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章 拔刀相助不逢時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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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
    年底接近,每個人都碌碌營營起來,唯獨我投閑置散的重複著無足輕重的工作。Yuki和楊力菅對我仍心懷猜疑,態度非冷非熱。
    我早習以為常了,在整個黎氏,無論我被安置在哪個部門,在麗人們眼裏如同一個阻擋地球運轉的公敵,她們視我如仇。
    擺架上邊新入貨的進口樣品,堆得有辦公桌的個頭高,我走過去,隨手抓了幾個在手裏心不在焉的擺弄,卻思索著正事。假設這樁棘手問題一天得不到解決,是否代表我今後就得乖乖呆在這裏看人家臉色行事?遭人白眼?任人欺淩?那我豈不比楊白勞更苦更冤?
    氣餒的想法在腦裏盤旋了千百回,真希望當初不曾接下苦差。或是黎振原收回“成命”該多好,少了現在的煩惱,說不準還能多活幾年。
    也不對,憑什麼我要拱手讓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人奸計得逞呢?就算到頭來一無所獲,也不能讓他倆得意的踩著我過太平日子。既然摸透他倆不愛吃軟柿子,就啃硬窩頭戳戳他倆的銳氣,正不知鹿死誰手…
    如此一想,內心頓然豁朗開來,細細琢磨著能戳他倆銳氣的計策。結果尋思半天也拿不定主意,無奈暫且放棄,再慢慢等待“可遇不可求”的整治機會。。
    收拾完麻亂的頭緒,正好Yuki走了進來,剛進門就將桌上的文具撞擊的砰砰響,跟它結了天仇似。我猜是供貨商某些對應上逆了她的意,眼下正急火攻心。
    我眼角懶懶的掃了她一眼,自顧手上的活。無視於她的怒容滿麵。重新擺放好樣品放回原位,我回到座位,剛坐下就見葉明皓急匆匆的跑進辦公室。他抬頭看看我,又看看Yuki,幾步衝到一排排的資料櫃前,翻找著文件夾。
    我剛打算開口尋問他找什麼資料,看能否幫上忙,Yuki卻搶先一步開腔:“找什麼呢?這有你要找的東西嗎?別亂翻,丟了資料你賠不起”
    葉明皓繼續著手上的動作“樣稿,標準樣稿…”絲毫不為Yuki的囂張態度動氣。
    “樣稿在第五櫃二抽裏…”我抬起頭看著他慌亂的後腦勺,希望可以幫到他。
    “哦,好,我找找看”得到尋找目標,他直接走到五櫃邊打開抽屜:“謝謝了…”
    氣焰囂張別人根本不考慮,不放在眼裏,Yuki狠狠的瞪視葉明皓的背影,我隻是感到有點可笑。
    找不到撒火筒,她許久才收回忿忿的眼光,突然撇見角落打塵的一堆舊樣品,扁著嘴吆喝:“葉明皓,上周就吩咐過你把這堆垃圾移走,為什麼還堆著礙手礙腳?塵灰橫飛多髒…”
    一會葉明皓找到資料,慢裏斯條的回過頭來解釋說“楊經理之前吩咐還需要待用,所以暫時不打算搬走…”
    “我說不用了,以後就不會再采用,你馬上撤走它…”她口氣惡劣的說。
    葉明皓麵帶難色的看Yuki,靜了一會,終是妥協下來:“這樣吧,我先辦完手頭的急事”他晃晃手中的資料“然後回頭搬走…楊經理還用時再搬回…”
    還未完話,Yuki驕橫打斷:“總之不行,你馬上就撤走,馬上,必須馬上…”
    “叫你做點小事都喜歡拖泥帶水,工作這麼長時間,一點主動性都培養不出…”Yuki說:“真不知道當初楊經理為何單獨挑中你…”
    至始至終對於Yuki的傲慢專橫的架勢葉明皓都未露出半分慍色,反而索性放棄辨解和抗拒,順從的放下資料,開始收拾殘局往外走。
    “能有什麼正事可幹?”Yuki依舊不肯作罷的責備:“別以為我總處處針對你,其實我是對事不對人…”
    而此刻Yuki的臉上浮現出竊喜的勝利之勢,頓讓我感到厭惡難忍,誰不知你在找茬兒泄火。
    我蹭的站起身,Yuki一副不屑於人的眼神看著我,等不急回顧我趕忙截住快出門口的葉明皓:“明皓哥,請等一下…”
    聽到我的懇求,葉懇求停住欲行的腳步,回頭視我的同時嘴邊帶著微笑。
    我奮然走到他身邊,蠻力的攬過他懷中的殘局,他疑惑的看著我的舉動,而懷裏的殘局多得讓我無法全抱住,幾塊樣品散落在地也顧不得。望著Yuki眼裏同樣的疑惑,我笑咪咪的說:“Yuki姐,俗話說求人不如求己…我真怕勞累了你這張嘴。”說著,在葉明皓瞠目結舌的注視下,將殘局狠狠的砸在Yuki的辦公桌上,亂七八糟的塑料樣品攤滿了整張桌。
    看著Yuki驚愕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變了好幾回,人就像樽石雕紋絲不動的杵立著,呆呆的望著我,嘴巴張張合合也不見蹦出字來,心裏忒覺爽快。
    然後我又添油加醋的說:“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楊經理常教導我們的,真有道理,你說對不對?”。
    看了一眼還處在驚愣狀態的葉明皓:“你不是還有急事要處理嗎?別耽誤了。”見他沒打算動身,我忍不住拿手肘去撞他。
    “淩喬雙,你什麼意思?我的事幾時輪到你勞神”Yuki眼裏怒火一覽無餘:“愛怎樣差遣下屬都是我的事,幾時輪到你在這裏指手劃腳?”
