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利弗看上去很高大，但體重卻輕得要命。波利毫不費力地將他抱到了房間，扒光了衣服扔到了浴缸裏。
    溫熱的池水包裹住奧利弗的身體，奧利弗變得安靜下來，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顫抖，看上去就像受到驚嚇的蝴蝶。
    “清醒了？”波利似笑非笑地望著奧利弗，眼裏帶著一絲嘲諷。
    奧利弗的臉漸漸紅了，低著頭不說話。
    “在我麵前，沒必要再裝下去了，不是嗎？畢竟，我明天就要走了。”波利好笑地望著浴池裏的男人，他明白奧利弗趕他走的理由了。“現在能跟我說說茱莉亞的事了吧。”
    “茱莉亞，”沉默了一會兒，奧利弗終於開了口，“是個溫柔善良的姑娘，她是我在意大利讀書的時候認識的。她出身高貴，是個官宦人家的小姐，卻沒有染上上流社會的種種毛病。很快，我們相愛了。”
    “不過，她的父母不同意我們的婚事，於是，她跟我來了懷特。”說到這裏，男人的拳頭緊緊地攥了起來，“可是，我卻沒有給她承諾的幸福，反而讓她送了命。如果不是我，她現在還是個快樂的富家小姐。”
    “那也未必，”波利皺眉望著奧利弗，他拍拍奧利弗的肩膀，“清醒痛快地活一天，有時候要比迷茫痛苦地活一百年幸福的多。我相信，茱莉亞絕不後悔跟你來到這裏，即使她知道她有可能會死在這裏。”
    奧利弗抬起頭，帶著水意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波利，“真的嗎？”
    波利的臉再次紅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覺得這樣的奧利弗有些可愛。他深吸口氣，用一種不耐煩的語調說道：“見鬼，別用那樣的眼神望著我。”
    “什麼？”奧利弗幾乎被波利的話搞糊塗了。
    “我說，”波利的語氣變得惡劣，“你那樣看我，會讓我覺得自己像個變態。我的意思是說，我想吻你。”說完，想起被毀掉的紅色圍巾，波利的心情變得更加惡劣，於是報複般地俯身堵上男人的嘴巴。
    奧利弗回過神時，波利的唇已經離開了。奧利弗有些氣急敗壞，“見鬼，你剛剛做了什麼？”一邊說著，一邊用手背去擦嘴巴。
    波利怔了一回，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親一個男人。而且，還是一個別扭苛刻的男人。他有些尷尬，但臉上卻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聳了聳肩，“是你先誘惑我的，我警告過你了。”
    “混蛋，”奧利弗站起身子，伸手去夠金屬架上的毛巾。誰知，腳下一個不穩，竟然滑倒在浴池裏，右腰狠狠地磕在了浴缸簷上。“哦，混蛋——”
    “發怒的時候，總是容易出錯。”波利臉上帶了幸災樂禍的笑，“好啦，奧利弗，你該先從浴缸裏出來。”說著，順手拽了條浴巾搭在了奧利弗身上，接著又將奧利弗抱了起來。
    “混蛋，”奧利弗臉上帶著惱怒的表情，兩頰微微染上血色。但為了保持平衡，他還是伸手攬住了波利的脖子。“你最好趕緊放我下來。”
    說話時，溫熱的呼吸全噴在了波利臉上。
    波利的心漏跳了一拍，耳朵慢慢紅了。他勾了勾嘴角，“也許，你還不知道，我的座右銘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半途而廢不是我的做事風格。”
    男人又羞又惱，但知道繼續爭吵也不會有結果，於是瞪了波利一眼，沒再說話。
    波利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他推開門，把奧利弗送到了床上，起身的時候，忽然牽過奧利弗的手，飛快地吻了一下。然後不等奧利弗暴跳如雷，就道了再見，溜了出去。
    關上門，波利靠在門上深吸了口氣，聳聳肩對自己說：“波利，你知道自己在幹嘛嗎？我還從不知道，你竟然會喜歡男人。”說完，順著走廊來到了室外。
    夜風裹著濃稠甜膩的花香，大朵盛開的玫瑰在夜空下熱烈地綻放著，在夜光的照映下，呈現出一種邪惡的黑紫色。
    波利皺了皺眉，他感到有些不太舒服。他能夠想象當年這片花田上發生的景象。
    茱莉亞的血流進土地，澆灌成了這些紅豔妖冶的植物。它們的花瓣和枝葉根莖裏，流淌著茱莉亞的血。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瑪爾牌香煙，取出一根，點燃了塞到嘴裏。深深吸了一口，玫瑰的香氣似乎淡了一些。
    波利感覺好了一些，這才轉身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