隱不住，“是綺蘇福薄，我與他……有緣無分罷……”
    “狗屁有緣無分！”若曦最恨的就是自個兒不爭取拿勞什子命中注定說事的人，忿忿起身，一通言辭更是唬得大小美人和倆丫頭一愣一愣的，“兩人若真心相愛又何必在乎這世俗的眼光？莫不說這幾年來少將軍將綺蘇姐姐你照顧得很好，即便是生在青樓也同樣有追求美好愛情的權利！少將軍可為了你不顧聲名夜夜宿花街，你難道就不可以為了他收了你那些所謂門楣的自卑？世間最是難得有情人，人生短短數十載，你們又何苦浪費在彼此猜測折磨上，倒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
    綺蘇心一慟，閉上了眼。當年連家獲罪，滿門受牽，斬首的斬首，流放的流放，而她，左相連成的掌上明珠，名動上京的才女，在還不諳世事的年紀便被告知要終身淪為官妓。若不是那個少年的出現，若不是那個自述與自己有指腹之約的少年的照拂，她恐怕是早就活不下去了的。可如今，那少年年僅22便已是天祁的鎮北將軍，大小軍功無數，她又有何麵目去乞求那份她永遠也不可得的愛情？嗬嗬，今朝有酒今朝醉，她連綺蘇倒真願自己能長醉不醒！
    思翎也沉默了，麵對這個女子的哀傷，她也不知該如何勸慰。其實，哥哥與綺蘇的事情她知道的是不多的，她隻知道哥哥每每從西北回來，都會去綺蘇城找一個叫連綺蘇的姑娘，然後，在那待上很長時間……哥哥不能娶她，因為她是罪臣之女，可哥哥就這樣一直不娶妻不納妾的，母親問起他也隻說是征戰沙場沒功夫兒女情長，可思翎卻在想，哥哥他，是因為喜歡綺蘇吧……真的不能在一起麼？第一次霍思翎覺得迷惑了，呆呆地望著眼前這個俊美無雙的少年，耳邊還響著他剛剛那番話。難道，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就可以在一起了麼？
    “若兮……”好半天，綺蘇才顫著發出聲音，“我與他……你不懂的……”
    “我是不懂！”若曦都快氣炸了，門楣觀念就有那麼嚴重麼？怎麼怎麼說都不明白！“我隻知道愛就要自己去爭取，什麼都不做那是對自己也是對對方的不負責任！綺蘇姐姐，難道你真甘願一輩子就這樣待在醉紅樓麼？我不信！我不信綺蘇姐姐是如此自甘墮落的女子！綺蘇姐姐，若是你想走，我可以幫你的……”
    “連少將軍都幫不了我走，若兮你又能有什麼辦法？”若曦還想辯解些什麼，綺蘇卻搖頭打斷，不想再聽，也不敢再聽，怕心底有了希望後失望卻更是慘痛，“不要說了，我累了。”說罷在明兒媚兒的攙扶下回了房去。
    情關難過，唉，情關難過啊……
    若曦一陣難過，隻覺得心裏堵得慌，為什麼這世間的女子總是會為一情字所困呢？可不可以，愛得簡單一些，純粹一些呢？恍惚間，聽到思翎小聲在問：
    “你，真的可以幫她離開麼？”
    若曦回過身，望著思翎，“我可以。可是，她願意麼？”
    思翎垂下了頭，再抬起時，笑得耀眼，“安公子，我們可以做朋友麼？”
    若曦也笑，一掃先前的陰霾。是呀，愛情路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不是當局者，又怎能真真切切的體會個中百種滋味呢？或許，她是真的不懂吧。想至此，釋然。
    “自然可以，我們不是已經是朋友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