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暴曬商燕的第五天。
    商燕王城之中，那盤石堆砌而成的城牆口，城門大開的位置，攀附著無數屍體，屍體有男有女，手腳攪和一起像條碩大的麻花繩索，像一條蟒蛇似的掛在牆上。
    行屍拉著馬車第八次從城門口走出去又出現在城內。
    “早上中午晚上都不行，看來不讓我們出城的不是神就是天意。”周霖捶打著黃安的肩膀，拿捏著她的頸椎骨，像個盡職盡責的小丫頭，嘴巴裏說的是廢話，可聽的人卻不嫌棄她。
    黃安感覺不到痛，自然享受不到周霖的手法，她隻覺得周柊在吃她豆腐：“出不去，很危險。”
    周柊的聲音帶著滿滿的少女感：“怕什麼，現在我們是活死人。”
    黃安捂住脖子，觸感冰涼，她舉起鏡子，鏡中的脖子已經呈現暗黑色道：“也許不止我們出不去，除了人，還有別的東西在城裏。”
    周柊好奇問道：“什麼東西，妖魔鬼怪麻，還是那串數字？”
    那串數字是周柊給朗姿他們的稱呼。
    黃安抱怨道：“誰知道呢，我又不是那個楚眉，能通人心。”
    說到她，她心底生出諸多疑惑：他明知道這個身子和腦子有問題，卻又不提醒那個人。他打著什麼算盤呢。
    周柊笑嗬嗬道：“黃姑娘，你怎麼不明白呢，咱們現在不是人了。那群臭男人再也不能欺負我們了。”
    黃安冷哼一聲捂住脖子道：“不是人還不是被一個男人傷了皮肉。”
    周柊道：“奴家聽說吸人精魄，增長功力，有助於恢複……”
    黃安問：“你這又是從話本裏看來的。”
    周柊道：“聽說的。奴家聽說女鬼與男人……”
    “住口。”黃安意料到她的下文“沒意思。”
    周柊調戲道：“黃姑娘指的是男人和女人沒意思，還是嫌奴家沒意思？”
    黃安道：“都沒趣極了。”
    “那黃姑娘的心上人徐霍就有意思了？”
    黃安道：“對。她是全天下最有意思的人。”
    “姑娘當真喜歡女人？”
    “……”
    周柊見黃安沒有回答，搖擺不定的心腸更加沒有著落了。這股沒著落的感覺使她饑腸轆轆更加深刻，她別扭道：“黃姑娘，奴家想去方便一下。”
    黃安已經死了，她不知道周霖死還是沒死，就算沒死那麼多天沒吃飯喝水，要方便個什麼呢？
    黃安沒有拆穿對方，隻是點了點頭道：“去吧。”
    周柊饒了遠路，她看不清身後是否有人跟隨，她不覺得那個黃安姑娘會親自跟蹤自己，但是她知道這裏的屍體都會聽從她的吩咐，是她的眼線。
    周柊認為黃安大概成了屍魔，或者是屍魁，說不定這幹旱的災難是她帶來的。
    “小柊！”東南方向樹蔭下站著一個男人，說來奇怪，幹旱隻是曬死了緊貼地麵上可食用的植物，那些有毒的有危險的東西還活著，比如這棵樹，這棵吊死過數之不盡的女人的樹還盛開著謂未知的紅花。
    周柊不喜歡這棵樹，也不喜歡樹下的男人。
    黃安其實擔心的沒有錯，城裏有危險，男人們生死攸關之際，還對這商燕第一美人有邪念。
    “黃安落單了嗎？”
    “她身邊有很多屍體。”
    “那她身邊沒有活人對嗎？”
    在這個男人看來，屍體隻是一攤爛肉。
    周柊笑道：“是的。”
    “我真的沒想到周公子是這樣一個見風使舵的人，我還以為您風采依舊呢。”
    “什麼叫見風使舵，什麼才算是風采依舊呢？”
    “對，瞧我這賤嘴。”他拍打自己的嘴巴，又道：“將自己的妻子送給我的兄弟享受，這不叫見風使舵，是……”
    啪的一聲，男人被周柊一巴掌打碎了腦袋，破碎的腦袋灑在樹上，被吸收掉血液，白色的粘稠物體覆蓋在樹上，稀稀疏疏的聲音從上而下，周柊見到一雙蒼白纖細的手勾起白色的穢物放進一張猩紅的嘴巴裏，嘴巴裏有一根小巧的紅色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