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韻.雙子篇。一夢南柯 第二章 十年夢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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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現在,他都還能清楚的記得,與他的初相見。
那年,他們都還是孩子,卻隻是那一眼,就已定格了他此後的一生。確切的說,在他第一次認知到一個比他要小四歲的孩子是他未來的主人的時候,他甚至能預知到自己一生的悲哀。
他依稀記得,那一年別國的春花開的特別芳烈,甚至掩埋了春天的視角。那一年,他十二歲,卻擁有無人能及的美貌,有著美麗雀鳥的名字,子規。是堂堂西下摩耶國的二皇子,卻是那腐敗王朝所丟棄的一枚棋子。他的命運,隻是被絲線牽扯的木偶,連反抗的權利都沒有。隨著盛大卻悲哀的進貢的隊伍,端坐紅鸞之上的他,就隻是一件物品,一件被自己的國、自己的父親、自己的民扔掉的貢品!他的眼,就隻是落寞,他的心,也隻是冰冷。冰冷的心,卻偏偏換上了大火紅的衣,片片落梅,碎碎而開,如無形之物。如他早已不再稚嫩的心。
身邊,高頭大馬之上,端坐的是他唯一的依靠以及牽掛,那是小他兩歲的童年摯友。有著很大氣的名字,名滄海。明明是武家之後,聰明的他此後也必定大有作為,卻偏偏為了自己,放棄了一切,自願成為他的隨從,陪同他遠赴這一生的牢籠。因為阻止不了他的離開,就隻能一生的守護。在離開國土的那個時刻起,他就換上了黑衣,如摩耶的夜空,卻偏偏蕩過蒼白的雲。
從此,就隻有他們兩個人了。他所能依靠的,也就隻有身邊的這個人了。在這個即將囚禁他一生的國家內————
躲在遠處長廊之後窺視西域小國進貢隊伍的,是一身龍蟒加身的稚嫩孩童。卻偏偏有著高傲的背景,高傲的眼。他,名孤鴻。年僅八歲,即已被立為這強盛的羅摩國的太子。他即將是他們的主子,這廣大疆土的未來君儲。一代人王!而此時他的眼卻放在了那片火紅之上。他的心,就已被端坐紅鸞之上的十二歲男子奪了靈魂。
初相遇,是幸福的。因為那時候他們都以為未來必定美好。沒有過多的設想,沒有做好任何準備的,迎接著一步步走近的未來。
摩耶國的人質王子,王子的隨從,以及他們一生的主子,羅摩國未來的儲君。天與地與眾的區別。
即使如此,他們三人卻是最好的朋友。
不是君王,不是臣子,不是他國的人質。
任時光流水,十年如一日。
十年的時間,十年的變化,在他們中間,有改變了的,也有沒有變的。
因為是太子的童年摯友,子規得到了很好的待遇,沒有人敢對他指手畫腳,卻隻能讓所有人都遠遠的垂涎他的美色。十年,他已經從那個十二歲的美童蛻變成一個傾國傾城的才子佳人。十年,他卻仍舊喜穿紅衣,一身火紅染了不是冬日裏的烈梅。一眸一笑,寫滿靜逸,卻奪人心魂。
因為是太子的常年玩伴。十年,他平步青雲,過人的學識和無人能及的武藝讓所有人都對他刮目相看。十年,他從當年冷漠寡言的王子隨從成長為一代將軍,沙場陷陣,與武將對陣,他得名長勝。他喜穿畫風的黑衣,一身白染浮風圖騰,也正如他的名,他的長勝旗幟。
十年,他文韜武略,熟讀百書,計謀淵博遠勝他人。當朝皇帝軟弱病危,看著他國逐漸強大而不顧,卻仍沉迷美酒、溫柔香內。世人都說這個皇帝已生不過三年,當下一任皇帝登基之時,這個國家才會迎來真正的盛世。所以,他肩載所有的容光和希望,也得到所有的祝福和詛咒,是他的,誰都不能擁有。一朝孤鴻驚天,五湖皆朝拜。
子規擅舞,視野交集之處紅花綻放,沁人的芳香;滄海長蕭,一曲孤煙常飛雁,波濤澎湃隻在今朝;太子孤鴻琴聲起處聚波瀾,萬裏江山錦繡河山!
三人的合曲,無不感慨。餘音繞梁,仿若廢土重生,世界明媚。
那時,他們會曾一度的以為未來已經定格,會認為未來也必定平靜無憂,卻不曾想,那都隻是夢中幻化,從不曾真實。
西域摩耶光明重現,國事昌盛,鐵馬肥沃。當朝太子卻在年初死於花病。老王膝下再無子嗣能繼承大統。在重金錦緞上供之時,隻盼換回離國十年的子規與得名長勝的將軍。
孤鴻不允,無奈掌控大權的卻不是他。昏庸的父王看著進貢的黃金美女,甩手將子規相讓。在他追問子規之時,卻被滄海一句話點醒。
“那是我們的國……”
他以為他最了解子規,他也以為他知悉滄海的所有,可真正的真相,永遠都是在他到來之後,才被知悉。
的確,那是他們的國。回去,子規將是一國之王,萬人膜拜。憑滄海的武藝學識必定戎馬加身,成為他身邊第一的將軍。而在自己的國,即使他們身居人上,也不過是被囚禁的人質。任誰,都不會選擇後者。
子規,不是他的!滄海,也不會離子規而去。他深深的了解,滄海在他身邊的角色。所以他才不能容忍————他們倆人一同的離開!
所以,那一夜,他支開了滄海,借著三分酒氣,走進了子規的樓閣————
滿幕嬌梅,在金繡的龍騰下開落……
他要的,誰都不能擁有!哪怕他即將傷害是,是他最珍惜的兩個人,他最好的兩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