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 征途(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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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一路追去,一個月後我們到了紙條上的地址——湘西。
馬車停在路口,淩驍結算了錢,眼見要到達我們的目的地,他與我對視一眼,彼此都無言的別過頭去。
日頭西落,彎彎繞繞的鄉間,一處茶鋪,淩驍去問路。茶鋪小老板臉上晃過驚異,問:“你們是外地的吧?”
我們點頭,他預言又止,給我們指明了方向後綴了一句:“那地方有古怪,多加小心。”我跟淩驍麵麵相覷,待再問時,小老板緘默不語,不安的種子就此種下。一路馬不停蹄,小白疲累的原地踏步,不得已把馬寄放在茶店,步行上路。
已是暮秋初冬,天黑的快,隨時有月懸空,但霧氣甚濃,耳邊蟲鳴稀落,寒意自腳底往上攀升。
還記得自己看完《見鬼十》後自己嚇自己,本來還算大的膽子接著變了老鼠。夜路上隻有我們兩個人,我緊跟著淩驍,幾乎不敢抬頭,生怕他回過頭時,臉上是五官盡無的一片慘白,或是血眼、黑唇的鬼怪模樣。
“冷麼?”他低沉的聲音響起,嚇得我驚呼一聲,朦朧的月色下,他回轉過來的臉仍是我白日見到的那張,起伏澎湃的心湖平靜下來,見我一臉如釋重負的模樣,他嗤笑道:“又想什麼呢?”指指我的包袱道:“昨天添的那件紫緞夾襖穿上吧,山裏冷。”
我依言而行,夾襖的溫暖、心頭的溫情,爬升到唇邊變成一抹暈開的微笑。
剛前行未幾步,淩驍伸出左手將我拖至路邊,猛然回身拉我入懷,“你幹什麼?!”我的腦袋被他用力地扣在胸前,本是尖叫的力度聽起來卻像是蚊子哼唱。他,他幹什麼?!以為讓我穿個夾襖,我就對他有點好感,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他有武功,我雖有縛雞之力,卻無縛驍之勇啊!難道這個冰山那晚在丹楓鎮的那句話還真是他的目的麼?這個卑劣肮髒的小人!眼見就要與雪洛相逢,身為淩雲救命恩人的他,怎麼可以!!朋友妻不可欺!他不知道嗎?!短暫的羞惱後,我用力踢他,沒想到縛住身體的臂膀力道更加一分,他還輕巧的點了我的穴道,在我氣憤的要再次尖叫時,耳邊傳來他極低的聲音:“別說話!有趕屍人!”
我渾身輕顫了起來,趕屍人——湘西趕屍人!不是隻在鄉野間的訛傳嗎?怎麼,真的會有趕屍人?!恐懼襲擊著我的每個感官細胞。雖是在淩驍溫暖的懷抱裏卻覺全身冰冷如被水浸,我僵直的挺立著,屏住呼吸,耳邊傳來若有若無的腳步聲,悉悉索索漸漸清晰,不止一個,不止兩個,不止三個……我的心也慢慢提到嗓子眼。
我要嚇暈過去了!……可意識還算清醒。淩驍摟著我,將我的臉埋進他的胸膛。
我們會死嗎?!心裏毛毛的喊,淩驍的手用了點力道,像是安撫我一般。盡管睜開眼也看不到什麼,可我突然放鬆下來,我,有什麼好害怕的?隻是穿越到這個時代的一縷幽魂,隨時都有可能魂歸來處。更何況,身邊還有他在。
腳步聲越來越清晰,細微的鈴聲也開始明朗。鈴聲有節奏的擊打著我的耳膜。這就是趕屍鈴麼?指揮引導客死異鄉的人回家的方向麼?這一刻,如若不是被淩驍點了穴道,我已經可以膽大的睜開眼了。很好奇,趕屍人拿的,是不是電視電影裏看到的牽魂鞭?屍體的天靈蓋上是不是粘著黃紙紅字的符咒?屍體與屍體之間究竟有沒有遏製他們亂來的艾葛藤繩?
神遊回來的我再次細聽時,腳步聲和鈴聲都已經漸遠了。趕屍人發現了我們?雖說路人的出現不會影響什麼,但避著生人總是趕屍人的習慣。按說天剛擦黑,路人又多,地氣又重,並不利於趕屍,那個今天碰到的趕屍人為何行得如此匆忙?
耳力似乎恢複,蟲鳴聲聲入耳。我的穴道也被淩驍點開,他抱歉的笑笑,對上我瞠亮的雙眸,有絲讚賞的驚歎。
我輕聲問:“你原來遇到過?”
他搖搖頭,“隻是聽說。”便不再多話。
“原來茶鋪小老板說的古怪就是這個呀,”我鬆口氣,跟著他往前走。
未出十步,兩人才如夢初醒的跳離原地,剛剛緊握的手也觸電般的緊縮回來。
我們的手,剛剛居然十指相扣,緊緊相握。動作如此的自然,我努力回想到底是我自己先伸手去抓他,還是他先動手握住我的?卻無論如何也得不到答案。
氣氛有些尷尬,倒驅散了方才的恐怖和驚懼。
爬上山頭,向下看去,隱約有燈光,雪洛就在那個宅子裏吧?心突然無序的亂跳起來,是緊張麼?馬上要見到他了!我撫上胸口,大口吸進冰冷的空氣,胸腔充盈了刺骨的寒冷,人清醒了不少,情緒也穩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