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28過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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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過去的故事
王家的這個習慣,一開始,村裏的人都說是封建迷信,不過老板娘說婆婆這是寄托哀思。
因為他們不止祭奠叔爺爺,也祭奠祖公公和祖婆婆。
而且人家也不是年年都祭拜,而是三年一次,有的時候是臘月,有的時候是清明,時間不確定,七月七的時候,會上香燒紙,一般的人家不都這樣嗎?
道淼擦了擦嘴:“你們家祭奠的時候,是不是燒了羊油蠟燭?”
“是啊!”王老板道:“我們這裏的風俗,就是自家上墳的時候,都是用的自己家做的羊油蠟燭,據說這樣可以讓親人接收到我們的祭品。”
邱天旺再也忍不住的站了起來:“張先生,您看?”
“我們也說一個故事,希望你們聽了不要害怕。”獨孤浩炎示意他先坐下來,然後說了邱春山的事情,雖然此時,聽這個故事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剛才,道淼準確地說出了他們家祭奠親人的時候,祭品的內容。
因為這一年的確是賺了點錢,有了新房,他們在祭奠的時候,母親親手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當年父親就是軍中的夥頭兵,在那個年代,不管你是什麼,隻要是個當兵的,哪怕是後勤隻管做飯的夥頭軍,也有可能在戰鬥慘烈的時候,衝到前線去。
父親當年也說過的,在戰鬥的時候,後麵的夥頭軍為了穿過敵人的火力封鎖線,也是需要冒著生命危險的,有的時候,過去送的幹糧啊,饅頭之類的吃食,吃著吃著,就會吃到一顆子彈,敵人打過來的!
那個時候還是抗美援朝時期呢。
從小他就覺得,自己的爸爸年紀為什麼比別人大呢?
別人的爸爸看著年輕,自己的爸爸看著像是爺爺一樣。
雖然他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爺爺,但是光看老相,還真的很符合當時孩子的爺爺標準。
一直到大了才明白,自己的父親跟母親,典型的老夫少妻,且父親去世得早,家裏都靠母親一個人支撐,他早早的不上學,出來打工,一個是不想給家裏增加負擔,學費很貴的,一個是為了分擔一下母親的壓力。
他結婚也晚於別人,幸好妻子通情達理,是個知識分子。
加上前些年,他們這些“烈士後代”還有照拂政策,妻子當上了教師,他也是村裏村委會的成員之一。
祭奠的事情,雖然看似有些多餘,但是他跟妻子每隔三年都要張羅次,平時也是上香燒紙,樂此不彼,其實是夫妻倆知道,這是母親唯一的憑吊,母親家裏已經沒什麼人了,唯有祭奠家裏人一番,才會心裏舒坦。
每年清明掃墓,縣裏的小學生也會過來,給烈士獻花,幫忙鋤草等等。
這些過去的事情,知道的人已經很少了,母親七十多的人了,每日就是做做飯,偶爾興致來了會去後院看看菜園子,其他的時候,都是他在照顧母親。
妻子在縣裏的學校上班,周末就帶孩子們回來,會帶一些縣城裏的水果,偶爾還有家裏沒法種植的蔬菜,母親每次見到孫子就高興。
村裏人不多了,曾經的年輕人在外打拚,賺了錢買了房子,就接家裏人一起過去住,而他其實也有那個打算,隻是母親舍不得老家,更舍不得那些孤零零的幾座墳塋。
所以他們家寧願在老家修民宿,賺一點補貼家用,也沒挪走去別的地方重新生活。
今日聽了這匪夷所思的事情之後,王家三口人都有些傻眼了。
“你是說,我們祭奠的時候……他感受到了?”王奶奶指著邱春山:“你別騙我啊?”
邱春山哭喪著臉道:“王奶奶,要真的騙你,我們能知道的那麼清楚?您家供了什麼東西祭奠祖先,我們這千裏之外的人,就知道了?我們第一次來這裏啊!”
要是有可能,他也想不通,這隔得多遠啊?
一個在東北,一個在西北,也能產生聯係。
說出去誰信啊?
但事實上,這眼前的一幕,讓他們不得不信。
“我想,他應該是您那位小叔叔的轉世之人。”道淼還語不驚人死不休:“他前世一定做了很多善事,為國出過力,死後投胎才能如此幸福。”
可不是麼!
一個富豪的兒子,獨生子,且父母是白手起家,恩愛異常,他本人更是聰明伶俐,考上的大學也很不錯。
一直就是家長嘴裏“別人家的孩子”。
“這個……那個……?”王老板一時之間還有些接受不了。
老板娘也尷尬了,這要怎麼說才合適?
倒是王奶奶,握著道淼的手,急切的問他:“你說的是真的嗎?是真的嗎?”
“十有八九。”道淼想了想:“你們當初接到那位犧牲了的消息,是誰送來的?”