    “豈敢呐,這個部門哪有我張牙舞爪的份兒…難道我就不怕哪天屍骸不全…我很膽小的…”冷冷的笑看著她,試圖用我的寒意熄滅她的火焰,讓她再使不出囂張氣焰。
    哎,強出頭的戲都演到這份上了,撕破臉皮在所難免;
    “你…”她被激的語塞半天“你…莫名其妙…少裝蒜…自己是什麼好東西…別以為黎煒燁當靠山,就能在辦公室裏跋扈自恣…”
    哪壺不開提哪壺,人被逼急了,果真會口不擇言,惡言相向。
    我有點不耐煩“隻有理性淺薄的人才會如此想吧。站不站得住腳…還請你拭目傾耳…”
    “好了,好了,你們都停止爭持吧”葉明皓再看不進眼,出口相勸:“這堆垃圾品值得大家傷和氣?我馬上把它扔出外頭去…扔得遠遠的…你們也消消氣…”
    我聞言,無法理解地看向他,現在可是我在含垢忍辱為他作戰,不助也罷,竟然還說風涼話來拆台?這塊榆木頭明顯敵友不分:“你閉嘴…”我低聲氣呼。
    可他好似故意跟我抬扛:“喬雙你別生氣,都是我的錯。你真的別生氣…”
    此時此刻我真恨不得劈了他這塊比石頭還硬的爛木頭。
    正進退兩難之時,耳邊傳來Yuki的嘲笑聲。
    “哈哈哈…看吧,誰稀罕你的抱不平,假熱情顯然用錯地方哦~”她看著我,頭先還怒火衝天的臉,此刻唇邊卻漾起輕蔑的微笑,笑容裏盡是輕視嘲諷:“別再給自己找沒趣…我的時間很寶貴的,沒功夫跟你們瞎耗”
    Yuki側頭看了眼木呆呆的葉明皓:“你總算是講對公道話了。下屬就該有下屬的樣。現在不做,明天還是你做;明天不做,後天也是你做。辛苦了…”挺了挺背脊,扭著腰高傲地走出去,剛走到門口又回過頭視我“做人應該處處謙虛,時刻記住自己的本份。哪裏的飯碗都一樣難捧。有時我替你感到悲哀…”趾高氣揚的拋下這句話,帶著陣陣輕笑走出辦公室。
    驕傲的背影瞬即消失在走廊,我的手緊緊的攥著怒氣“看你還能囂張幾時”心裏不由暗暗咒罵,難忍此刻被人侮蔑的羞惱。
    忽地記起還有人在,我側頭淡淡的看了葉明皓一眼,他也正擔心又懊悔的看著我,欲言又止:“我…”
    我揮揮手,在他麵前保持住最後一份冷靜:“你什麼也不必說,忙去吧。”
    我重新回到座位前坐下,心裏想著今天的拔刀相助不逢時竟成了引火自焚,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怨誰。無力的搖搖頭,不再抬頭看他一眼。
    他就一直站在原地。許久,大概見我神色平平,不願理他。才默默的開始收拾桌上的殘局,然後離開辦公室,臨走時又回頭不甘的望向我這邊,輕輕歎了口氣…
    目光遊離在窗外的禿枝冷影,想必寒風郊野沒有人會流連在外吧。車站呢?車站也一定是冷清的,沒有人會在街上徘徊吧。
    如果時空穿梭回往日的校園,我正在做什麼呢?複習功課?圖書館?野外露天營?學校運動會?還是時時瞻頭期盼著班級走廊外匆匆而過的思慕身影?高大俊秀,籃球拍的忒棒的學生會主席?但是無論是哪種,都絕不會像現在坐在會議室裏心飄神馳。越來越佩服自己聚凝某個焦點竟能失神半日。仿佛身邊的事物統統都伴作了陪襯,耳邊人聲嘖嘖漸行漸遠,漫落的飛絮把每個人的音容都浮幻如夢般層層重疊,似夢似醒有什麼不同?空空情懷,待相聚不如待相忘…
