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修真異聞錄  第一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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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去有春來,歲歲複年年。
    白駒過隙,歲月如梭。
    彈指間已是仙元曆三萬三千三百又三年。
    凡俗界人間剛過完年,待到開春第一朵桃花綻放之時,正當是元霄宗五年一度擇弟子的大選。
    元霄宗,步仙峰腳下。
    不複往日的沉寂,空曠的平地上擠滿了來自各界的稚童少年,熙熙攘攘的,熱鬧非凡。
    有批脫離人群剛被仙長選中的一隊人馬,好奇地觀察著長輩口中的仙家洞天。
    雖說年少,卻也個個躊躇滿誌,意氣風發。
    “徐兄,我們之中就屬你最年長,讀的書也多些,不如你且給我們講講元霄宗的事。”等候的時間頗為漫長,娃娃臉小孩拽著人群裏最高的少年衣擺,央著他講故事逗悶子。
    第一次被人用灼灼的求知目光關注,約莫十六七歲的徐姓少年有些禁不住,訕訕開口道:“其實我了解的也不多,都是些書中常見的諸如關於元霄宗是修真界第一宗門之類雲雲。”
    少年口中眾所周知的常識早都是些老生長談了,叫人提不起興趣。
    如今即將拜入門下,他們自是想知道些與眾不同的。
    頗為掃興的話茬,被一旁仰躺在石墩子的孩子接過:“那你們可知元霄宗究竟為何能力壓其它五大宗門,位列六宗之首嗎?”
    “因為有高深莫測的無塵神君坐鎮?”眾人七嘴八舌地提出猜想。
    “非也,非也。”
    “難不成你知道別的隱情?”
    他們可不認為能從一個十三四歲的同齡人嘴裏發掘出另類的真相。
    看著天色還早,山門前的天賦測試還得要好一會,反正大家閑著也是閑著。少年的話,若是能當個故事聽聽用來打發時間,也總是好過發呆耗過一段時辰。
    生怕眾人不信自己,閑散少年主動自報家門:“小爺我可是姬堯,當然知道。”
    姬堯漫不經心地吐了嘴裏叼著的茅草頓了頓,示意遊離於人群外圍的布衣青年,把手中端著的茶盞遞上來。
    “我?”無端被指名端茶遞水,林子軒一臉莫名。他真的隻是路過,還趕著給前門負責接引新弟子的柳長老奉茶去呢。
    “還想不想聽故事了?小爺口幹舌燥的,可說不了!”姬堯催促道。
    緊接著眾人充滿責備之意的目光瞬間全壓在了林子軒身上,仿佛都在規勸他動作抓緊些,不要浪費大家時間了一般。
    態度簡直是無禮至極。
    一群正值狗都嫌的小蘿卜頭,林子軒是不屑於同他們計較的。
    凡事以和為貴,林子軒安撫自己。
    “姬少爺眼光真好,這雪毫銀針可是獨一份的,少爺能看上是我的榮幸。”林子軒脾氣很好地對眾人報以歉意一笑,終是改變了腳步的方向,把手裏的茶遞了過去。
    托起茶盞,姬堯心滿意足地豪飲一大口。確定吊足眾人的胃口,所有人的目光都挪向自己時,不疾不徐開口問道:“諸位可曾聽聞,昔日仙魔大戰之時仙尊的威名?”
    眾人一臉不解,疑惑地搖搖頭。
    提及仙尊,林子軒不由地駐足。
    “都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出來的,真是群沒見識的鄉巴佬。”姬堯瞧不起地啐了口茶葉渣罵罵咧咧。
    倒是被稱作徐兄的少年像是努力回想起什麼,斷斷續續講解道:“可是那位據說修為通天,劍法無雙。魔尊之外,不逢敵手。數萬年前,仙魔大戰中以一己之力執劍獨闖魔界腹地,將魔尊斬於浩瀾劍下,拯救萬千生靈於水火的仙尊?不過,史冊上明明說仙尊自仙魔大戰一役後避世修養,立下誓言再不問俗世凡塵。再往後,便銷聲匿跡了。”
    沒想到數萬載逝去,強大如魔尊這般的如斯強者死後,竟也隻配得上史書之上寥寥數言的一筆帶過。
    那麼,更何況他呢,一介浮萍的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林子軒不經感到有些唏噓。
    隨著時間推移,陸陸續續有新弟子加入討論陣營。
    人群裏開始有不同的質疑聲發出:“不對,也有不知名野史說昔日一戰,魔尊敗於天道劫難之下。至尊修為,為天道不容。仙尊看破天機,恐自己也難逃一劫,故此長久避世不出。”
    要說天馬行空、學富五車,果然還得看野史的撰寫者,令林子軒意想不到的是居然還真有人能把當年的事猜出三兩分來。
    “說你們蠢鈍如牛簡直都是在侮辱牛的智慧,動動你們那被驢踢過腦子想一想。”姬堯頗為鄙夷地丟下一個眼神,而後侃侃而談,“同是發生在數萬年前,同是一個避世,一個出世。史冊上一柄浩瀾劍斬盡天下妖魔的仙尊和坐鎮元霄宗清淨無為的無塵神君,這不就對上了?如果真是仙尊客居元霄宗,又有何人膽敢造次,何宗妄想爭第一之名。”
