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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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時節,細雨紛紛,天空還是灰蒙蒙的一片,見不到光,正如布滿陰霾的時局。
清晨一早,一座軟轎出了刑部尚書府,徑直入了皇宮。
太和殿前,年輕的刑部尚書剛步出了轎子,一直守在殿前的司禮監魏公公便迎了上來,為其撐傘。
“顧大人,您終於來了,昨兒聽說您順利回京,陛下可批了一夜的奏折,一宿未眠了。”
魏公公年逾半百,是當今陛下的生母生前的貼身太監,前皇後英年早逝後,一直盡心盡力地照顧當時年僅三歲卻不得寵的大皇子殿下,護他平安長大。魏公公可以說是看著當今陛下長大的人,同樣也是當今陛下最信任的太監。
“魏公公,勞煩您了。”低沉的聲音的響起,如他的人一般,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都說刑部是人間煉獄,裏麵刑罰都慘無人道,麵若冠玉、眉清目秀的年輕尚書顧清商卻絲毫沒有沾染一絲戾氣,純潔無暇如處子一般,他的眼神裏永遠充滿著悲憫的光。雖然進入刑部上任三年不到,卻屢破奇案,從刑部侍郎一路升到刑部尚書,三年間殫精竭慮,懲治了上千的罪犯,上至貪官汙吏,下至江洋大盜,凡是顧清商經手的案子,沒有不懲惡揚善、沉冤昭雪的,但是他對罪犯手段又極其殘忍,十大酷刑毫不含糊,百姓人稱“顧青天”,江湖人稱“顧閻王”。
走到殿前,魏公公輕輕推開門,深深地看了一眼顧清商,囑咐道,“拜托您了,顧大人,讓陛下休息一會吧。”
顧清商禮貌地作揖道,“魏公公,您過獎了,為陛下排憂解難,乃臣子分內之事,微臣定當盡心盡力。”
說完便走入了殿內,一眼便看到坐在龍椅上的皇帝陛下,還埋在案前堆積如山的奏折裏麵。
聽到開門聲音,頭也沒抬,皇帝陛下很是生氣地吼道,“大膽奴才,朕說了誰都不許進來打擾朕!”
雖然空蕩的殿裏回蕩著皇帝陛下的怒吼聲不由得有些滲人,但是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並未停止,而是徑直來到禦座麵前,下跪行禮。
“微臣拜見皇帝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聽到熟悉的聲音,皇帝驚訝地抬起頭來,看到眼前日思夜想的人兒,疲憊的眼裏瞬間放出了光芒,連忙走下禦座,上前扶起顧清商,賜他入座。
“清商,你終於從金國回來了,這一去兩月有餘,朕甚是擔心,一切可還順利?”皇帝趙璟拉著顧清商的手關切地問到。
不落痕跡地輕輕收回手,忽略掉皇帝眼中的失落之情,回答道,“啟稟陛下,微臣不辱使命,金國國君陛下已同意與我宋國結盟,定下互不侵犯的百年盟約,此乃天下蒼生之福。”
結盟成功的消息早在顧清商回京之前,便已快馬加鞭傳入宮內,趙璟並不意外,隻是感覺到自從自己登基以後,有了君臣之別,清商對自己越來越疏離了,於是親切地說道,“清商,朕之前說過,沒人的時候,叫我玉景即可,小時候你不是一直喊我景哥哥的嗎?”
