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我跟一個朋友聊天說，最恐怖的不是你犯了錯，你的上司訓斥你。而是你覺得沒幹什麼，你的上司卻隻將你當個物品審視半天，讓你心裏七上八下的亂做一團，卻還不敢問。
    如今，我算是體會到自己說的那種境地了。康熙不說話，常寧隻斜睨著我，容若如今連個進士都沒考呢，說話更沒有分量，家訓也讓他沒有替我說話的可能。
    靜默的可怕……
    “Friends!Deliciousfood!”森推門進來，學小二端茶和點心放到桌上。“Whatareyoutalkingabout？”他好奇的問。
    “雲天，泉州的雲天會館。如今聲勢浩大，在七個省有分會的會館。”常寧戲謔的口吻讓我隱隱擔憂。
    是了，如今，三藩剛撤，吳三桂蓄意謀反。民間此刻也有朱三太子的出現，反清複明的文人武者大有人在。作為這幾年聲名鵲起，日益壯大的雲天，不得不讓位居高位者擔上個心。若是如王屋山再和反清複明掛上個鉤……天哪，跟我和悅嵐一起來雲天的蝶飛飛那天晚上的話！！！
    那我剛才給彥軒的雲天作的免費宣傳，不但不會幫上他，反而會成為他被作為眼中釘的火上澆油之舉。
    “還有嗎？”康熙仔細的觀察著我。我心裏再次感謝義父送我這麵翡翠遮，隻要低頭垂眸，掩去眼神變換，臉上不管什麼神色外人都瞧不著，太有用了！
    “嗯，我聽嫂嫂閑聊時說，楊會長年少痛失愛妻後，一度沉迷佛學，如今雖未遁入空門，也仍有紅顏知己，卻以佛家道家理念處事待人。從不好勇鬥狠，遠離勾心鬥角，真正靜心呢！”
    “哦？”康熙有了點好奇。
    “嫂嫂說，楊會長常說，眼下戰亂剛平，聖上英明，百廢待興時萬不可有急功近利的舉動。曾有人勸他考取武榜，入朝為將。他隻說無心政治，更何況，朝中頂梁國將的本領都是他望塵莫及的。隻是民眾有難，必當出錢出力，絕不二話。他是個直爽不藏私的人，像一泓清潭，你雖未必能看透他的一切，卻可以知道他的心澄澈清明。”我盡量放慢了語速，像平日聊天一樣編出這些故事。
    以康熙的睿智，應能聽出我話裏的弦外之音。隻是，他仍舊懷有懷疑的態度就是了。
    “看來，他的風評還不錯。”常寧看向康熙，他卻沒有什麼表情，又問：“楊彥軒身邊還有些什麼角色？”
    本想直接告訴他，又想到容易得到的信息，會讓人懷疑真實性。我目光冷了下來，直視康熙：“公子想要知道什麼？公子雖與納蘭公子結交，卻仍是卿塵所不認識的人。如何能將親人的信息全數告知？！”
    “姑娘剛才可是說了要但問無妨，言無不盡啊！”他輕笑，眼中卻沒有笑意。
    “那我反悔了還不行嗎？”我半惱道，卻不知柔膩的音調吐出來聽到他們的耳朵裏倒成了嗔怪。
    康熙微笑，笑意漾進了眼中。常寧哈哈大笑：“行行，怎麼不行。”而容若則是緊張的看著我。
    “Canyouspeaklittleslowly？Icouldn‘‘tcatchyourwords。Ican‘‘tfollowyou。”森終於插上嘴，抗議道，連我也不禁微笑。
    “姑娘是不是等到跟我們熟透了才能告訴我們啊？”常寧的表情有絲逗弄。
    “嗯！”我還就裝嫩到底了！反正我才十六，我裝！十六的大家閨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能懂啥？認字就知書了，文雅就達禮了，也別太委屈自己！
    “哈哈哈哈！”常寧憋不住大笑了起來……拜托，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
    不過，他這一笑到讓我失了拘束。除了一個大小孩森外，他們都是十七八歲的小毛頭，我也跟著回到曾經的花季雨季。
    “你們不是舊識麼，自有事兒要談吧？卿塵就不多打擾了。”我起身準備走，琢磨著這個點去茗香居，或許正能趕上雪洛唱歌。
    “盧姑娘這麼著急去哪兒啊？”常寧又問。
    “我跟你很熟嗎？為什麼要告訴你？剛認識第一麵就問東問西的，五爺是不是有些失禮？”敢攔我去見雪洛的路？！惹火了我……我可就……咳咳……唉，又能怎樣。
    “五弟唐突之處還請盧姑娘包涵。”康熙這哥哥就是比弟弟沉穩啊，一句話就熨平了我的怒氣。——我不敢生氣才是真的……
    “卿塵不敢。”
    “容若你們現在這是要去哪兒啊？”常寧不死心，換了對象。
    “最近幾個月泉州最紅火的茶樓茗香居。”康熙斜睨容若一眼，那眼神中有“你小子倒挺舒服啊，”的嫉妒，又有“正事不幹，讓我抓著了吧”的幸災樂禍……康熙再英明，再睿智，卻也是個年少的小子。
    “Please，Er……Ireallycan‘‘tunderstandwhatyousaid!”森可憐兮兮的說著。
    “I‘‘msorry。”我朝他歉意的一笑。
    “盧姑娘，我和五弟都是初來泉州，可否請姑娘為我們指路呢？”
    “也好，我會是個合格的導遊！”不理會“導遊”二字讓他們納悶。
    一路上，常寧圍著容若嘰嘰喳喳問個不停，康熙和我在後麵一問一答，既不多言，也不冷場。森覺得無趣，找他的漢人師傅去了。
    茗香居現今即便是上午也是賓客如雲。
    《射雕英雄傳》似乎比《笑傲江湖》更叫人欲罷不能。憨直的郭靖、嬌俏的黃蓉、悲情的楊康、溫柔的念慈、連那奇人黃藥師、狠人歐陽鋒、僧人段王爺、仁者洪七公、怪人周伯通……各個角色鮮明，故事情節新穎，起伏跌宕，原本隻有下午晚上開的新書場，如今成了劉叔和藍鑫的連軸轉。嗬嗬，月底的分紅又要見漲了。
    去了茗香居，直奔雅間。
    因我知道這夥人的底細，又要盡地主之誼，叫了心細的赭炎去雅間侯著，又喚了紫堃挑了最新巧的點心端了進來。
    隻是，鄂叔不在很正常，雪洛竟也不在。是唱完後回家了嗎？瞧他不在，我就有些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