“是一個當官的送來的!”王奶奶回憶了一下:“當時轟動了整個縣呢!”
“是嗎?”獨孤浩炎道:“可以查一下。”
“應該是有記載的,當時來了一共五輛車子,其中一輛車子是大卡車,你們知道的,我們這裏當時路況不好,幾乎是一路走走停停,修著路過來的,縣長親自陪同,來的據說是個”領導”,具體是幹什麼的我不知道,當初我父親母親都哭的不能自己,我爸爸他們兄弟姐妹六個,最小的弟弟最招人喜歡,我奶奶臨死的時候都在惦記著她的幺兒,我父親臨終的時候,也是說的他麼弟,當時那些人來,非常悲痛,抱著我小叔叔軍服遺物的那個男人,哭的不能自己,他也是當時最大的官兒,後來他一直跟我們家保持聯係。”王奶奶站了起來:“你們等一會!”
說完,老太太以不符合她七十高齡的年紀,疾步走回了她的房間。
王老板搓了搓手:“你們……嗯……就是為了這事兒來的?”
“是。”道淼告訴他:“我們其實查了很多事情,甚至包括你的手機號碼……。”
簡單的說了一下他們一路的追查,雖然沒有什麼千辛萬苦,但是如果沒必要的話,誰會大過年的不在家待著,跑這麼遠來追問你家祭祀用的祭品都是啥?
聽的夫妻倆有點頭暈目眩,而王奶奶回來了,手裏拿著一個木頭盒子,放下後打開,裏頭竟然是一摞,已經微微泛黃了的信箋。
這個年代了,誰還會寫信?
信箋郵寄又慢,投遞都沒人有信箱的,如今這個社會,出門隻需要帶三樣東西:手機,錢包和鑰匙。
像是獨孤浩炎這樣的人,出門就帶手機,錢包都不帶,因為手機支付很方便,又不用擔心丟了錢包裏的大量現金,話說現在小偷們都失業了好麼!
不用帶鑰匙,因為大門那裏不是刷臉就是指紋鎖,根本不需要鑰匙,萬一鑰匙丟了還得換鎖芯,現配一把鑰匙什麼的,但是指紋鎖的鑰匙永遠不會丟失。
所以現在出門,都是一部手機走天下的好麼。
滴滴叫車啊,指紋開鎖啊,手機支付啊,甚至視頻對話,微信說話,還能自帶表情包……誰還會寫信?
再看上頭的日期……哦,解放之後的信件。
“哎呀,這是建國之後的郵票啊!”獨孤翁老爺子對郵票這種近代的文玩還是有些興趣的:“這是黃山郵票,這是菊花郵票,還有牡丹郵票,這可是好東西。”
“這是當年我小叔叔郵寄出來的信件,後來被退回,說查無此人,後來才知道,當地的郵政部門是沒人送信,又想要郵遞員的工資,就說查無此人,後來當地的郵政從上到下都被徹查,但……那也晚了,小叔叔隻以為自家沒人了,或者是毀於戰火之中。”王奶奶擦了擦眼淚:“聽那位首長哽咽著說,小叔叔想家的時候,就會吃一口辣椒,沒有牛肉,也沒有牛肉幹,他其實是想家的,寫信總是被退回,以為家沒了……那該死的郵政局,管理的亂七八糟,貪錢就算了,怎麼能不給送信……。”
接下來,就是長達半個小時的各種罵,道淼小聲地跟獨孤浩炎道:“老太太的怨念好深重。”
“烽火連天日,家書抵萬金。”獨孤浩炎歎了口氣:“所以現在的資訊發達了,書信幾乎不見蹤跡,就算相隔天涯海角,也像是近在咫尺一般。”
道淼揉了揉眼睛:“我也想老道士師父了。”
“今年是最後一年,等過了年,我們就去長白山找他。”獨孤浩炎摸了摸他的頭:“我想他老人家也會想你的。”
“嗯。”道淼吸了吸鼻子。
等王奶奶罵過了之後,眾人才將話題拉回來。
邱天旺財大氣粗的表示:“我們可以去看一看那烈士墓地嗎?”
“可以。”王奶奶猶豫了一下,拿出一封信:“這上頭的人叫楊懷恩,寫給我父親母親的信,記得當時還有彙款,是給烈士遺屬的福利金。一直到文革開始,他的信都沒斷,不過文革的時候,就沒錢了,而是在信裏夾帶的全國通用的兩票。我們家人口少,那些年就是靠著這些糧票過來的,後來改革開放了,信件慢慢的變少,我父母去世之後,信就沒了。”
王老板這個時候開了口:“其實,我愛人之所以能去小學教書,也是因為上麵的安排,據說是有人關照,我們家祖上兩三代都是農戶,就出過烈士,沒有當官的,更何況現在連縣長的小舅子都擺攤賣水果,我們家咋就當上了教師呢?我想是因為那層關係,有人在照顧我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