    姬堯一席粗鄙不堪的大膽設想,直把眾人驚得個啞口無言。
    “舊日仙尊以無情絕欲入劍道,而無塵神君雖使劍,卻以無為道法入道。道心之本都不同,何談一人之說!”良久,讀過不少典籍的徐姓少年終於找到反駁姬堯的證據,開始據理力爭。
    姬堯恍然大悟狀:“原來不是豬圈啊!我還以為是和一群豬對話呢,我隨便說些什麼都信。”
    即便心裏氣得跳腳,一想到姬堯背後姬氏一族這個龐然大物,眾人不約而同地沒骨氣地認栽。
    林子軒若有所思,不禁感慨。
    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目中無人到竟連仙尊之事也敢妄加編排。
    不過,他突然覺得當一群又幼稚又無禮的小蘿卜頭,開始一本正經大開腦洞編故事的時候,重點是編排仙尊的故事,看起來也不顯得那麼討厭了。
    當然,一切結論的前提得是他們能有勇氣繼續編下去。。。。。
    說起來都是些小孩子,三分鍾熱度,興趣來的也快,去的也快。
    一群人很快就都把關於仙尊的無厘頭鬼故事拋之腦後。有人給打了個樣,把新故事的頭給起了:“說些有意思的,我前些天聽我姐講的一個刺激的故事,居然是關於無塵神君坐下唯一親傳弟子林子卿的。”
    沒料到還能有機會聽到,關於一向以溫文爾雅形象著稱的林子卿的緋色故事。
    為了不遺漏任何有意思的細節,林子軒小心地擠開人群,一點點挪向故事主講人。
    “好像是說他和一個廢材的外門弟子牽扯不清?”有知情人見狀,負責補充故事主題。
    外門弟子?林子軒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對對對。聽我說聽我說,我姐說別看那個外門弟子相貌平平,內裏卻是個十足的狐媚子。死皮賴臉地用了些不光彩的手段,把首席大弟子在床上伺候的服服帖帖的,還哄的首席天天往他的洞府裏跑。”起頭的人負責給故事添油加醋,生動描繪每個細節。
    什麼?林子卿背著他,悄悄在外門裏養了個小妖精?他怎麼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這故事真有意思,林子軒在草叢裏尋了個絕佳的位置蹲好,繼續往下聽。
    “你們一說,我也想起來我堂哥說過。有次他回洞府的時候,親眼看見過那個外門弟子衣衫不整和首席摟摟抱抱。”
    真實的故事結尾,當然還要有人證,用來加以證明故事的可信性。
    故事說得精彩,林子軒聽得津津有味,他還想著要不要去找林子卿告狀求證去。
    就聽見人群中就有人好奇的提問:“你們誰還記得那個外門弟子叫什麼來著的,到時入門一定要離他遠點?”
    不得不說,這孩子的問題真是問到林子軒心坎裏去了,他也好想知道。
    “我姐說。。。好像姓林,叫什麼子軒來著。大概是叫林子軒吧。”
    ???
    還能不能愉快地聽故事?
    一下子從聽故事的旁觀者轉變成故事的主人公,他的小心髒經不起刺激好不好。
    再說,他怎麼不知道他和林子卿有一腿,他們倆之間明明是純粹的友誼好不好。
    什麼衣衫不整,都是胡扯!一派胡言!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越想越氣。林子軒義憤填膺,氣地手抖地站了起來反駁:“胡言亂語!一個個小小年紀的怎麼不知學些好的麼,怎麼盡學那些滿嘴跑火車的人編胡話。首席大弟子,他才不是那樣的人。”
    維護林子卿的話剛出口,他就後悔得恨不得給自己一嘴巴子。天知道會不會被認出來,這種情況下被認出來就真的百口莫辯了。
    不幸中的萬幸,眾人的關注點都聚集在他剛才的話上,沒人注意到他的不對勁。
    姬堯氣勢十足地替眾人出頭,陣勢上不讓分毫,活像是要找人幹架的模樣:“你又是什麼東西,憑什麼以長輩的口氣責罵我們說的就是胡說。你那麼維護林子卿,難不成你也想同那林子軒分一杯羹,做首席的禁臠?況且,我姐可是內門弟子,她是斷不可能編造些謊話框騙我的。”
    問他憑什麼?
    就憑他是他們口中編排的外門弟子!
    雖然林子軒很想跑到造謠生事的人麵前,然後很解氣地指著對方鼻孔大罵他一通。
    但是隻要一想到如果自己敢承認,必然要麵對的混亂畫麵,火氣一下子煙消雲散。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後他還是選擇了妥協,和和氣氣地跟他們講理:“我曾聽林家長輩提起過,首席和林子軒同出一族,兩人一起長大,兄友弟恭,相互扶持些也是應該的。”
    但是能輕易講得通道理的,那還能叫狗都嫌的年紀嗎?
