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唉。”
    方程勢老遠就看到陸晨蹲在路邊。
    看來應該是遇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了。
    方程勢秉著自己的當老師的原則就是要開導學生，關心學生，關注著學生們的身心成長。
    他走過去也蹲在陸晨的身邊道：“這不是我們的陸學霸嗎？”
    同樣都是調侃，寧楊是不好意思，那陸晨就是坦蕩蕩的承受。
    陸晨看了一眼方程勢：“是方老師啊。”
    方程勢看著情緒不高的陸晨問道。
    “這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
    陸晨搖了搖頭。
    方老師對於他的一切事情都知道，自己有煩惱了也會主動找方老師商量。
    陸晨想了想還是開口把情況說出來。
    方老師默默地聽著，全程沒有打斷他。
    知道陸晨說完，沉默了，方老師才開口道：“你在猶豫這次的話劇到底要不要參加。”
    陸晨頓了頓，輕輕的點點頭。
    方老師抬起頭看著花園中已經枯萎的花枝，輕聲的道：“我是覺得，嚐試一下也沒什麼。”
    陸晨一愣。
    他沒想到方老師居然會讓他試試。
    以前他有什麼煩惱，方老師都會保持著旁觀的角度，然後給予他安慰。
    像這次給他一個明確的選擇是以前都沒有的。
    方程勢轉過頭看到陸晨一臉的驚訝。
    “怎麼？覺得我說出這種話很意外？”
    陸晨誠實的點點頭。
    “陸晨，現在的你跟以前很不一樣了。”
    很不一樣？
    陸晨一臉的疑惑。
    自己跟以前不一樣了嗎？
    “是啊。”方程勢繼續道：“以前的你，別說是主動跟我說自己的煩惱了，你根本不會為了這種事而煩惱，因為這些事，直接都被你拒絕了，而現在你跟我說出你的煩惱，不正是說明你在一點一點變好嗎？所以老師也想你能繼續下去。”
    方程勢的話讓陸晨心裏的波動很大。
    他多多少少也能感覺到自己跟以前不一樣。
    但是，這次的情況，自己能堅持下去嗎？
    陸晨還是繼續跟著寧楊一起排練話劇。
    陸晨每次都快放棄的時候都會告訴自己一句：再堅持下去看看吧。
    萬一挺過去了呢？
    萬一成功了呢？
    那寧楊是不是會很高興？
    那自己是不是也有了閃光點？
    150
    陸晨看著台下零零星星的幾個觀眾，雙耳漸漸的聽不到任何聲音。
    大腦也放空。
    背好的台詞明明就在嘴邊上，可是怎麼也說不出來。
    陸晨握緊了拳，強迫自己開口，說出台詞。
    因為過於緊張，陸晨的聲音有些顫抖，動作也很僵硬。
    陸晨聽到台下的圍觀群眾發出小聲的嗤笑。
    陸晨臉色很白，他不停的在內心告訴自己：冷靜下來，冷靜下來。
    這不是正式表演。
    這隻是彩排。
    不要緊張，不要慌張，慢慢來……
    “這表演的什麼爛東西啊。就這種話劇也會有人看？”
    “噗，你們看台上那個演員，他居然說著朱麗葉的台詞誒，他是男生吧？”
    “這演技也能成為主演，真是看不下去了。”
    這些小聲的議論全部鑽進陸晨的耳朵裏。
    很奇怪的，明明耳朵聽不到舞台上寧楊跟他對的台詞，卻能聽到這些小聲嘲笑他的話。
    陸晨張開嘴：“我，我是……”
    接下來的台詞怎麼都說不出口。
    陸晨額頭上滲出汗，指尖緊緊的摳在掌心，再用力就會傷到自己。
    但是他一點都感覺不到痛。
    舞台上的燈光照在他的身上，他的醜態在舞台上無所遁形。
    所有人都會看到他。
    都會看見他。
    想到這陸晨隻覺得腦袋轟鳴一聲。
    臉色慘白的陸晨終於崩潰了。
    寧楊看著陸晨突然轉過身朝著後台走，背影慌張，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誒？怎麼走了？”
    “台詞說不上來覺得丟人吧。”
    “哈哈哈真是搞笑，這種人也能來演話劇？”
    台下的觀眾們爆發出一陣陣的哄笑聲。
    陸晨即使走到後台了，也能聽到那些嘲笑聲。
    他心裏絲絲的涼意傳到四肢百骸。
    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為什麼一定要強迫自己做這些不願意做的事？
    這種事他根本就做不來。
    現在是正式彩排他都表演不來，更不要說是真正表演的那一天了。
    這一刻陸晨覺得自己很悲哀。
    摔斷了的翅膀，根本就長不好，又怎麼能繼續飛翔呢？
    151
    寧楊是在後台的角落中找到了蹲在那裏的陸晨。
    看著這樣的陸晨，寧楊心裏一痛。
    寧楊蹲在陸晨麵前，低聲問道：“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陸晨抬起頭，看著寧楊。
    寧楊的眼神裏有些擔心，這讓陸晨又愧疚又難受。
    “我好累。”
    這些情緒糾纏著陸晨，他快被自己給逼瘋了。
    寧楊聽到陸晨這麼突然的話有些意外。
    “累了？累了就好好休息，我去跟他們說一聲。”
