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心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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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兒和小杏走了好久後才發現青蝶沒有跟上來,回頭去找,找了好久都沒發現,都慌了神,跑回想霹靂堂找人幫忙,但是又不敢驚動雷天儆,兩人心裏慌極了,正好碰見迎麵
走上來的柳逸塵,連忙跑上去說明原委,柳逸塵安撫了她們一下,心想,那丫頭平時也經常跑出去玩,應該沒什麼大事。但是還是有些擔心,就讓雨兒和小杏帶他去她們剛才去的
地方。
街上依舊熱鬧紛呈,人群中依舊還是找不到青蝶的身影。柳逸塵四處張望,那丫頭喜歡熱鬧,大概在哪個人群中窩著,眼神掃過河邊的船隻,不對,他又望回去,其中一條船
隻上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唐威夜,唐玨的貼身侍從。這麼說,唐玨在那條船中。微微蹙眉,在這裏他會去見什麼人?遂走了過去,剛走近,唐威夜就警覺的看向他,似乎沒料到
是他,微微一怔。
“威夜兄。”柳逸塵笑著打了個招呼。
唐威夜隻是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柳逸塵心中更加起疑。
他往前邁了一步,“唐兄應該在裏麵吧。”
唐威夜抬手攔住他,柳逸塵看向他,他扭頭避開那道探究的目光,“我家公子現在不方便。。。。。。”
“這樣啊,”柳逸塵說,“那麼柳某就不叨擾了。”轉身想走,突然聽見一聲幾不可聞的女子抽泣的聲音,柳逸塵猛地抬頭看向唐威夜,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唐威夜偏過頭不
看他。他又一步踏了上去,唐威夜再次試圖攔住他,他擋開唐威夜的手,伸手掀起簾子,看到了令他幾乎窒息的一幕:青蝶縮著身子坐在角落,衣衫零落,麵如死灰般,唐玨坐在
一旁似乎想去扶她卻又不敢。頓時,血液似乎都衝了上來,他咬牙吼道,“唐玨,你這衣冠禽獸!”說罷,衝上去結結實實的給了唐玨一拳。
唐玨應聲而倒,還未來的及起來,柳逸塵又衝上去狠狠的砸了他幾拳,他並不還手,柳逸塵平和的眼中第一次泛出狂怒的神情。
“大師兄,”青蝶的聲音帶著絲顫抖,“不關他的事,帶我回家。”
柳逸塵看向她,眼中充滿疼惜。
“帶我回家,帶我回家。。。。。。”青蝶一聲聲的說著,每一聲都如利刃般此在他的心上。
他走過去,把青蝶發抖的身體攬在懷裏,如對待嬰兒般輕聲哄她,“好,大師兄帶你回家,我們馬上回家。”說著抱起她,臨走看了看嘴角含血的唐玨,眼神中充滿陰鬱,感
覺到懷中的人輕輕扯了扯他,提步向外走。
走到外麵,雨兒和小杏迎了上來,看見他懷中的青蝶,吃一驚,雨兒道:“柳少爺,小姐這是怎麼了?”
青蝶偏了偏臉,把頭埋進柳逸塵的懷中,柳逸塵心中一痛,對雨兒搖了搖頭,繼續走。雨兒又想問什麼,小杏拉住她,“別再問了。”雨兒疑惑的看向她,突然明白了什麼,
驚的抬起頭,小杏閉上眼睛點點頭。
推開門,柳逸塵徑直走到床邊,輕輕的把青蝶放在床上,青蝶拉過被子蓋住自己翻身對著牆壁,柳逸塵一直坐在床邊,良久,青蝶開口,“大師兄,不要告訴六師兄。”
“好。”柳逸塵輕聲應她。
過了一會,青蝶似乎睡著了,柳逸塵歎了口氣,站了起來,對小杏和雨兒說,“好好照顧小姐。”
“是。”兩人同時輕聲應道。
又過了好一會,腳步聲才再次響起,漸漸遠去直至消失。
青帳中,青蝶慢慢睜開眼,一滴淚劃過麵頰。。。。。。
幾天過去了,柳逸塵幾乎天天都往子衿閣跑。“小姐還是不肯進食嗎?”他問。
“是,”小杏擔憂的說,“不進食也不說話,柳少爺,您快勸勸小姐吧,再這樣下去再好的身子也被折騰壞了。”
柳逸塵應了聲,揮揮手,示意她先退下。轉頭看向青蝶,她坐在窗邊,緊緊的抱住腿,眼神空洞的望著窗外。他走上前去,單膝撐在地上,輕輕撫著她的頭發,“青蝶不餓嗎
?”