    仗著自己家世背景雄厚,底氣十足的姬堯還是不依不饒,甚至直言嘲諷:“瞅瞅你那從頭到腳一身的窮酸樣,也敢說認識林家長輩,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樣,配嗎。”
    簡直欺人太甚,都說泥菩薩還帶著三分土性呢。
    雙手環胸,林子軒氣勢絲毫不減,信誓旦旦反問姬堯:“哦?你的意思是要我將你領到林蒼的身邊,讓他親自同你討教一二,你方才肯信是嘛?”
    唉,生活不易啊。叔,對不起了,容不肖侄兒借你威名一用。林子軒在心裏默念。
    林蒼之名,如雷貫耳,姬堯臉色一下猙獰起來。
    林蒼?
    不可能,不可能的。
    絕不可能!
    旁人或許不知曉林蒼是何等人物。作為姬氏一族直係,他平日一向口無遮攔,無法無天習慣了。當初家裏父輩也是生怕他把事犯到太歲頭上,才勉強破例,透露一二。
    林蒼就是其中之一。
    那就是個惡魔,是一個不允許被提及的禁忌般的存在。
    家裏若是知道他得罪了林蒼,一定會毫不猶豫放棄保他,直接培養下一個直係核心弟子的。
    “你肯定是在騙人,你怎麼可能認識林蒼!”姬堯強裝鎮定,心裏卻忍不住的發涼。
    “信不信隨你。”林子軒無所謂地丟下一句。
    姬堯原本來勢洶洶的氣場肉眼可見地減弱,圍觀眾人搖擺不定的態度紛紛動搖起來,變得將信將疑。
    林子軒深知,其實信或不信,全憑各人。
    而如今他要做的,其實隻不過是給他們播下顆懷疑的種子。
    天色稍遲,細算下時間,想來前門的天賦測試差不多該要結束了。
    現下已然耽擱不少時間,他還得趕著天黑前去務堂接取每月的宗門任務,就恕他不能繼續奉陪。
    林子軒一臉高人狀對著眾人,淡淡道:“順便奉勸諸位一句,柳長老最忌諱的就是造謠生事主。你們中喜歡口無遮攔的可要當心點,免得還沒入門,先被丟出山外去。”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你到底是什麼人?”姬堯不甘心追問。
    “區區過路人,不必在意。”林子軒回答沒有回頭,留給眾人一個瀟灑的背影。
    至少林子軒覺得,剛才他轉身的樣子一定很灑脫。
    林子軒離開不久。
    隻見,入口處遠遠地就奔來一個圓滾滾的小東西,伴隨著一聲甜甜的奶音,吸引了眾人的視線:“姬堯~”
    熟悉的感覺總是無比令人心安,姬堯迅速調整好心情。
    “嬴佳寶來得真夠慢的,都說是你腿短還不信。”撲向姬堯的小家夥比他要矮上半個腦袋,姬堯一掌抵住小家夥的小腦袋,調笑道。
    “肅靜!”突如其來的一聲厲嗬打斷了兩人的敘舊。
    眾人方才注意到可愛的小家夥身後,站著的是接引長老。
    公事公辦。
    長老溝壑縱橫的臉上刻滿嚴肅,用行將就木般滄桑嗓音磕磕絆絆地照本宣讀完注意事項後,拄著拐杖帶著眾人走向事先安排好的居所。
    三,二,一。。。。。。
    不出所料,已經走遠的林子軒聽見一聲發自肺腑的慘叫。叫聲哀怨婉轉,震懾九霄,驚起林間一片休憩的飛鳥。
    略比預想中稍晚了一陣,他剛想誇他們是一群知錯就改的乖孩子呢。
    林子軒心裏還是有些不安,總覺得剛才的告誡之餘,他好像忘了什麼重要的事?
    哎呀,想起來了,柳長老的茶。
    元霄宗人盡皆知,在柳長老頭上動土的後果不一定會很嚴重,但一定會很慘烈。柳長老平日就好一口雪毫銀針,誰碰了他的茶可比犯了他的忌諱還嚴樂極容易生悲,林子軒一腳踏空,掉了下去。。。重。有經驗的弟子都知道,要是在柳長老那裏犯了忌諱,能采取的最好措施就是放棄抵抗,然後主動地安安靜靜跪在祠堂裏,乖乖巧巧地等著抄寫仙曆傳記。
    若能哄得柳長老心情一好,處罰興許還能輕些。如果誰想不開地試圖逃避懲罰,他也有一百種辦法讓人分分鍾崩潰求饒。
    想到這,林子軒很懊惱的責怪自己,他怎麼就忘了要叮囑他們呢。
    一想到那麼一群純良的孩子接下來一周可能都要做祠堂度過,他。。。。。。
    他真害怕他們都能輕易熬過去!
    林子軒憋不住笑出了聲。
    樂極容易生悲,林子軒一腳踏空,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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