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門內，任風行半倚著門廊，注視著眼前那繁華街道上的人群。
    
     這個當年禁衛軍七十二校尉的統領，現在六扇門的總捕，還僅僅是方及弱冠的年紀，深刻的五官，清俊的麵容，沉靜中有著與年齡不符的沉穩和淡定。
    
     他靜靜地看著眼前來來往往的人群，漆黑的眸冷漠淡然，卻在一抹青色映入眼簾的刹那，驀地有了笑意。
    
     “回來了！”
    
     “回來了，”走到他麵前，司空緋淡淡一笑，“許久不見，頭兒可還安好？”
    
     煙花三月，她下江南，嫁去了蘇杭越汝殷家，如今桃花謝了又開，依舊是柳絮紛飛的時候，她回來了，而京城中的一切似乎還和臨行時一樣。
    
     一前一後，他們走進內堂，門在身後關上，任風行輕輕地將司空緋擁到了懷裏。
    
     “出什麼事了麼，”聽到頭頂上方傳來的歎息，司空緋微微抬頭，卻一下子撞進了那雙幽深的眸裏。那裏麵包含了太多的東西，太多……她不了解也不願去了解的東西。
    
     五年，五年的相濡以沫，從軍營到公門，她一直是他的君子之交、紅顏知己，不是沒有過動心，也不是沒有過期冀，隻是……
    
     “你還在為當年的事耿耿於懷，”任風行神色複雜地看著懷裏的人，“當年大家都有錯，你不該都歸咎在自己身上。”
    
     “可漾姐姐她已經不在了，不是麼，”司空緋歎了口氣，聲音有些蒼茫，“一切……都回不去了。”
    
     曾經少女的情懷，曾經單純的依戀，曾經一切美好的記憶……都因為那件事的發生，變得不一樣了。
    
     “緋兒，”他喚她，心因她的悲涼猛地抽疼。
    
     當年，若不是他的優柔，若不是他對感情的過於回避，也許就不會造成漾月的誤會，也許悲劇就不會發生了。可是世情往往就是那麼捉弄人，即使料到了開始，卻永遠無法想到結局。
    
     死者長已矣，而生者，才是最痛苦的。
    
     微微歎了口氣，司空緋掙開他的懷抱，麵色又回複如初，“說說西苑的事情吧！”
    
     任風行定定地看著她，半晌，卻隻是模糊地應了聲，繼而轉身。他並不願意看到剛剛料理完一樁案子的她再陷入另一個漩渦，更不願意看見她用忙碌來麻痹自己。
    
     “風行！”
    
     驀地，他頓住了，心在她喚他的瞬間激起了漣漪，她許久都沒有這麼叫他了，自從那件事，她對他就隻有過分的恭敬、淡淡的疏離。
    
     終究，他是拿她，沒辦法的。
    
     歎了口氣，他從懷裏拿出一個藍色布包，攤開，遞到她的手上。
    
     “事情的始末都在上麵！”
    
     那是一疊明黃色的手書，上麵密密匝匝寫滿了字，每一頁的右下角，還用朱紅色的筆勾畫著鷹爪的圖案。
    
     是飛鷹收集的密報！
    
     司空緋麵色一沉，心裏咯噔一下。
    
     “朝廷正是多事之秋，內憂外患，社稷風搖雨泊。出了西苑這事兒，皇上很是憂心，所以……”任風行有刹那的遲疑。
     “上頭要秘密處理這件事，是麼？”
    
     不再去看任風行複雜的目光，司空緋隻是淡淡而恭敬地道：“希望這次派出的暗香疏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