青蝶沒有反映,眼中連一絲變化都沒有。
“小杏做了很多青蝶愛吃的東西哦,你要是不吃等會該被逸飛吃了。”他接著說。
“院子裏很多花都開了哦,青蝶不想去看看嗎?”說完又似自嘲般,“也對,師妹素來對這些個花花草草提不起勁。”
“逸飛今天被師傅罰了一頓,師妹你以前一定會去嘲笑他一番。”
依舊沒有任何反映,柳逸塵歎了口氣,“傻丫頭,再怎麼樣也該吃點東西啊,追嶺回來又該說你了。”
眼神中仿佛有一絲波動,感覺到了她的心緒,柳逸塵又說,“追嶺看你瘦了,必定又要惱了,你知道他本來就放不下你。”
青蝶慢慢轉臉看他,眼中也不在是空洞無神,一滴淚劃了下來,柳逸塵輕輕為他拭去,“師父師母問起過好多次,還總想來看你,逸飛也是,我都攔住了,可這樣下去總不是
個辦法。”
青蝶又低下頭,依舊不語。
“我知道師妹你難過,可日子總還得過,你放心,追嶺就算知道了,對你,也隻有疼惜。”
青蝶猛地抬起頭,“不要告訴他,你答應過我的。”
他歎了口氣,“好,隻要你吃點東西,我絕不告訴他。”
“你發誓!”
“好,我發誓!”
柳逸塵把飯菜端給她,把筷子放進她手中,青蝶低下頭開始吃飯,隻是眼睛似乎是沒有落點的,毫無生氣可言,柳逸塵的心一揪,別過頭不再看她。
他走到她的古琴旁,手輕輕撫過,一串破碎的聲音從他指尖溜了出來,他坐了下來,接著房間裏想起了一陣琴聲,青蝶隻是稍稍頓了頓,又埋頭吃飯。琴聲幽遠,有一種寬慰
人的力量,絲絲縷縷,不絕於耳。
入夜,雨兒端了盆水進來想讓青蝶洗漱,她放下盆,輕輕呼道:“小姐,洗漱一下該安歇了。”
沒人回應,雨兒往裏走了走,竟沒看見青蝶的身影,“小姐?”到處都看不見她,雨兒有點慌了神,忙往外走,正巧碰上了來探望青蝶的柳逸塵,趕緊撲上去抓住他的胳膊,
“柳少爺,小姐不見了。”
柳逸塵皺了皺眉,“子衿閣都找過了嗎?”
“找過了,都沒有。”
“別慌,我們分頭去園子裏再看看。”柳逸塵冷靜的說。
雨兒應了聲,去跑回子衿閣去喊小杏,柳逸塵轉身想園子裏走去,青蝶平時愛去的地方都找了個遍,竟然到處都沒有,又去了妙音閣雷夫人的住處。雷夫人對他的突然來訪似
乎很意外,這麼晚了,平常柳逸塵總是呆在亭中撫琴的,“怎麼了,塵兒,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沒事,隻是看看小師妹有沒有在師母您這裏。”柳逸塵假裝輕鬆的樣子。
“青蝶?”雷夫人很詫異,“這麼晚了,她不在子衿閣嗎?不是出了什麼事吧。”雷夫人頓時緊張起來。
“沒事沒事,許是師妹跟小杏雨兒鬧著玩,這丫頭平素就頑皮的緊,師母您是知道的。”柳逸塵又接著說,“但是天也有點晚了,我再去別處找找,如果找著了,徒兒馬上來
告訴師母,就請師母放寬心。”
“好,你快去吧,這孩子盡愛添亂子。”雷夫人搖了搖頭。
“那徒兒告退。”柳逸塵抱了一拳,退了下去。
匆匆走過合歡樹,停了下來,荷塘邊,一個嬌小的影子坐在那裏,夜晚的風本來就很冷,但那人隻穿了一件十分單薄的衣服。他的心被重重一扯,慢慢提步走了過去,怕驚著
那人似的,他的腳步輕的幾不可聞,解下袍子披在她的身上,她沒有動,隻是身體微微一顫。感覺到柳逸塵在她身邊坐了下來,緩緩的把頭埋進手臂中。兩人都沉默著,風浮過水
麵,蕩起陣陣漣漪,周圍靜謐的很,隻偶爾有樹葉‘沙沙’聲。
“我又讓大師兄擔心了是嗎?”青蝶的聲音很小,即使在如此靜謐的夜晚也隻能很勉強的聽見。
