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側身回頭，我隻低著腦袋一心越過他，不想讓他看見剛才蓄在眼眶裏的淚因為突然的撞擊，溢上了臉頰。
    “對不起，簪子沒有找到。”他的聲音低沉沙啞。我驚詫的抬頭，方驚覺淩驍布滿血絲的雙眸下是青色的眼圈。
    “你昨天……一夜沒睡？！”我猜測的問，他沒有搖頭，便是默認，“那，你……找了一夜？！”不自覺的聲調高了起來。求你，搖頭好嗎？否認好嗎？我不想不明不白的欠你人情啊！
    淩驍沒有接話，“走吧！”是真的找了一夜？！隻為了我的一句話？！呃……他沒有承認對吧？也許是做別的事情導致睡眠不足？女人，切忌自作多情！不過，幫我找是肯定有的。
    “謝謝！”五味陳雜的滋味如此難耐，我低眉順眼的跟在他身後繼續趕路。
    泉州越行越遠，如果在現代，早就蹭車出行了，哪怕是騎電動、甚至腳踏車也總好過現在的徒步啊。
    淩驍是學武之人，腳力比常人要強出許多，這麼一兩個時辰的路途絲毫未見疲累之態。而我，腳後跟、膝蓋、小腿肚，沒有一個是我的了。不知為何，是不想讓本就輕視女子的淩驍看不起我，還是怕打破現有的寧靜，即便如此不堪，我仍未出一聲。
    抬頭看他的背影，心裏有點感動。淩驍的速度竟然跟我大差不離，好像他的身後長了眼睛。
    微笑在我的臉上還沒有停留多久，失神沒看路的我，踩進了窪地崴了腳。腳踝傳來的刺痛讓我急促的輕呼了一聲。
    “你！”他應聲扶住我，緊皺著眉頭，把我攙到一邊的大石上坐下。
    “噝……”見他要看，我忙不迭的收回左腳，卻牽扯到傷處痛得抽氣。
    淩驍仍舊一言不發，皺眉瞪了我一眼，又伸手要看。我再次狼狽躲開，小聲道：“謝謝你的好意。那個，我歇一會而就行了。”雖然生在現代，可古代的文章故事沒少看。女子的腳隻能給夫婿看了才不用砍。上次在雲天燙傷後，我是裹著裹腳布一並泡到水裏。穆鬆是個憨厚之人，也不忌諱這些，可眼瞧淩驍這架勢，不曉得會怎樣。
    “你要瘸了，可別怪我！”淩驍橫眉立目的呲了我一句，迅速的脫了我左腳的繡鞋，大掌微微用力一捏，“骨頭沒事。”他又輕揉了幾下，痛感減輕了許多。再給我穿上繡鞋時，我已經緊張的滿臉通紅，手心沁汗，半張著嘴，哆哆嗦嗦，不曉得該說什麼。
    他瞧見我的窘樣，眼中騰起笑意，拍了拍手道：“在這兒休息會吧！”
    而我，終於平複好自己的心情後，嘟囔了一句：“雪洛啊，我不是故意的。”
    人有時很奇怪，說完話後就感覺身上一涼，像有冷風吹過，下意識的去看淩驍。剛才的笑意早就無影無蹤，好像從未出現，眼前隻餘冰山一座。
    他看了我一眼，起身離開了我的視線。啊……是不是去方便了？呃……好不環保啊……唉……古代就是落後……野外連個廁所都沒有……嗯……剛才的事就當沒發生吧？……我不說，淩驍肯定更不會提，雪洛就不會知道剛剛是他給我揉腳的……嘿……應該可以蒙混過關的……哎……雪洛現在在做什麼呢？……這個路還要走多久啊？……完全路癡的我隻能聽他的……他會不會帶錯地方……好無聊啊！
    秋風拂過山林間，拂動著樹葉輕擺舞起。我一邊揉著腳踝，一邊胡思亂想，無聊至極，哼起歌來。
    “蕭瑟秋風舞紅鸞
    寂寞容顏夢嬋娟
    回憶長青春短
    雨聲無端添心酸
    等待空惹情絲亂
    長夜憑欄歌聲軟
    心不涼風不暖
    且將心事付紙鳶
    情人關輪流轉
    美滿人生千金不換
    桃花源楊柳岸
    哪個女人不是船
    千帆過百花殘
    孤單紅鸞為誰怨
    月光寒楓林晚
    情絲不斷愛不完”
    本是一支很哀怨的《紅鸞記》經我一唱倒歡喜了幾分。“什麼破詞？！”我一用力，疼得噝了一聲，自己做個鬼臉。現在離開泉州，我就是我，冷卿塵，告別了麵具時代。皮膚接觸大自然的感覺真好。“哪個女人不是船？！千帆過？百花殘！？這都什麼跟什麼！簡直就是侮辱女性！呸！”我自說自話暗啐了一口。
    “實在是……無聊啊……無聊啊……”我嘟囔的煩躁起來：“破淩驍！你丟下我一個人，跑哪兒去了啊！”
    “去摘了果子。”淩驍從身後遞過一小把紅的透亮的野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