    驀地感覺有人輕輕踢我的腳,斷然收住思緒,我茫茫的側頭看向坐在身旁的肇事者。采購員艾倫正神色肅肅的望著我,朝我擠咕眼兒的同時瞄了眼坐在前方的黎振原,壓低聲音說“董事長在問你話呢…發什麼愣”
    我一下清醒過來,喪失勇氣抬頭看在坐的任何一位,張嘴想了半天,才迫不得已紅著臉囁嚅道:“我…我沒什麼問題,最近訪辦都瞞順利…”
    一陣細碎的竊笑聲…我的臉更燙了…
    艾倫擔憂的瞄了我一眼“董事長是問你明年推動V-man產品采購方案的計劃書”細聲說。
    計劃?計劃書?天啊,我竟然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忽略掉,還未開始動腦動筆呢,真該死。邊自責邊心頭一陣慌急,雖然已知成為全場的焦點人物,想必個個瞻長脖子等著看我出糗呢。可也隻能困窘地坐著,緘口無言。
    完了,不光丟了臉,也人也一並丟棄了,腦裏隻剩悔恨交加的念頭…
    “未曾作好充足的準備工作,參加會議豈不浪費別人的時間。”耳邊忽地響起黎振原凜冽的責斥。
    會議室安靜極了…
    我的臉在迅速加熱著,難受的用力擰自己的手臂,卻無心顧及陣陣麻痛感。
    “對不起…”我低低的說,垂著沮喪的腦袋,動也不敢一動。
    “拿重要的問題不慎重看待,你覺得結果會很有趣,是吧。”頓了半秒又冰冷的說:“工作時間心卻不係工作事。我是不是該考慮考慮讓你放幾天假調整狀態。”
    我一愣,深度的諷刺讓人認真品味起這句話的含義。覺得他是否言之過重,就算我再怎樣不應該,起碼念在初犯也情有可原。
    我抬起頭,暫且壓住心中的惱怒,不溫不火的回視他,:“對於剛才的不慎表現我真心感到抱歉。”剛還很悔恨自己的過錯,這下被他的狠話一激,自責感全拋九霄雲外。什麼大不了的事要故意當著同事們麵前厲聲貶責我?
    “明天中午之前我一定會提交策劃。真的很對不起耽誤了各位的時間。”我歉然卻鎮定十足的說。
    “別勉強哦…”終於有人按耐不住,小聲嘀咕。
    用不著猜測也知是Yuki,我淡淡的掃了她一眼,早料到她怎會輕易放棄火上澆油的機會,她恨不得我被董事長臭訓一頓,然後趕出采購部門。想必這就是她的心願。
    但是此刻我注重的並不是其它的人態度,我加深堅定的神情直視黎振原的眼睛,並未接觸到他眼裏的不悅,我反倒有點驚訝。而骨子裏就是不甘輕易向他低頭,明顯是倔強勁又犯病了。
    彼此對視中,僵持了片刻…
    “能理直氣壯的反思錯誤,證明還有幹勁。不錯…我接受你的道歉。記住:下不為例。”說完他笑了,嘴角含的笑悠忽難測,眼底閃過一絲謔笑的神色,目光熱切的看著我,好似我是他即將捕獲的獵物一樣。
    頓時令我感到震動而有些惶恐,急急的垂下頭去,怯聲說:“我知道…”
    “大家還有其它疑問嗎?”他朗聲說,見無人應答都靜默的安坐著:“既然沒有,散會吧…”。
    看見各位職員陸陸續續收拾離開,我才舒了口氣踏實下來。起身擦淨白板上的會議記錄,又呆坐了幾分鍾,正準備收拾資料離開,卻聽到黎振原說:“今天,你看起來精神不振;又是什麼芝麻小事讓你煩憂?”
