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宇文家特別熱鬧，時過三更，莊園的四處就響起了嘈雜的喧鬧聲、喲嗬聲。
    那是負責布置場地和設立排座的下人發出的聲音。
    劍試作為宇文家的盛世，亦是武林中的焦點所在，三位家主對此都十分重視，因此準備工作一定要做的充分。
    要操辦的響亮、操辦的氣派！
    劍試於卯時末（早上六點）正式開幕，下人們自然要提前兩個時辰率先準備起來，他們昨晚注定不能好好睡上一覺。
    宇文家的年輕子弟都起的特別早，沒有睡懶覺的，即便想要睡懶覺恐怕也不能如願，勢必會被做準備工作的下人們給吵醒。
    今日，對他們而言，是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天。
    為了這一日，他們已經備戰良久。
    宇文家的子弟自習武之初的首個目的便是通過劍試，如此說也不為過。
    與其他族人不一樣，宇文湮昨晚睡得很好，比以往的任何一晚都要好，差不多睡足了四個時辰，聽起來很正常，但是放在他身上就不正常了。
    大家都知道，劍癡每天的睡眠之間平均在兩到三個時辰，超過三個半時辰都挺罕見的。
    這也並不代表他不像其他族人那樣興奮，甚至睡這麼久都不是他的本意。
    昨天從父親的寢屋回來之後，宇文湮躺在床上、雙手抱著腦袋，他開始回顧以往訓練的場景、開始想象明天劍試會遇到的情況。
    他的心中也有焦慮，也有迷茫。
    想著想著，宇文湮合上了眼，再睜開時，已經是次日的清晨。
    雖然睡了四個時辰，但是睡得早、醒來也早。
    時間不過五更，距離劍試開幕還有半個時辰。
    宇文湮拿起了床頭的佩劍，踏上了熟悉的山路，見到了熟悉的景色。
    “嘿!”
    揮劍千百回，身後千石碎。
    宇文凐回首看著自己創造的傑作，滿意地點了點頭。
    劍試前一月的特訓艱辛無比，回報卻可謂豐厚。
    一月前他切割一千個石塊需要三個半時辰，一周前隻需要兩個時辰，現在隻需要不到一個時辰，而且切割麵比起一開始光滑了許多。
    收劍入鞘，宇文湮甩了甩胳膊。
    奇怪了，居然一點兒都不覺得累，是不是因為昨晚的玉靈散藥浴呢？
    “凐哥!”
    耳畔邊傳來的輕喚打破了思緒，宇文凐一愣，“溪兒，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靈動的倩影連蹦帶跳來到前者麵前，宇文溪依舊是一臉天真無邪的笑容，她從腰間取出一塊淡藍色的手絹，為宇文湮擦拭臉頰邊不斷滴落的汗珠。
    “湮哥哥不在家裏，就一定在這裏。”宇文溪雙手叉腰，做出一副“我很了解你”的樣子。
    “前幾日訓練我倒能理解，今日劍試都開幕了，怎麼還跑來這裏？”
    “因為這樣能夠隨時牢記握劍的感覺，而且能平穩心態，不至於在劍試中緊張。”
    “啊~行了行了！“宇文溪一臉的不耐，“一說到練劍的理由，你倒是一套又一套的!”
    宇文湮笑了笑，默不作聲。
    宇文溪又繼續說道，”現在你練也練完了，咱們快些回去吧，劍試馬上要開始了。”
    “好。”宇文湮突然嗅到腰間傳來一絲香氣，“溪兒，你的手絹？”
    “就當是我給湮哥哥的護身符咯，保佑你順利通過劍試!”