柳逸塵揉了揉她的頭,“是,你讓我很擔心了,讓小杏,雨兒,師母都很擔心。”
似乎是感覺到冷了,青蝶往袍子裏縮了縮,她低聲呢喃,“對不起。”
他的眼神如含了水一般溫柔:“你知道我們需要的不是對不起。”
又是一陣安靜,安靜的能聽見他微微的輕歎。良久,她終於再度開口:“是青蝶錯了,以後。。。不會再讓大家為我擔心,”她抬起頭,露出一個笑容,隻是那笑顯得那麼的蒼白
無力:“青蝶以後會乖乖的,乖乖的吃飯,乖乖的睡覺,但是。。。。。。師兄答應青蝶的。。。。。。也別忘了。”
柳逸塵有瞬間的遲疑,他知道青蝶說的是不要把那件事告訴秦追嶺,但很快又點點頭:“好,師兄答應你的絕不食言。”
似乎是鬆了口氣,“謝謝。”他的心中突然一片悲涼,青蝶從前從不會用這種語氣說話,淡漠,充滿無奈的。那夜,柳逸塵陪著她吹了一夜的風,竟忘了去跟雷夫人報平安的
事。
第二天一早,柳逸塵陪著青蝶去了妙音閣,剛進去雷夫人就迎了出來,拉住青蝶的手:“青蝶可是又胡鬧了?昨晚都去哪了?”
蘇姑姑也鬆了口氣,道:“夫人昨天知道小姐這麼晚了還出去,擔心的整晚睡不踏實。”轉而又對柳逸塵說:“柳少爺也是,也該給個信兒啊。”
柳逸塵欠了欠身:“是我疏忽了。”
“娘,都怪我貪玩,大師兄找了我許久,又被我纏著陪我坐在河邊,也就沒能脫身來給娘親報信,是青蝶不是。”青蝶慢聲慢氣的說。
“蝶兒,告訴娘親,是不是出什麼事了?”雷夫人驚覺到,青蝶不會無緣無故坐在河邊徹夜不歸,加之從進來後就毫無生氣,講話語氣竟也和平時不同。
“我能有什麼事,”青蝶苦澀的笑笑,“隻是昨天夢靨了,醒了後再也睡不著,才去河邊坐坐,大師兄不放心我,也就一直陪著。”
“可。。。。。。”雷夫人依舊覺得不對。
“夫人也就別擔心了,”錦兒道,“許是小姐思念秦少爺了。”說完掩口輕笑。
青蝶的笑容一僵,但很快恢複如常,柳逸塵看著她的表情,眉頭極微的輕蹙了一下,也很快掩飾過去,對雷夫人說:“師母,師妹一夜沒睡,也該累了,讓她回去歇了吧。”
“也好,塵兒也是,回去好好歇息。”雷夫人歎了口氣道。
“徒兒知道。”他恭敬的答道。
出了妙音閣後,柳逸塵送青蝶回去,又是一路無話,回到子衿閣,小杏和雨兒立刻撲了上來,小杏已是淚眼婆娑,隻說了句“小姐”便再無話語。倒是雨兒,穩重的多,摸了
青蝶的手,發現幾乎沒有溫度,便道:“我去給小姐煮碗薑湯。”說完便退了下去。
青蝶拍了拍小杏的手,道:“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別再哭了,下次不會在這樣了。”
小杏抓住青蝶的手:“小姐去了哪小杏不管,隻請小姐下次一定帶上我們,也不用我們懸著顆心。”
“好,我記下了。”青蝶拍了拍她的手背,轉頭對柳逸塵說,“大師兄回去歇息吧,不用擔心我。”
他點了點頭,走了兩步又回頭:“我晚些再來看你。”
青蝶對他笑了笑:“不用了,是青蝶該去看看爹和四師兄了,大師兄不是說他們一直念叨著我呢嗎?”
臉上閃過一絲訝異,繼而是驚喜,她已經想開了嗎:“好。”他很歡快的應道,然後轉身離開。
青蝶看著他的背影,一絲歉疚浮上心頭,這幾日他一直不眠不休的照顧她,似是清瘦了一圈。正想著,小杏把她往裏麵拉,“外頭太冷,小姐還是進來吧。”
青蝶由著小杏把自己拉進屋,雨兒端著碗薑湯走了過來,道:“小姐快些喝了吧,別著涼了。”
青蝶不由得疑惑,指著薑湯:“這麼快就煮好了?”
