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兒嘴巴發出刺耳的呼叫，但還未發出完整的音節，腳便又踩到了底。
    魚兒深吸一口氣，憋了許久才吐出來，眼前已然是漢州城熟悉的街道，他站在城中的最高的青樓屋簷，探出頭便能瞧見隨風劇烈晃動的血色燈籠。
    這青樓是座八角塔，是魚兒與折花落水後被救住過青樓同樣的建築。
    魚兒多心的想了想：她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麼？作為妖怪，是不是厲害到無所不知。
    他對妖怪的了解甚少，即使是供奉妖怪的三當家也不知道鬼屋裏到底是什麼玩意。
    魚兒看著左邊的木雕，他現在是一個人頭人身的木頭人，雙眼的位置凹陷，左邊塞著千錦的眼珠，右邊塞著三當家的眼珠。
    魚兒並不理解折花要木雕這麼做的用意，現在想來莫非這眼睛還能看到死人生前的經曆嗎？
    不然……為什麼要拔掉死人的眼睛呢？
    木雕下巴朝下裂開，嘴巴吐出來一塊玉佩，魚兒抽走那玉佩。
    魚兒對這個東西相當熟悉，這東西正是千家莊在各個名下錢莊取錢的憑證。
    魚兒不會與錢過不去的。
    木雕完成了自己的任務身子直挺挺的便朝著青樓下跌去。身子重重的落在地上四分五裂。路上的行人包圍了過來，自然是看見了這條街上有名的花樓上站著一個男人。
    有人認出來這正是漢州城裏有名的不近女色千家獨子。
    魚兒下到八角樓裏的時候，三尾狐狸盤在他肩膀上，裝作衣服配飾，幸好這時候天上還在下雪，是個合適的日子，若是大夏天的衣服上盤著狐狸豈不怪哉。
    八角樓多數是女人，但畢竟是青樓，接待的都是男人，所以男人與女人的數量是一樣的多。
    第一個與魚兒對話的，湊上前來的是個中年男人，一臉醉意：“發生了什麼？你怎麼上去的？”
    魚兒並沒有打算回複他，中年男人身邊的女人纏著男人要進屋，男人推開了女人，又湊近幾步，盯著魚兒看了許久道：“看你有些眼熟啊。”
    魚兒摸了摸垂過腰的三條尾巴，他現在有兩個名字魚兒，和千錦，他確定魚兒沒見過這個男人，至於千錦認不認識他，魚兒可不知道。
    對於成為千錦，魚兒的準備很多，他了解千家莊的構造，哪怕他瞎了眼也可以在千家莊暢通無阻的扮演一個正常人，他認識千家莊裏的每一個人，比千錦還要了解他身邊的人。
    魚兒知道千錦的爹娘貌似不和，實則氣味相投互相傾慕，但一個高傲霸道，偏又認為對方戀著親梅，一個冷酷溫柔，絕不解釋，默默守候。
    魚兒還知道千家有三位漂亮姑娘愛慕千錦。
    魚兒知道的裏麵沒有這個男人。
    但是魚兒有信心，隻要這個男人說出自己的名字，魚兒便可以知道他的祖宗八代。
    女人環抱著男人的腰，聲音柔媚：“裘莫菲公子這外麵涼，咱們還是回屋好麼？”
    魚兒心底哦了一聲。
    裘莫菲啊，他就是一個老淫棍罷了，年紀六十有八，總是帶著年輕人的人皮麵具欺騙江湖上的少女感情。
    這就奇怪了，他怎麼會認識千錦呢？
    裘莫菲看著魚兒看得入迷忽而壞笑起來：“我記起來了，你是我的女婿。怎麼樣，那天夜裏，你和我的幹女兒第一次的感覺如何？”
    魚兒幾乎要掐死他，因為他口裏的幹女兒，他也認識，是個飛豬一般的男人，卻又愛穿女裝。
    什麼第一次，什麼那天夜裏。
    魚兒腦中畫麵不堪了起來。
    裘莫菲的兒子有個少數人知道的怪癖，喜歡裝成女人，裝成裘莫菲的幹女兒，然後強迫男人娶她。
    新婚之夜當完，便會將男人閹掉。
    魚兒心中大駭難不成這千家莊的獨子是個閹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