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說，”我感到喉嚨一陣發緊，“他確實是死了？”
    約翰森的聲音有些低沉，但十分肯定。“是的，他死於一年前的夏天。”
    “不可能——”西蒙突然站了起來，他臉色蒼白，渾身發抖。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沙啞，可能是太長時間沒有說話的緣故。“他說他秋天就要結婚了，又怎麼會在夏天就死了？”
    約翰森臉上帶著些不懷好意，“我一直以為你是啞巴呢，原來會說話啊。”
    西蒙像個無辜的孩子，死死地拉住我的手，眼眶紅得似乎要流淚。“莫裏斯，你倒是說句話啊。”
    我心裏十分複雜，我努力了那麼久，始終沒有奧利弗在西蒙心裏的分量重。當然，我知道我是在無理取鬧，畢竟，奧利弗死了。我不該跟一個死人計較的，但我確實無法做到。
    看著西蒙急切的目光，我終於開了口。“約翰森，究竟是怎麼回事？”
    約翰森聳了聳肩，“就是那麼回事嘍，我給我的導師奧斯丁教授打了電話。他雖然沒有教過奧利弗，但他曾給奧利弗代過課，對奧利弗表現出的天分十分看好。誰知道，奧利弗在大四的時候退學了，他還特意給奧利弗打了電話，問了問情況。”
    西蒙的手抖得厲害，我隻好用力攥著他的手。我深吸口氣，盡量保持鎮定，“那他到底得了什麼病？”
    約翰森歎了口氣，“肺癌。實在可惜，他死的時候隻有二十七歲。當時，奧斯丁教授也去參加了奧利弗的葬禮，實在是可憐，兩個老人隻有這麼一個兒子，這簡直就是要了他們的命。”
    西蒙已經哭成了個淚人，但嘴裏卻沒發出一點兒聲音。
    我抱住西蒙，輕輕地拍打著西蒙的後背。“好了，西蒙，事到如今，哭也沒有用了。”我的頭腦也是一片混亂，幾乎分辨不出我到底是在為誰難過，為奧利弗，為西蒙，還是為我自己？
    約翰森在一旁看得無聊，提議道：“要不要去看看奧利弗？”
    我擔心西蒙太過悲傷，正猶豫要不要去，就見西蒙從我懷裏爬出來，看這意思，是想去祭拜一下奧利弗。
    我從口袋裏掏出僅剩的幾枚硬幣，買了兩束百合花，開車帶著西蒙和約翰森來到了墓地。
    問了看墓人，穿過一座座墓碑，來到奧利弗的墓碑前。墓碑上是一個麵相清俊的青年，臉上略帶幾分羞澀的笑意。
    我覺得有些奇怪，這個人的臉似乎在哪裏見過，但我確信我並不認識奧利弗。
    約翰森仔細地觀察著奧利弗的相片，摸著下巴道：“也是個美男子，可惜不是我的菜。”
    玩笑話惹惱了西蒙，他狠狠地盯著約翰森。
    約翰森聳聳肩，表示自己隻是開玩笑。
    我把百合花放到奧利弗墓碑前，對著相片鞠了鞠躬，道：“你好，奧利弗，一直都想見見你，沒想到最後見麵卻是在這種情況下。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西蒙的，當然，這並不是為了你，而是因為我愛他。”
    聽了這話，西蒙突然抬頭望向我，眼淚順著臉頰淌下來。
    我低下頭，伸手擦去西蒙的眼淚，鄭重道：“我說的都是心裏話。”說完，緊緊拉住西蒙的手。
    約翰森在旁邊看得牙酸，嘴裏嘖嘖道：“天哪，這話還真是肉麻。當著旁人的麵，你們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嗎？”
    這有什麼，肉麻的事還沒做呢，我在心裏嘀咕了一句。半是出於對奧利弗的嫉妒，半是為了回應約翰森的話，我低頭在西蒙臉上親了一口。
    “天哪，我看錯你了，莫裏斯，我一直以為你是被動的呢，沒想到你這主動的態度真是要嚇死人了。”約翰森在一旁打趣。
    西蒙的臉紅得很厲害，眼淚已經止住了。
    祭拜完奧利弗，我拉著西蒙的手往墓園深處走去。
    約翰森跟在後麵，奇怪道：“還有順道祭拜的人嗎？”
    我的聲音帶著幾分悲傷，“是的，我媽媽也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