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玄上了樓，現在家門口，正猶豫著要不要輸入密碼，門猛地從裏麵打開，重重的磕在了季玄的額頭上，季玄捂住額頭，皺著眉，看著打開門的人。
    開門的中年男人盯著季玄愣了一會兒，眼裏閃過一絲厭惡。“呦，小崽子還知道回來？老子以為你他媽被車撞死了！”聽著那人不堪入耳的言語，季玄一聲不吭地側過身，貼著男人鑽進了屋。男人立在門口，灰白的頭發淩亂不堪，臉上看不出表情；滿下巴的胡茬，一身肮髒的衣服，讓人心生厭惡。
    男人忽的重重摔上門，扯著嗓門大喊：“你他媽啞巴嗎？看見老子也不吱個聲！趕緊給老子做飯！”季玄隔著門聽著男人啞著的嗓音，把書包放在床上，將手搭上門把手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打開了門。季玄沒有去看男人，徑自走進廚房，男人看著季玄的背影，點了一支煙。
    季玄把飯菜放在桌子上，轉身進廚房拿了碗筷，替男人盛好飯後才擺到男人麵前。男人掐了煙，端起飯碗，吃的滿桌子飯粒。季玄輕放下碗筷，攥了攥手，小聲說道：“爸，別再抽煙了。”男人夾菜的手停在半空中，收回手，“我還輪不到你來管。”季玄攥緊了手，“不是的，爸，我是說……”季玄低頭看著手，“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媽在的話，她也不會希望……”男人聽了猛地摔下飯碗，“你媽你媽，整天就知道你媽，你媽早死了！”男人大聲說著，嘴裏的飯粒噴到了季玄身上。季玄緊張的搓著手，“收拾了，老子不吃了，提那個死人幹什麼！真他娘晦氣！”男人啐了一口吐沫，罵罵咧咧地摔上門。
    季玄歎著氣洗了碗，回到房間，放任自己沉重地摔在床上，張開雙手，慢慢閉上眼睛，腦子裏不斷地回放著母親被車撞倒的那一幕。那時的季玄忘了害怕，忘了尖叫，隻覺得腦子“轟”的一下，身體變得麻木，血，都是血，滿地的血，和血泊中的母親。從那以後，父親就像變了個人，本來溫柔謙和的父親變得低俗瘋癲。季玄感到一陣陣眩暈，翻了個身，把身體蜷縮到一起，胸口仿若窒息般的悶痛。
    昏昏沉沉，季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醒著還是睡著了，忽然手機的振動讓季玄清醒過來。季玄摸索著打開燈，拿起手機，點開微信頁麵，季玄盯著頁麵裏的頭像發呆。那是一張男孩子跳起來將籃球扔向球籃的照片，照片裏，男孩臉上帶著自信陽光的笑，夕陽斜射著覆上男孩的周身，青春肆意張揚。手機的再一次振動打斷季玄的發呆，
    -白鯨：[Hi]
    -玄詩：嗯
    -白鯨：明天八點，我在你家樓下等你。
    季玄下意識地抬頭看向電子鍾，意外發現鍾上顯示著今天周五，季玄明知電子鍾不會出錯，但還是劃開手機屏幕，再次確認。
    -玄詩：明天，周六。
    -白鯨：我知道。
    季玄愣了半分鍾，捧著手機躺在了床上，伸出手用力掐了自己一把，痛感從胳膊湧上神經，季玄卻開心的翻來覆去。
    -白鯨：看窗外。
    季玄看著楊禹川的消息，坐起身，疑惑地看向窗外，季玄的目光落到對麵樓上，楊禹川穿著浴袍，剛洗過的頭發似乎還滴著水，站在陽台，衝他招手。季玄猛地從床上彈起來，衝進陽台，也衝著楊禹川招手，楊禹川笑了笑，低頭對著手機講話。
    季玄手裏的手機又振動了兩下，
    “明天可別起不來，我可是在約你。”
    季玄點開楊禹川發來的語音，隻覺得血液湧上了腦門，抬手扶住腦袋，卻碰到了磕傷，猛地縮回了手。楊禹川看到季玄的異樣，著急的在手機上發出一串文字
    -怎麼了？！
    季玄看著信息，又抬頭看著楊禹川，微笑著搖搖頭，低頭笑著編輯信息。
    -沒事，那我們算是約會嗎？
    季玄看著對麵的楊禹川笑著捂住肚子直不起腰，也跟著笑。
    -傻小子，想什麼呢！
    季玄不好意思的地抓抓頭發，而那邊楊禹川又發過來一條消息。
    -不過，這次，算是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