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查無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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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本就陰沉的天空中飄落下綿綿細雨,隻不過已至暮春時節,吹麵不寒,沾衣欲濕。
被逼到墓碑前的顧清商倚著石碑坐下,看著燃燒的香火在細雨中搖曳不定,就像這天意被捉弄的命運,半點不由人。
漸漸打濕了的劉海緊貼著額頭,他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晶瑩的雨珠,拿起地上的酒杯飲了一口,忽然就笑了。
那是個極淺的笑容,短暫得仿佛不存在,讓同樣站在細雨中,左手撐傘的祁默以為,是被風吹進來的雨水迷了眼睛,才產生的錯覺。隻是他還沒來得及再仔細回味,就看到顧清商抬起頭,麵色恢複了冷靜和疏離,手輕輕一揮,遞給了自己一杯酒,放到鼻間輕嗅,果然是桃花釀。
“來陪我喝一杯,然後回答我三個問題。”顧清商舉杯邀請道。
“隻是,我已經不再隨便喝別人的酒了。至於問題,你問,我答。”
桃花釀真是祁默最討厭的酒了!雖然自己當年沉醉紅塵時也曾經喜愛這種甜膩的酒,但是這可是孟憐卿的最愛,而自己被下藥的那杯酒正是孟憐卿親手端給自己的桃花釀。果然,殤兒是在喝這酒時想到了孟憐卿才會笑的吧?
“好吧,小侯爺不賞麵子我也不強求,不過既然你不介意,我便問了。第一,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麼找到我們的?我們在這裏隱居了一年多都平安無事。你之前說不是你屠的村,可是為何一年後你會突然出現在村裏,然後我看到時,整個村子已經是一片火海,而你是唯一的活人,手上還沾著鮮血。全村三十六戶人家,二百一十五口人,無一幸免。”說到最後的時候,顧清商都有些哽咽,畢竟那些人淳樸的村民,生前都十分熱情,待他極好,有經常給自己送雞鴨魚肉的孟大娘,耐心教自己手工的鄰居媳婦,還有剛滿十歲喜歡唱山歌的女娃丫丫,等等等等,最後都是他收的屍,葬在了這個墓園裏。
“所以,直到現在你還是懷疑我?”祁默聽到顧清商的質問後,眉頭緊鎖,雖然自己確實視這些平民的性命如草芥,但是也不會這樣濫殺無辜,更何況是連老弱婦孺都不放過。自己就算再恨孟憐卿,殺他一個就夠了,也不會牽連其他人。罷了,反正這麼多年了,殤兒就一直堅持他是凶手,雖然他根本沒有半點證據。
顧清商隻是定定地望著祁默,一杯杯自顧自地飲酒,卻不回應,似是祁默不說他便不答。
“罷了,是暗影閣。因為重傷,我休養了快一年才好,回到京城後我就去找了暗影閣。”祁默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早已經脈俱斷,仍是蒼白無力。當初玉冉為自己費盡心力求得神醫之徒醫治,也隻是保住了性命,卻失去了“右手”,而自己也是在玉冉的鼓勵下,才用慢慢練會了左手劍。
“暗影閣?那個傳說中江湖上最大的情報和暗殺組織?可是自從因牽扯到二十餘年前的南蠻之亂,被先帝下令鎮壓後,暗影閣就慢慢消失了。”聽到“暗影閣”三個字,顧清商端酒的手一頓,他原以為是寧王幫祁默找到的自己,畢竟寧王雖然偏居西南,卻在中原遍布眼線,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沒想到竟然會是銷聲匿跡的暗影閣,雖然說在二十年前,統治了江湖黑道百年之久的暗影閣,幾乎是神通廣大,無所不能,但是千不該萬不該,就不該牽扯朝政。畢竟江湖不理朝政,朝政不管江湖,這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規矩。既然如此,莫非是暗影閣和寧王之間有什麼關係?
祁默見顧清商盯著自己眼神飄忽,若有所思,定是想入非非了,忍不住解釋道,“你想多了,和寧王沒有關係。”
“你怎麼知道我……”顧清商連忙低下頭,收回探究的眼神。
“畢竟,我和你相識二十多年,你什麼心思都寫在臉上,我能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祁默淡淡地回答道,“當年我父親奉先皇之命平定南蠻之亂,最後卻悄悄放過了出謀劃策的暗影閣。其實暗影閣並沒有解散,隻是更加隱秘低調了。而我們祁家因為有恩於暗影閣,所以閣主答應我們祁家的人可以無條件提三個要求,暗影閣必當全力以赴。”
“所以,你就問了我的行蹤?以暗影閣的能力,要找到我確實不難。”顧清商順著祁默的話說道。
“準確點說,我先問了孟憐卿,再問的你。”祁默補充道。
“為何?我和憐卿在一起,你找到他便是找到了我。”顧清商疑問道,隱隱約約他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隻見祁默冷笑一聲,“嗬,因為暗影閣查不到孟憐卿。”
查不到……暗影閣號稱天下第一的情報機構,連暗影閣都查不到的人……隻可能是……不,雖然略有懷疑,但是顧清商自己都不願意相信。
“因為,他自己就是暗影閣的人。”祁默殘酷地說出這個真相,“暗影閣雖然不如以前那樣輝煌了,但是從那裏出來的人都不簡單。天部一般是出謀劃策的智者,地部是武功高強的暗殺者,人部則是收集情報的間諜。你難道不知道風月坊的前身風月館就是暗影閣的人部所在地,那裏至今都有殘黨餘孽。孟憐卿就是來自人部,而他來接近我們本來就是有目的的,也就你傻傻地被他拐跑了。”
“如果說憐卿是暗影閣的人,那暗影閣怎麼會害自己人?”顧清商反駁道。
“嗬,因為孟憐卿是暗影閣的叛徒,他違背了不能牽扯朝政的規矩,做了出格的事,暗影閣不過是清理門戶罷了。隻是暗影閣雖然神通廣大,但還是遲了,有人捷足先登了。”祁默繼續冷笑著說道,意有所指。
顧清商聽出了祁默是話裏有話,他把矛頭指向了一個特殊的人,似乎是在暗示自己什麼。但是,自從那件事之後,自己再也無法相信他了。
“嗬,你沒有喝酒,倒是比我醉得還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