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來萬事東流水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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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皇宮時,心情不禁有些沉悶,之前隻顧著討厭,從來沒有考慮過言祺的心情,對他來說,夏詩雅或許是個很重要的人吧。恍惚間,我隻知道自己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走著,無心周圍的一切。突然,一陣騷動引起了我的注意,但我也隻是瞥了一眼,便低著頭繼續前行。
才走出兩步,隻感覺背脊一陣發涼,轉過身一看,竟是很多少女怒氣沉沉地看向我。我有些莫名,直到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才明了之中緣由。
我愣了一下,好容易反應了過來便一把推開身後的人,“你是誰?”他彎彎的鳳眼中滿是笑意,將唇靠到我的耳邊,柔聲道:“宇文楚毅,不過你叫我楚毅就行了,我終於找到你了,雅兒。”
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搖著頭後退了兩步,這才看清了他的模樣,他居然不同別人一般蓄發,而是齊頸的短發,額前有幾撮散發隨風搖曳,纖長的眉下是一雙惑人心神的丹鳳,筆挺的鼻梁下的薄唇帶著明顯的笑意。
而他身上穿的衣服更是叫人難以置信,好好的衣服沒了袖子,胳膊露出了大半截,寬大不合身的褲子好似兩個燈籠一樣。我整了整情緒,低聲道:“還請公子注意禮數,男女授受不親。”
他有些苦惱地撓了撓頭發,無奈道:“啊,古代果然和現代差別大啊……”盡管對於他口中的“古代”、“現代”這樣的詞彙有些好奇,但我還是克製住了那份心情,道:“我並不是公子口中的雅姑娘,還請您明辨。”
原本以為他會和言祺或是皇帝那樣路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不想他隻是淡然地笑笑,說:“我的直覺不會錯的,你一定就是雅兒。”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不想再與他多作糾纏,轉身便打算走。沒想到竟忽然被他拉住了袖子,回頭一看,是一張人畜無害的笑臉。宇文楚毅望著我,說道:“我才來這裏,身無分文,姑娘可願意收留我?當然,也不是要吃白食,我可以當你的貼身大夫,有什麼病都包治包好。”
聽到“大夫”這兩個字我不禁有些心動,如果他可以治好赫連逸的話……想到這裏,我皺著眉頭對他說:“那好吧,不過我有個條件,你必須先幫我治好一個人,那之後再考慮是不是讓你留下。”
沒想到他當即點頭答應:“沒問題。”
於是我當下決定帶他去太醫院找人,不過顧慮到太醫院好歹是皇帝的地方,還是先帶他去挑了一身衣服,稍稍整理了一下,才往太醫院趕去。
興許是因為見過我和太子一同前來的緣故,門口的侍衛並沒有攔著我。二人前去直入直接到了赫連逸的房間裏。幾個頭發花白的老太醫仍然滿頭大汗地圍在床邊,有幾個還在翻著那發黃的醫術,幹枯的手不停地顫抖,好像一陣風就是把手中的書吹落似的。
“汐戀姑娘!”站在最外的老太醫首先注意到了我和我身後的宇文楚毅,“這位是……”
不等我開口,宇文楚毅便一步跨到我身前,道:“不知道可否請各位老人家讓個道,讓晚輩看看床上之人。”
話音剛落,我便看到了幾個老太醫臉上窘迫與為難的神色,於是,我開口道:“請幾位讓一下吧,家師……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說罷,我看到宇文楚毅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其中包含了些什麼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宇文楚毅走到床邊坐下,從被褥拉出赫連逸的手,搭上了他的脈搏,閉著雙眼神定氣閑地坐了好一會兒,才慢悠悠地丟下一句:“有銀針麼?”
一群老太醫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連回答一句“有”都顫顫巍巍了半天。趁著太醫從箱子裏撈針的空擋,他在桌前坐定,用一種非常奇怪的姿勢拿起筆,在紙上龍飛鳳舞地寫著。我走進湊過去一看,他的字跡非但不清秀,連端正都沾不上邊,用“龍飛鳳舞”來形容實在過於含蓄。
從太醫手中接過針包,宇文楚毅把之前寫的那張藥房交給老太醫,囑咐道:“一定要按照我寫的量去抓藥,多一兩少一兩都不行。”眼見著老太醫幾乎要將整張臉貼上那方子上了,宇文楚毅急著將他趕了出去,氣呼呼道:“還不快去,遲了一分也是會出人命的。”
聽到他這麼說,原本就不怎麼利索的腿腳突然變得健步如飛,不多時,房間裏就隻剩下我、宇文楚毅還有赫連逸三人了。
見他要為赫連逸脫衣針灸,我想也不想往外廳走去,不想才邁出一步,就被他叫住了,他笑盈盈地看著我,道:“能不能幫我扶住他,這樣針灸有點懸。”我點了點頭,走過去扶起赫連逸後,便老老實實地低下頭,腦中隻有四個字:非禮勿視。
宇文楚毅笑著搖頭,低聲道:“傻丫頭。”
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連我的手臂都已經發麻到沒有感覺了,而赫連逸則是大汗淋漓,宇文楚毅也好不到哪去,長時間盯著赫連逸的背部找穴位,似乎已經讓他有些頭暈了。突然,赫連逸身的力被撤去,一口鮮血從他的口中噴出,然後便如同被扯掉線頭的木偶一般,軟趴趴地癱倒在宇文楚毅身上。
看了看衣服上的血跡,我想我的臉色一定很難看。所以我一直低著頭,想必見到我臉色的侍女一定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不然不會在我剛說完話的第一時間向外衝去,頭也不回。
雖然宇文楚毅的治療方法超出了我所能夠認知的範圍,但不可否認其功效,大概才過了十二個時辰,赫連逸便掙紮著醒來了。
見到他醒來,也顧不得他身上其他的傷口,我一把上前揪住他的衣領:“熙怎麼樣了?”他苦笑著回答:“大小姐,我好歹也是剛剛恢複神智的病人啊,就不能多給我一刻休息麼?”這時我才覺得兩人之間的距離有些曖昧,於是鬆開手,正色道:“快說!不然我讓你一睡不起。”
雖然我的武功沒有他高,但是眼下他身負重傷,別說痊愈,能夠睜開眼睛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說得難聽點,就是那些在外麵哆嗦了半天的老太醫們現在都能毫不費力地要了他的命。
赫連逸沒有再爭辯什麼,而是閉上眼靠在床頭,半晌,才慢慢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