    宇文溪頑皮地吐了吐粉舌，轉身一蹦一跳地走下山路。
    宇文湮拿著手絹，上麵的味道和溪兒身上的味道一摸一樣，不禁有些出神，不一會兒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屬實癡漢行為，臉頰微紅，幹咳了兩下趕緊將手絹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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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試這種武林盛事，自然少不了宴請賓客，有資格收到請柬的都是武林中的知名人士，或是為武林做出巨大貢獻的學者秀才。
    差不多到了開幕式的時間，大量外來的武林中人便陸陸續續地進入了宇文莊園，再由負責帶路的下人，將他們引入觀摩劍試的觀眾席上。
    之前提過，宇文家的劍試無論對內還是對外，都十分重要。
    對內，家族挑選出精英子弟，將他們作為棟梁之材著重培養，直至成為家族未來的中流砥柱。
    對外，武林中的一些大能者會在劍試中挑選出喜愛的後起之秀，將他們納入麾下機構從事工作。
    這是針對那些有意在外曆練發展的子弟，家族為他們提供的另一條出路。
    聽起來好像是將家族精英拱手讓人，有人才流失的風險。
    但是這些外出曆練的子弟，勢必不會忘記家族的栽培養育之恩，倘若將來家族有難，他們定會出手相助。
    從長遠的利益考慮，這種外放人才的做法是必要的。
    劍試的舞台是一個石砌的矩形戰場，長三十丈、寬二十丈，上麵光滑平整，還有整齊的橫豎細線勾勒，宛如一個棋盤。
    規則很簡單，雙方在矩形戰場上進行切磋。
    失去意識無法繼續戰鬥的人，判輸!
    主動繳械投降的人，判輸!
    被擊飛掉落出矩形戰場邊線以外的人，判輸!
    參加這屆劍試的子弟經過精確計算共有一萬兩千零三十二人，而在這一萬餘人中，隻有一百二十八人能夠通過劍試。
    換言之，通過率隻有百分之一!
    隻有百分之一的精英能在日後飛黃騰達、平步青雲，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已經在武道這條路上差了一大截，很難再有翻身的機會。
    雖然聽起來很殘酷，但是武林的競爭聽起來就是那麼殘酷。
    優勝劣汰，適者生存。
    而被淘汰的劣等，往往占據大比數。
    當然難有翻身的機會不代表沒有翻身的機會，萬一被什麼精通獨門秘笈的高手相中，培養成直傳弟子，日後名震武林，這也是說不定的。
    不過這種情況是少之又少的，普天之下就掉一個餡餅，這個餡餅憑什麼能砸到你頭上？
    你連一百二十八強都進不了，人家憑什麼相中你呢？
    白日美夢做做便罷，努力通過劍試才是最為平穩之路。
    卯時已至，大部分賓客已經入席就坐，參加劍試的選手們，也都進入後台開始準備起來。
    這時，一個人影姍姍來遲，見到他，大家的臉上都露出了譏諷之色。
    “二少爺還真是淡定呀!劍試這種家門盛事都壓點到。”
    “嗨，人家指不定是去練劍了呢，畢竟是劍癡大俠呢!”
    “劍癡劍癡，就怕他哪天練劍練成白癡了!”
    “哈哈哈哈……”
    各種刺耳的聲音連綿不絕，宇文凐卻麵不改色。
    嫉妒，是人類最單純而顯而易見的情感，他是一個被父親撿來的，沒有宇文家血統的外人，這他自己知道。
    但笑他的這些分家外門子弟又算什麼呢？身體裏的宇文家血液被稀釋到什麼地步都不知道了，還比不上他表麵的二少爺身份呢!
    宇文凐默默地走到一處空著的位子前坐下，合上雙眸開始冥想。
    賽前，心靜是最重要的。
    “喂，劍癡，這是我的位子，麻煩你讓一讓。”
    宇文凐睜開雙眸，站在自己麵前的，是一個壯碩的大塊頭，一把巨劍扛在肩上，他的個子目測已經超過兩米。
    大塊頭臉上的挑釁意味濃重，周圍的旁觀者臉上也紛紛露出看熱鬧的表情。
    宇文凐淡淡道，“位子上沒有貼標簽，你也沒有將隨身攜帶的佩劍放在旁邊，如何證明這個位子是你的？”
    聞言，大塊頭額上的青筋隆起，仿佛蚯蚓一般扭曲成十分惡心的形狀。
    “我說它是我的，它就是我的，你聽明白了沒!？”
    宇文凐居然沒再回話，再度合上了雙眸。
    大塊頭見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將臉貼近了一些，“喂!問你話呢，聽明白了沒？”
    宇文凐的臉色依舊很平靜，他就這樣閉著眼回道，“這位兄台說笑了，我怎麼會聽得明白狗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