小杏道:“雨兒妹妹怕小姐回來冷,做了薑湯,可是小姐一直沒回來,薑湯變涼了,雨兒又再做,折騰了一夜。”
青蝶心中難受起來,端起薑湯一口喝了下去。
“小姐沐浴一下再休息吧。”雨兒說。
青蝶應了一聲。
一覺睡醒,已過正午,草草的吃了點飯,帶著小杏和雨兒去了雷天儆的書房,她看見柳逸塵和龍亦飛都在,出乎意料的,唐玨竟然也在。雷天儆一看是她,笑道:“丫頭終於
知道來看爹了。”
柳逸塵本來一直怒視著唐玨,見她來,投去歉意的一瞥,青蝶輕輕搖搖頭,表示不要緊,隻聽他說:“爹既然還忙著,青蝶還是晚些再來吧。”說完轉身想走。
雷天儆叫住她:“不妨事,該談的已經談完,丫頭好久沒來看我了,過來陪爹說說話。”轉頭示意他們幾個下去。
三人起身告退,龍亦飛走到青蝶身邊,笑道:“師妹似是清瘦了,六師弟回來該怨我們沒照看好你了。”
看青蝶臉色稍變,以為她是害羞,哈哈大笑著走了出去。
唐玨隻是癡癡的看她,眼中竟還有絲痛意,柳逸塵威脅的看了他一眼,道:“唐兄,我們也該走了。”聲音中似乎強忍著什麼。
唐玨尷尬的回過神,道:“也是。”說完先一步走在前麵,走到青蝶身邊時,頓了一下,又接著走。
雷天儆看他們都出去了,坐了下來,靠在椅背上,稍顯疲憊的閉上眼睛,青蝶走到他的身後,一下一下的幫他抓起肩膀,力道適中,雷天儆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道:“還是
女兒最了解我。”
青蝶笑道:“爹爹這麼說,不怕娘親不高興嗎?”
雷天儆聲音中夾帶著笑意:“小丫頭片子,你這是想挑撥你爹和你娘呢?”
青蝶笑而未語,又聽雷天儆說:“這幾天這麼沒見你?以前不是一刻也呆不住嗎,是不是不舒服?爹又太忙,沒能去看你。”
“沒有,我很好。”青蝶聲音很輕,極力的回避著什麼。
雷天儆歎了口氣,“過了五月份,你也就該及笄了,也是該考慮婚嫁的時候了。”
青蝶的手微微一顫,雷天儆睜開眼:“怎麼了?”
“女兒不嫁。”青蝶一字一頓的說道,似乎每個字都花了極大地力氣。
“哪有姑娘不嫁的道理,”雷天儆隻當時小女兒家的害羞,“等追嶺回來了,我跟追嶺好好談談。”
“女兒不嫁!”青蝶又重複一遍。
“好好好,都由著你。”雷天儆無奈的歎了口氣。
從書房出來,遠遠的就看到一個身影,青蝶頓了頓,想繞道而行,卻不料那人早已看到她,迎了上來。她看已避不了,索性站在原地等他過來。唐玨走上前來,隻是深深的看
著她,良久無語。
青蝶開口道:“若唐公子沒什麼事,青蝶就失陪了。”聲音冷的不帶任何感情。
唐玨攔住她,臉上出現受傷的表情:“就這麼不想見到我嗎?”
“唐公子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青蝶諷刺的一笑。
唐玨眼神黯了黯,“你,還好嗎?”
“你覺得呢?”臉上依舊是譏諷的笑意。
“青蝶,我說過,我會負責。”唐玨突然很認真的對她說。
“唐公子的好意青蝶心領了,但是,我不需要!”她的眼神變得淩厲起來。
唐玨歎了口氣,“你心中定時恨極了我吧。”
青蝶冷笑著別過頭,“那種事也怨不得旁人,是青蝶自己不好。”是啊,也是她中了春藥去勾引他,她連怨都不知該怨誰。
“我要走了,”唐玨說,“但是過一陣子我會再來,向雷老爺提親。”
青蝶轉過身,提步,“我倒是很好奇爹會怎麼回了你。”不再回頭。
唐玨看著她的背影,一直到再也看不見,才喚道:“威夜,收拾東西,準備回去。”
不遠處走出來一個身影,恭恭敬敬的應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