    我頓了頓,停住收拾的手,轉頭見他倚在門框邊注視著我,神情有些漠然。我看了他一眼即回過頭來,一邊收拾資料一邊說“我已經道歉了…恕不便解釋。”
    “還在生我的氣?”稍停頓,又接著說:“我…是指上次的事”
    我心頭一窒,隨即明白他所指。是哦,距上次以來首次跟他交談工作外的事,內心竟也喜憂參半。
    想到這,我平靜的說“上次是我搞不清楚狀況多管了閑事,哎…原來這個世界已經改變了。我愚昧的堅持了一些庸人自擾的舉動,希望董事長能諒解。”我猛的收住口,覺得沒必要再提及舊事,於是我輕輕地說“算了,舊事重提毫無意義,我們都忘了它吧。”
    後麵一陣悄然無聲,我以為他已經走了,看著手裏的資料怔怔發呆,原來自己照舊如此輕易地原諒他,照舊如此輕易地再次心慌慌跳,瘋了,一定是瘋了…煒燁,想想煒燁吧…想想煒燁為你的付出。心開始一點一滴的煩燥起來。
    一時又傳來他的聲音“聽煒燁說,假期你們一塊去海南?”語氣平平,聽不出裏邊的喜怒成份。
    想了一會才回答他:“是啊,那是個好地方。我一直很期待,煒燁也是…”收拾完桌上的東西,拿在手裏,回身朝門外走去。
    他已經換了另外一種姿勢倚在門邊,一隻手自然串在兜裏,另一隻手斜斜的靠在門架上撐著,正是笑非笑的看著我。
    第一次讓我親閱他呈現出孩子般的氣態,有那麼一瞬間恍惚回到某種夢境中的熟稔。
    我情不自禁的停下步子,呆滯了半天才驚覺失態,搖搖頭告誡自己太敏感多疑。
    為了掩飾此時尷尬氣氛,於是我半開玩笑的說:“董事長真是好父親,兒子的行程了若指掌。看來我想拐帶他,可不是件易事。”
    他笑著說:“我堅信絕對沒有你辦不到的事…”
    我隻笑不答。
    “旅途愉快”
    “謝謝…”
    過了一會,隨便找籍口逃離了會議室。
    為了計劃書的事,勉不了加班加點,趕到十二點多鍾,總算勉強完工。本想著明早再進行大修整,趕在中午前提交。但一時衝勁未完,幹脆留下加通宵整完,況且午夜天黑黑,獨自回住所似乎太冒險。也省得明天又急得焦頭爛額,讓別人看笑話。
    午夜的辦公室黑漆無人,空蕩蕩的安靜顯得陰沉昏暗的可怕。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因太過疲憊竟迷迷糊糊地趴在桌上睡到大天亮。
    清醒過來的第一時間衝到洗手間簡單的漱洗後,摸摸癟塌塌的肚子方覺饑腸轆轆。下樓吃完早餐上來,收拾完手尾工作,一份完整的計劃書平穩地放在董事長和領導台麵,整顆心總算安妥下來,抑製不住深深的鬆一口氣。
    又坐了許久,才見麗人們陸續走進辦公室。
    Yuki和楊力菅上午直接出行,我一個人覺得百般無聊,便在桌上攤塊麵紙,把抽屜裏的維生素片全倒出來滿滿一堆,然後像數綿羊一樣挨個挨個數數。
    剛數到百位數,見煒燁敲門進來,腦裏轉了一圈原來今天是周三。我迅速的看了他一眼,又埋頭繼續數著,並不理他。
    見我數得如此仔細,索性搬了張椅子坐在我身旁,默默無聲的看著我的怪異舉動。
    半晌就磨完了他的耐性,輕推了我幾下,不見理睬他,嘴裏仍念念有數。
    他一氣揮手把分好數的小堆小堆全攪混。我跳腳生氣,氣嘟嘟的埋怨他的魯莽。
    他笑容可掬的說我越來越懶惰,借工作時間自我娛樂消遣時間。
    我說本小姐忙的焦頭爛額之時你沒見著。本想告訴他昨日的糗事,但想想不值一提。
    他又說我的小家子脾氣越來越烈。
    於是我說你怎麼越來越像你老爹,得理不饒人。鑽了個空子就哆哆嗦嗦沒完。
    每次拌嘴的最終結果都是煒燁夾著尾巴灰溜溜的逃走,讓我總為自己的戰績手舞足蹈大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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