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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字數:3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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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安安發育得比較遲,比她小了一個月零三天的沈寧寧,在初中一年級最後一個學期還沒有結束的時候例假便來了。是陸安安首先發現的。那天早上沈寧寧過來等陸安安一塊兒去學校,陸安安跟了在身後,然後陸安安便看到沈寧寧的屁股後麵一大片血紅,瞪大眼睛,嚇得哇裏哇啦的驚叫了起來,白癡得還以為沈寧寧受了重傷。
    那個時候雖然有了生理衛生課,規定一個星期上一節,但老師都不上這課的,掛著羊頭賣狗肉,從來都是拿了這節課上其它比較重要的課。而且,“月經”這兩個字很抽象,雖然聽說過,可老師不解釋,大人不說,孩子又不是天才,不能夠無師自通,誰又知道那是什麼東東?
    林小如還沒有起床,大概還和周公約會著,聽到陸安安像遇到鬼一樣的尖叫,給驚醒來過來,以為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情,趿了拖鞋,急急忙忙的自房間裏跑了出來,看到沈寧寧褲子上的血後,便笑了。
    居然還笑得花枝亂顫。
    林小如說:“嗬嗬,我們家的寧寧,終於長大成人了,變成了真真正正的大姑娘。”
    陸安安和沈寧寧這才知道,原來每一個正常的女人,都必須有例假的。
    例假一個月來一次,所以也叫“月經”。
    陸安安的例假很久很久也沒有來。
    陸安安隻是長個子,高高瘦瘦的,像一根竹竿子那樣,也沒有胸,一點點也不發育。隔了一陣子,沈寧寧總會問了陸安安:“你的那個,還沒開始來呀?”陸安安苦惱地搖了搖頭,心中也感到不安,是不是自己不正常?人家沈寧寧,身材日益豐滿了,穿上她母親買的小小的內衣,曲線畢露,身材婀娜多姿。
    陸安安不禁有點自慚形穢。
    陸安安的胸,還是一如既往的像飛機場,固執地不肯發育。
    陸安安問了她母親:“我是不是有問題?班裏所有的女生都來例假了,就我的沒來。”
    林小如也著急了,帶了陸安安去看醫生。
    醫生斯條慢理說:“這很正常,東方女子初潮的平均年齡是在12到16歲,陸安安也沒有什麼,隻不過發育比一般同齡的女孩子略略晚了些而已。”
    陸安安這才放下心來。
    陸安安很希望,她能擁有一副高挑的身材,C杯的胸,這才夠女人味。結果願望隻達到了一半,安安後來的身高竄到了一七二公分,這在南方的城市來說,是很高了。陸安安比沈寧寧高出了十公分。但胸膛,永遠是34A,就是例假來了,胸膛還是不肯好好地發育,永遠是名副其實的太平公主。
    這使陸安安很懊惱。
    雖然陸安安沒有胸,但陸安安身材高挑,雙腿修長,隨隨便便往女生堆裏一站,便是鶴立雞群。而且,陸安安長得很漂亮,白皙,細膩,凝脂般的瓜子臉,一雙大眼睛,高挺的鼻子,小小的嘴巴,她經過每個男生時,他們都露出了驚訝的目光,有時候,陸安安會很得意地在男生迷醉的目光中感到幸福。
    陸安安知道她自己很自戀,也很虛榮。
    上了高中,陸安安的例假終於來了。
    母親並沒有告訴她,例假來後,便開始長體毛了,比如腋毛,比如陰毛。這是自然的生理現象。林小如沒有想到,她的女兒是別出一格。陸安安的腋毛倒是長了,稀稀疏疏黃黃仿佛營養不良的幾根,後來為了穿吊帶衫,要美觀,使用了脫毛膏,一脫,就掉光了。但陰毛,一直沒有長,那神秘的三角地帶,永遠寸草不生,光滑如絲。
    是別人嘴裏所謂的“白虎精”,不吉利的女人,會克夫的。
    青春年少,孤陋寡聞的陸安安,是井底蛙,她沒有意識到自己是與眾不同,她以為人人都如此,都是沒有陰毛的。
    也有不知內情的同學羨慕陸安安,因為陸安安從頭到腳,全身上下,膚質極好,晶瑩剔透,細膩白嫩,光滑如絲,除了頭發和眉毛之外,連細小的毛茸都幾乎絕跡。
    有要好的同學偷偷和她開玩笑:“喂,幹嘛你手腳都不長毛的?恐怕,連那個地方,也不長毛吧?”
    陸安安不知道“那個地方”是指什麼地方,不好意思問,但竟然同學這樣說,肯定她“那個地方”長毛了,為了表示自己正常,也和她一模一樣,陸安安毫不示弱,理直氣壯地說:“有誰不長?當然長啦。”
    例假來不久,就上高二了,到了高二,便分文科和理科班了。
    陸安安便是在這個時候,認識鄧子言的。
    在這之前,陸安安對鄧子言並沒有印象。全校三個年級,每一個年級都有十二個班,每一班的學生都有六十個人,並不是每個人都認識每個人的。而且,鄧子言並不是特別優秀那種,他隻不過是高高的個子,五官長得有點像香港明星張國榮,他的神情裏帶著一點點的憂鬱和頹廢,因為沉默寡言,喜歡一個人獨來獨往,並不引人注目。
    開學的第二天,鄧子言便做出了一件令人不可思議的事。
    鄧子言跑到發廊,把一頭黑漆漆的頭發剪了,整個腦袋瓜子都露了出來,剃成了一個明晃晃亮晶晶的大光頭,仿佛一百光的大燈泡一樣,然後若無其事的在學校裏蕩來蕩去,所到之處,總引起一片側目,驚叫聲連連,還有指指點點,竊笑聲陣陣。
    班主任氣急敗壞,把鄧子言叫到辦公室。
    班主任疾言厲色:“鄧子言,你這是什麼行為?”