而顧清商卻恭敬地低著頭,絲毫沒有回應趙璟充滿愛惜之意的眼神。
趙璟喝了口茶,訕訕道,“清商,聽說你在金國的時候遇到了刺客,不知是否有恙,朕聽祺歡那孩子說的,你們此行甚是凶險,幸得恰好出遊金國的小侯爺祁默相救,才得以脫險。”
聽到祁默的名字,顧清商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攤在膝上的雙手瞬間握緊成拳,使勁得骨節分明,低垂的眼簾眨了幾下才恢複平靜,臉色則由驚訝、憤恨、惱怒變了又變。
果然,隻有祁默這個人才能讓向來波瀾不驚的顧清商臉上出現如此豐富的色彩,趙璟心裏很是吃味,雖然知道經過了當年那件震驚天下的“名伶之爭”事件之後,為了一個戲子,一個身為最負盛名的才子卻拋棄名利遠走天涯,一個身為最有希望的武將卻右手被廢沉迷玩樂,兩個人已是水火不容,都視對方為眼中釘,一見麵便大打出手,恨不得掐死對方而夠快。要不是三年前顧太傅病逝,顧清商都不打算再回京,若是這樣,自己這輩子怕是沒有機會再見到清商了,更不用說與他這般朝夕相處了。
隻是,回京便意味著會經常遇到小侯爺祁默,於是兩人少不了朝上朝下明爭暗鬥,這是在這三年來一次次的爭鬥中,顧清商越戰越勇,一步步從侍郎升到了尚書,而這一切趙璟都看在眼裏。
內政有顧清商尚無憂,可是外政,宋國和金國交戰多年,邊關民不聊生,前朝大將戰神東永玉曾名震一時,隻可惜陰山之戰幾乎全軍覆沒,二十萬將士戰死沙場,戰神東永玉和少將軍風無葉皆歿於此,此戰之慘烈,沙場染紅,血流三月尚不止。後來新登基的崇武帝隻能讓皇妹十七公主去金國和親,換取一時和平。直到後來禦前侍衛出身的一代武將祁英戍守邊關,素有東將軍的遺風,才威懾住金兵,屢立戰功,先帝則賜爵位為鎮北侯。而祁默正是老將軍祁英的獨孫、大將軍祁越的獨子,本也應馳騁疆場,隻可惜為爭風吃醋廢了右手,大將軍氣得下令其終生不得入伍,斷送了大好前程。三年前其父祁越將軍為國犧牲之後,便襲承爵位,與京城遊手好閑的公子王孫為伍,更加沉溺酒色之中,實為一個徒有虛名的小侯爺。不過這一切都是據說,畢竟祁默和趙璟的同父異母弟弟寧王趙珃以前關係親密,寧王被封西南之後尚為安定,但是祁默的行蹤,讓人不得不防。而這次意外地出現在金國,實在詭異。
陛下話裏有話,顧清商不是不知道,隻是祁默這個人連同這個名字都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一戳便疼。斟酌再三後,緩緩道,“回稟陛下,此次出使金國,無意中帶走小太子殿下是微臣失職,危難之際,幸得小侯爺相助,才得以脫險,一到邊關便命精兵護送小太子殿下回宮,才保得殿下毫發無傷。於情於理,小侯爺護駕有功。不過,微臣已經命司刑去拜訪無憂山莊,暗查小侯爺的近來行蹤是逾矩,請陛下放心。”
“哈,果然是讓朕無後顧之憂的愛卿,朕得卿足矣。”聽到顧清商的回答,趙璟心裏甚是滿意,清商總是能理解自己所擔心的,可是朕的心意,清商難道真的看不懂嗎?為何總是拒人於千裏之外呢?孟憐卿也死了好幾年了,清商的心裏難道就不能住進其他人?
“陛下,魏公公說你一宿沒睡了,可否好好休息了,政事再多微臣替您分擔,陛下龍體重要啊!”顧清商看到陛下憔悴的樣子勸慰道。
“愛卿所言甚是有理,朕這些奏折就拜托愛卿了。”趙璟猶豫著還是沒有把想說的話說出口,深深望了一絲不苟翻閱奏折的顧清商後,獨自回到了寢宮。
等顧清商看完了一天的奏折,回到尚書府的時候,夜色已至,他疲憊得推開自己的臥室,黑暗中轉身關門的瞬間察覺到異樣,想要逃離卻已經來不及了。單薄瘦削的身子被一個雄壯的身體撞向門板上不能動彈,握拳欲反抗的雙手也被人一把握住按在頭上,抬腿欲踢的瞬間被趁機抵住分開了雙腿,整個人都是一副任人魚肉的樣子。顧清商還是掙紮著想要掙脫束縛,卻被身後的人緊緊抱住,見他如此不乖,哢嚓一聲,便折了顧清商雙臂。
“啊!”得一聲慘叫,顧清商便疼得再也說不出話來了,嘴唇都被咬破了。
隻聽魅惑又殘忍的從身後傳來,“殤兒,我想你了……”
“滾!”強忍住內心泛起的惡心,毫不留情地怒斥。
“嗬,殤兒你可真薄情,怎麼剛見了新情人就忘了我這個老情人?哦不,真要說來,宮裏的那位才是你的舊情人吧?”語氣由調笑變成忌恨,帶著微微的怒意和不甘。
一陣天旋地轉,理智最後傾覆的瞬間,顧清商的心裏滴血般地默念道,“祁默,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