    寧楊說完就站起身來。
    陸晨一把拉住寧楊的手。
    寧楊低下頭看他。
    “寧楊，你能不能聽我說話？”
    寧楊一愣。
    “我怎麼沒有聽你說話？我現在不就在聽你說話？”
    寧楊的這句反駁徹底激怒了陸晨。
    “聽我說話？如果你聽我說話了，我都說我很累了，你為什麼還要強迫我去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我說我很累了，你聽明白了嗎？”
    陸晨突然的爆發讓寧楊徹底呆住。
    他不明白陸晨為什麼生氣了。
    陸晨一看寧楊的表情就知道他根本就不懂自己爆發的點。
    陸晨感覺剛才爆發的自己實在是可憐又可悲。
    寧楊猶豫著，試探的問道：“陸晨，不舒服嗎？”
    陸晨低下頭笑了一聲。
    你看，寧楊根本就不懂你。
    誰都不懂你。
    你還在堅持什麼呢？
    寧楊做錯了什麼呢？自己剛才又為什麼把火撒在他的身上？
    總是這樣，一有什麼不高興的事，自己總是會把怒火撒在別人身上。
    寧楊隻是為他好，他卻這麼對寧楊。
    爛透了。
    陸晨眼神裏的深處是一片冰冷。
    “寧楊，我知道你做的這一切是為我好。但是我做到現在這一步已經很疲憊了。”
    陸晨的聲音裏沒有一絲感情，就像機器人一樣，小聲的說著這些話。
    “這次明顯不行了。我做不到。”
    “籃球競賽，貝斯表演這些都不用說話，我可以說服自己做到。但是舞台劇不一樣。”
    “需要聲情並茂的表演，而且眾人還會看到我的臉。我真的做不來。”
    陸晨說完，就直接轉身離開。
    陸晨告訴著自己。
    對，就這樣吧。
    從現在開始跟寧楊劃開界限。
    寧楊是那麵世界的人，沒必要讓他扯上關係。
    他不配讓寧楊幫助他。
    他無藥可救了。
    152
    從那一天開始陸晨就消失了。
    寢室裏麵沒有人，上課的時候也不來上課。
    寧楊問過方總，原來是陸晨請了假。
    因為期末考試已經結束了，學校也不怎麼繃著學生了，所以陸晨很簡單就請到了假。
    寧楊就這樣，一直沒有看到陸晨。
    寒假就這麼開始了。
    看不到陸晨的寧楊感覺心口像缺了一塊似的，人始終高興不起來。
    所有人都傳寧楊這個小太陽沒電了。
    發不了光，不能逗別人笑了。
    寧楊隻能看著自己旁邊空出來的座位暗自神傷。
    以前他自己一個人一座的時候，從來沒什麼其他的感覺。
    現在看著別人都有同桌，就他自己一個人光禿禿的時候就會感覺很心酸。
    現在沒有人陪他打籃球了，沒有人陪他吃飯了，也沒有人總是偷看他了。
    寧楊歎了一口氣。
    他想陸晨了。
    教室裏麵一個人都沒有，所有人都已經放假回家了。
    寧楊看了一眼陸晨的空桌位。
    也不知道下個學期開學回來，陸晨會不會來上學。
    陸晨這個人出現的突然，離開的也很突然。
    陸晨的不告而別讓寧楊措手不及。
    他腦袋裏無時不刻不想著陸晨。
    想著陸晨現在有沒有吃飯，現在在哪，還有沒有生自己的氣了。
    同時寧楊也在生自己的氣。
    他覺得自己就是個笨蛋。
    什麼都做不好，隻會惹陸晨生氣。
    陸晨那麼好，但是他卻把事情搞砸了。
    晚上回到家的寧楊躺在自己的床上，抬起胳膊蓋在自己的眼睛上，喉嚨上下滾動了一下。
    房間外麵是正好休假回來的寧媽媽和寧爸爸關懷的敲門聲。
    “楊楊，怎麼了？不開心嗎？”
    寧媽媽趴在門上聽著屋裏的聲音。
    寧爸爸站在寧媽媽身後。
    “怎麼了？一回來也不打聲招呼，在屋裏憋著幹什麼呢？心情不好啊？”
    寧媽媽回過頭看寧爸爸猜測著：“跟同學打架了？”
    寧爸爸最是了解自己的兒子，就他兒子，不給人家表演相聲就不錯了，還打人？太看得起他了。
    寧媽媽又猜：“那怎麼回事？”
    突然，寧媽媽眼前一亮。
    她拉著寧爸爸到一旁小聲的道：“楊楊該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寧爸爸眼睛瞪得溜圓：“談戀愛！？”
    寧媽媽一巴掌拍在寧爸爸後背，看了一眼身後毫無動靜的房門鬆了一口氣，回過頭來對寧爸爸道。
    “你小點聲，別讓楊楊聽到了。”
    寧爸爸和寧媽媽小聲說話的聲音一字不落的寧楊全聽見了。
    他的手搭在門把上，動作卻僵在那裏。
    他剛才聽到媽媽說什麼？
    談戀愛？
    誰？
    自己嗎？
    他戀愛了嗎？
    寧楊不自覺的後退一步，心裏突然慌亂的跳起來。
    陸晨的臉突然浮現在他的腦海裏。
    他一瞬間想到了什麼。
    為什麼他看到陸晨的第一眼就忍不住開口挑釁他。
    自己又是為什麼總是見不得陸晨自己一個人。
    為什麼陸晨的靠近會讓他喜不自禁。
    為什麼聞著陸晨身上的味道他會控製不住自己。
    抱著陸晨的時候，為什麼他會心跳加速。

    作者閑話：

    陸同學還有心結
    快了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