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靜靜回答他，等來的卻是他突然之間的震驚，忽地將視線收回到他臉上，段慕白顫得更厲害：“我們……殺了他？”
    季榮崢頓住，死死摟住他將他抵進自己的胸膛，才發現，原來他全身都顫抖的厲害，終是再也偽裝不下去，三個月，他不見他整整三個月，誰說他把他送人了，誰說他不想他，他答應季越騁不過是氣他不在意他！他想他想得快瘋了！可就是找不到借口和台階進宮來看他，一再囑咐季越騁不準傷他半點，卻沒想到，今日一在季越騁麵前提起，竟然又是三殿下在後麵做手腳，知道事情敗露了，急急忙忙進宮，看到這一幕的時候若如不殺了陛下又如何能解心頭之恨！
    他季榮崢的人，除了他能欺負，還能輪得上誰！
    “段慕白，你記住了，是我殺了他。”
    被他壓在胸口的麵頰微微動了動，段慕白低著頭推開他，“你別碰我……”
    “段慕白！”放在他背上的手還沒被推開又是用力的攬上來，胳膊兩邊捏住，吼道，“看著我！你是我季榮崢的人，我沒說放手的時候你就永遠也不準比我先鬆手！”
    段慕白愣愣看著他，眼角濕潤下的紅腫以及裏頭的迷茫和慌亂都被季榮崢這一句話給震住，隔了好久才聽到他輕聲開口，“可是你明明就已經先放了手……”
    “你說什麼？”
    是你先放手了的，季榮崢，是你先放手了的！你明明知道我心裏有你，明明知道我不回家隻是因為不想見到江臨嵐，可你卻還要不分青紅皂白的將我送給季越騁，你明明知道我一點都不習慣宮裏的生活卻一次都沒有來看過我！季榮崢，所以是你先放手的，我放不放下與你其實沒有半點關係的吧，那麼久以來，我什麼都不說什麼都忍下，並不是說明心裏就不明白，我什麼都明白，什麼都清楚，你發脾氣！你討厭我！你丟開我！你甚至都不願與我多說幾句話，季榮崢，段慕白也是人，不是你府上後院將養的阿貓阿狗，也會難過也會傷心也會有不開心和生氣的時候，你怎麼就可以那麼自私又殘忍的傷了一次又一次，你難道都沒有一絲的心疼和不舍嗎？季榮崢，我與你，是不是除了床弟之事就再沒半點情分可言！？
    段慕白搖頭，收斂好心中將要噴湧而出的心緒，道：“事情瞞不了多久的，你還是先走吧。”
    一個國家的帝王不明不白的死在了禦書房的寢宮之中，不出一日事情便會被查出，若是眼下季榮崢走，也不會有人懷疑到他的頭上，而他一個貼身太監，時時伴在陛下左右，是想推都推不掉的。
    所以季榮崢可以走，他卻逃到天涯海角都逃不掉。
    “住口！跟我走！”季榮崢拉住他回身就往外走。
    段幕白被季榮崢拉著，腳步不自覺地朝前跟去，麵部之上的蒼白遮掩雙眸之中的茫然，癡癡愣愣得跟著他走，早就習慣了他的冷言冷語大吼大叫，卻還是在他回身大力拉扯的時候心頭蕩了蕩。
    就這麼拉著他出門，都不怕被人撞見似的。
    “你不將我送回四殿下那裏嗎？”身後一直不說話的人終於開口，聲音不高，卻是字字都砸在了他心頭，從沒有過的疼，遠遠賽過那麼長時間來的思念。
    手被抽落，站得直直的人依舊倔強：“你與我一起，就不怕被連累？”
    季榮崢回身瞪著他的時候有片刻的愣神，原來他不是不會說話，原來他也不是不在意自己，原來他心中早就開始“記恨”……
    站在延廊下的兩人太過明顯，季榮崢一把將他拉著躲進前頭的假山之中，傾身上前抵著他，道：“段幕白，你在生氣是不是？”
    段幕白低著頭，隻道：“你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段幕白，不管你在哪裏，隻要我一來找你你就不肯跟我走，上一次是因為難過，這一次……是因為什麼？”
    段幕白拽緊衣襟的手一片慘白，修長手指指節寸寸。因為什麼？季榮崢，你說因為什麼，你難道不應該比我更清楚嗎？！
    沒有回答他的話，就這麼一直僵著，直道身後傳來驚喊聲。
    “快來人！來人呐！陛下……”
    季榮崢皺眉，暫時擱下心頭之事，當務之急，拉著段幕白便走。
    “不管因為什麼，這一次，你必須得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