    鄧子言一臉不在乎的神情:“沒什麼行為呀,隻不過夏天到了,剃了個光頭,圖涼快。”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班主任亦無可奈何。
    因為這光頭,鄧子言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學生,一下子便成為無人不曉的名人,——至少,在班級裏是。“光頭言”這外號便是在那個時候叫開的,而且叫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以至後來很多很多年過去了,中學同學聚會,別人還會問,“光頭言”呢?“光頭言”怎麼還沒有來?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這光頭,吸引了同樣反叛不羈的陸安安目光,她瘋狂地愛上了他。
    班主任仿佛了解陸安安的心思一樣,她把李封揚的座位安排在她的前位,讓她有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機會。
    陸安安心裏樂開了花,那種徒拾的快樂,從裏到外,掩也掩不住地溢了出來。
    手心裏,攥著一個不可言說。
    整整一個下午,陸安安都沉浸於喜悅之中,老對著鄧子言單薄消瘦的背景,黝黑的頭發,白淨的脖子發呆,然後抿了抿嘴,偷偷地傻笑。鄧子言身上那件白色T恤,很白,白得耀眼,一陣風輕輕吹來,陸安安甚至還嗅到了那淡淡的帶著檸檬洗衣粉清香的陽光氣味。
    下課的時候,鄧子言有意無意回過頭來。
    驚鴻一瞥。
    在鄧子言回過頭來的瞬間,陸安安連忙轉移了目光,故意很驕傲很冷漠地望向窗外人頭洶湧的球場,不敢再死死的盯著他看,那樣子像餓虎撲食,一點也不淑女,陸安安想:男生一定喜歡淑女的吧?
    所以,陸安安要裝淑女的樣子。
    旁邊的玻璃窗口,隱隱約約照著陸安安的影子,不用認真看,陸安安也知道她是個美人胚子,渾身上下透著誘人的青春氣息。那天陸安安剛巧也穿了件白色的衣服,更襯得她肌膚如雪,臉孔閉月羞花。
    嘿嘿,陸家有女初長成……陸安安自戀地想:我是不是像極了瓊瑤小說中的玉女?
    那個時候,陸安安看了很多瓊瑤小說,那些唯美的愛情讓她向往不已,在小說虛無飄渺的氛圍裏,陸安安構築著她的愛情夢,期待著自己有一天也能像小說裏的主人公,不顧一切地相愛,愛得天昏地暗,愛得海枯石爛,愛得忠貞不渝。
    別人說,對愛情執著是情癡,對金錢夢寐以求是財癡,對男人孜孜以求是花癡。
    陸安安想:我到底是情癡,還是花癡?
    天才曉得。
    正在胡思亂想中,突然間就聽到鄧子言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咦?你們倆個是雙胞胎?”
    陸安安嚇了一大跳。
    狂暈!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陸安安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那個時候,男生和女生互相之間是不大說話,因為男女有別,授受不親嘛,——這是書上說的,可不是陸安安說,陸安安的頭腦也沒有這樣封建保守加落後。陸安安沒有料想到鄧子言會這麼大膽,會主動跟她說話。
    一時之間,陸安安有點緊張,但還裝作鎮定,笑嘻嘻:
    “你猜呢,是不是?”
    鄧子言瞧了瞧她,又望了望沈寧寧,有點疑惑:“好像不是,又好像是,你是姓陸,她是姓沈,但你們倆個,五官很相似,真的很像姐妹。”
    咦,他怎麼知道她姓陸?寧寧姓沈?
    陸安安心中一陣竊喜,是不是原先調查了?
    陸安安忽然調皮了起來,神氣活現:“什麼很像姐妹?我們本來就是姐妹嘛。不過我是姐姐,寧寧是妹妹,我比寧寧大,好不好?寧寧小的時候,我常常抱了她去玩,哄她吃飯,摟她睡覺,還背了她,擔水,做菜,掃地。”
    沈寧寧聽到了,白了她一眼,不滿:“胡說八道,哪有這回事?”
    陸安安仰起頭,學了譚嗣同:我自橫刀向天笑。
    放學的時候,陸安安和沈寧寧一起走出了學校的大門。
    陸安安到底按捺不住,先小人後君子,咬著了沈寧寧的耳朵小聲地地說:“寧寧,我先警告你,是我先看上鄧子言的,你不準和我搶哦。”
    沈寧寧啼笑皆非。
    她才不會看上鄧子言,才不會和陸安安搶他。
    寧寧說:“那樣痞氣的男生,我才不喜歡。”
    陸安安不能忍受,嚷嚷:“什麼痞氣呀,那叫做有性格,沈寧寧,你不懂就不要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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