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吃過早飯便要回青陽城。
    季榮崢這一次為不吃飯找的借口是沒睡醒，沒食欲。
    嫣青白隻得特意備了些幹糧，防著他路上餓。
    季榮崢一路上比來得時候安分了許多，大概是因著嫣夫人也在，不好太得寸進尺，隻是靠著嫣青白半闔著眼睡，明明個子比他還要高，卻總比他還要愛耍賴愛撒嬌。
    嫣青白看著他的眼清澈澄明，認認真真，即便是扔上一塊小石子都不會起波瀾。
    說話太響怕打擾到季榮崢，嫣夫人與嫣青白也隻是壓著聲音偶爾說上一句。
    午間的時候車子停在了一家客棧前，季榮崢不肯下車，嫣青白隻好打了包到車上去吃。
    季榮崢乘著嫣夫人還沒上車，湊過去輕輕吻他，“我不餓，你吃吧。”
    近在咫尺的距離，嫣青白盯著他滿是柔情的眼，盡是朦朧。他看不清他，也看不透他，深情款款溫溫柔柔的眼是那麼的真實，可他就是讀不懂。
    “天又冷了，公子不吃，身子會更冷。”伸過去握一下他的手，果然冰涼涼。
    季榮崢反手握住他，笑得奸詐：“你小心我將你身上的熱氣都吸走，然後讓你比我還冷。”
    嫣青白卻是難得主動，伸了另一隻手過去握上他的手，道：“公子果然還是喜歡騙人。”
    季榮崢低頭用拇指摩娑他的手背，細膩白皙的皮膚慢慢被他搓紅起來，他卻沒有再接他的話。
    “我先睡會，到了喊我。”
    嫣夫人正好撩了簾子上車，看到季榮崢還睡著，便將手中的水袋子遞給嫣青白，用口型示意他：熱的，喝嗎？
    嫣青白搖頭，要嫣夫人先用飯。
    嫣夫人也不吃，拿著筷子猶豫片刻，朝季榮崢看了一眼後才開口：“青白，有句話夫人……”
    “好幾日不見少持了，他可還好？”總是有禮貌的人，這一次卻是難得打斷了別人的話，找不出好的話題，便也隻得找了熟人來下手。
    嫣夫人微微一頓，疑惑之後才道：“挺好的……”
    嫣青白也不再說下去，隻對著嫣夫人笑了笑。
    近天黑的時候進了青陽城，溫衍已經在戲樓門口候了多時，看著季榮崢下車，身旁跟著嫣青白，前頭是早他們一步下車的嫣夫人。嫣夫人見到他笑臉相迎，他便點頭回禮，又忙上前給季榮崢行禮，欲言又止，“侯爺……”
    季榮崢瞥他一眼，細長上挑的眸子不帶笑意的時候就是傲慢冷漠，偏偏連聲音都是冰涼：“進來。”
    嫣青白固執得隨了他進東廂，一路上都沒說話，連溫衍跟他打招呼他都隻是疏離地點了下頭。
    季榮崢輕笑一聲回過身，臉上又是一派的溫和：“趕了一日的車都不累嗎？”伸手捋去他麵頰上貼著的碎發，再是輕柔柔拂著，“回去歇會兒吧。”
    嫣青白靜靜看著他，然後閃躲開他的手，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季榮崢抬起的手露在空氣裏蒼白而僵硬。
    “侯爺……”身後溫衍小心提醒他，他卻猛地轉身大步往屋裏走，推門的刹那幾乎是踉蹌。
    溫衍急忙跟進去，在季榮崢大力關上門前頓時停住。
    “侯……”
    話還沒說出口便看得季榮崢胸腔一震，口中驀地嗆出一片血來。
    “侯爺！”溫衍一驚，雖然知道季榮崢身體不好，病情嚴重，可也沒想到會那麼快。跨前一步去扶住他，急道：“侯爺，您……還是隨屬下回宮吧……”
    季榮崢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強力支撐一般，吼道：“有你自作主張的時候！？”
    溫衍將他往床邊扶去，低聲道：“陛下來旨，說……”
    季榮崢掃他一眼：“說下去！”
    溫衍道：“說您要是不肯，要屬下打暈了您後綁您回去……”
    “你敢！”
    溫衍鬆開他跪下：“屬下不敢。”
    季榮崢在床邊坐下，伸手擦去嘴角的血，噙著眼道：“你也幫本侯給季越騁回句話，就說……隻有他季越騁想不到的，沒有我季榮崢做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