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太宗皇太極與宸妃海蘭珠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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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情終古似無情——《納蘭容若。荷葉杯》
“知己一人誰是?已矣。贏得誤他生。有情終古似無情,別語悔分明。莫道芳時易度,朝暮。珍重好花天。為伊指點再來緣,疏雨洗遺鈿。”
大紅的深宮門扉被緩緩推開,自草原而來的各色鞋子或靴或屐紛紛踏過大清門高厚的門檻,最後則是一雙粉紅的花盆底子。
上麵一對海棠壓花紋仿佛粉紅中透著幽藍香氣,自是精致珍貴,好似隻有這樣,才襯得起她的身份。
她是蒙古科爾沁貝勒寨桑之女,姓博爾濟吉特,在草原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博爾濟吉特是成吉思汗的後代。
而她,便是家族最嬌豔的那一朵花。
這是開在漫天爛漫的草原上,竟是那樣短暫。
她是帶著前一次婚姻失敗的心傷,千裏迢迢來到這金國盛京之地省親。
卻不想意外地遇到的是一生的情緣。
那人在桃花樹下看著她,如此專注。
她瞧見,便還之一笑。
那一笑,燦如桃花,他隻覺桃花再盛,也不及眼前佳人麵如芙蓉的嬌媚鮮妍。
很多年後,他告訴懷中的她。
因為第一眼她給他最純美的笑容,他要還她半生的真情。
海蘭珠,我遇到你……如此之晚。
他自此輾轉反側,一個年過不惑的,久經沙場的皇帝,竟生生冒出了這如此多的熱情。
那熱情不是對國家,不是子民。而是對一個二十六歲的老女。
而那老女,甚至有過婚姻。
於是皇後大怒了,惱怒之下是大驚,大驚之下是深思。
莊妃踩著清脆的花盆底子走進清寧宮的口袋門,那日頭穿過老舊的屋隙,天井裏都是藏青色的氤氳,一如深宮女子們深沉的心思,但年輕的莊妃偏偏穿越了過來,這便是她一生不同於別之處。
她始終是個聰明的女人。
對著至親的皇後細細道了一番權衡,她便仿佛聽到風聲中那些浪漫的絮語自關雎宮傳來。
伴著科爾沁來嫁喜慶的笙竹鑼鼓,一路吟唱至盛京蔚藍的上空,終成了絕唱。
新福晉大紅色的嫁衣閃映在深深宮闕的深處,而年輕的莊妃,將那暗藏新機的匕首,自此深深地插在了自己的心上。
誰才是皇帝最愛的女人?
當關雎的牌匾掛起來,便不再有人傻到繼續猜測皇帝的心思。
他抱著軟玉柔香,哈哈大笑。
他說,她的名字便是蒙語中的玉,真真是美人如玉劍如虹。
宸妃,一個尊貴至極的封號。
她聽到皇帝的低語,海蘭珠,你便是我的北極星。
此生此世,她都注定是他的情劫。
早上梳落的一卷青絲落在牆角,仔細地黴變,它們用遊說的口氣低沉地吟詠消耗的過程。
夜很黑,欲望如雨水激情地瀑下來。
她脫掉所有的衣裳,露出粉紅中帶有幾許蒼白的肉體。
便聽到微風撞動汗毛時的聲音。
她在他的懷中,美的勝過六宮粉黛。
他們的八阿哥出生之時,大清國第一次大赦天下,古今少有的奇聞。
僅僅是因為她誕育了他與她愛情的光輝。
隻是她沒想到,那光輝太過刺眼,隻不過七個月,便黯然凋零。
她心碎、哀慟。
卻也隻是惘然。
她一如他所說,是他生命中最明亮的北極星。
這光芒在盛京上空繚繞了七年,終究一個短命的皇子把她帶上了通往瑤池的大路。
一路輾轉,此去經年,竟是永生永世的分別。
上路那天皇上不在,他正率眾血洗鬆錦。
那一戰,再光輝的戰績,也隻不過是他此生最愛葬禮上的一朵蒼白的桃花。
熱烈瘋狂的愛情,就如這桃花一般在風中凋零。
他慟哭著騎馬六天六夜,隻為著見她最後一麵。
而這最後一麵,竟也是此生最大的奢侈。
命運那麼殘忍,他與她就如同沙子般,海浪一襲來,便已天各一方。
他從未這樣傷心欲絕,就此要抓狂。
他不顧一切的封她“敏慧恭和元妃”,大祭、小祭、月祭、年祭……
每次打獵都要或有意或無意路過她的葬身之地,然後為著這相思大哭一場。
他告訴所有人“天生朕為撫世安民,豈為一婦人哉?朕不能自持,天地祖宗特示譴也。”
卻隻有自己知道,那不過是最大的謊言。
於是他在祭文中這樣寫道:“朕自遇爾,厚加眷愛……”
他相思過甚,追思難忘,終於不治。
倒在清寧宮南炕上的最後一刻,他仰望星空,卻似萬裏無雲。
那一刻,他想起了初見的桃花麵,如果知道是這樣的結局,他還會一心一意地留住她麼?
她本是草原最美豔的那一朵,卻終是折在了他的手中。
他有心護花,怎奈紅塵不遠……
——莫道芳時易度,朝暮。珍重好花天。
他的一滴淚落了下來,滾到孔雀藍的綢緞子裏,湮沒成了藏藍色……
有情終古似無情,別語悔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