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怎麼回答你主子的話嗎？這麼沒規矩，你要本殿下怎麼放心把你安排到陛下身邊？”
    以前跟著季榮崢的時候段幕白隻覺季榮崢陰晴難測，說得話從來都不需要他去揣摩思量，雖然更多的時候季榮崢總是對他冷嘲熱諷，難得溫柔還是應該他跟他鬧脾氣後的不情不願。大抵真的是季榮崢這個主子教的不好，段幕白從來都不會去揣測人的心思，在季越騁麵前，段幕白茫然淡漠。
    “不會說話可不好，還是說……要本殿下教你？”輕輕一挑眉，難得說得好心好意。
    不都是伺候人，還有哪般的區別？
    盡管不明白季越騁是什麼意思，可依舊還是學了別的話調子道：“承蒙四殿下看得起，還請四殿下放心，屬下定不會讓四殿下失望。”
    還真有些說得像那麼回事，有模有樣的彎下腰，段幕白在季榮崢麵前的時候從來都不會說這樣的話，嘴也不巧，難怪他總說他惹他生氣，原來還是他的錯。
    因為人是太子舉薦的，陛下便也沒有多大的疑心，甚至還覺得他這個最寵愛的兒子終於有了孝順他的心了。都說慈母多敗兒，看來，慈父也是，更何況還是位碌碌無庸胸無大誌的帝王了。
    宮裏當差的男人都是受過宮刑的，可段幕白卻不是，季越騁安排他進宮，身份是禦藥房的配藥小太監，帶著他到陛下麵前時又多說了幾句，說他平時做事規規矩矩，人也機靈，禦藥房的主管太監給他推薦了他，他也覺得不錯，就給父皇帶來了。
    正好太子也在，稍加一番讚賞，段幕白輕而易舉就成了當今陛下的貼身太監。
    季越騁對他的要求不高，隻要他時時刻刻都注意著陛下的一切，任何事情都要和他稟告。
    監視人的事段幕白不覺困難，就是要逢場迎合和伺候陛下讓他很不適應。一說是他不懂當今陛下的喜好，更不是個會說話的人，所謂伴君如伴虎，更何況段幕白進宮的動機本就不純，有心要瞞，可總歸會有些難辦。
    季越騁還與他起了個名字，人前人後所有人都叫他一聲祿雙，還特意在陛下麵前誇了句，說是福祿雙收的意思，好名字！
    與陛下相處了近半月，也是段慕白初初最難熬的半月，幾乎是與他半寸不離，就算是他去他的嬪妃處過夜都要他守在門外，冬季將近的日子，莫說是站上一站了，還是夜裏，溫度更是低了。斷斷續續的頭暈腦脹進宮後就不曾斷過。雖不是什麼羸弱的身子，卻也擋不住晝夜折騰。
    段慕白發現這一位帝王原是比他進宮前想象中的還要無能，沉迷於女色，不問政事，吃喝玩樂樣樣都不比宮外頭的紈絝子弟，也難怪，他的兒子們個個都要窺欲他的帝王之位。
    段慕白每次去季越騁的宮殿都會選在夜間，這個時候一般陛下都會在他最近新寵愛的妃子那兒，沒空來管別的事，匆匆忙忙和季越騁見一麵以他的功力完全不費吹灰之力。
    季越騁要段慕白監視著陛下的一言一行，段慕白是如實稟告了，可季越騁卻是不滿意，就算是陛下的貼身太監，除了他的衣食住行以外，朝政之事他很難聽到，可恰恰不巧，季越騁就要的隻是他在朝堂之上看不透的政務之事。
    一晃兩月過去，春節正好近，宮裏頭也熱鬧起來，大年夜時，四宮太子以及一眾皇親國戚都聚了一處，段慕白也不必跟著陛下一同去，守在禦書房瞧著點得明黃通亮的八角宮燈發呆。進宮了後，忙得連個發呆的時間好像都沒了，一不留心，也不知道陛下會有如何的要求，所以整日裏人神智都是崩的直緊，不敢鬆懈一分。
    大年三十的日子，誰家不是熱熱鬧鬧歡聚一堂，即便是這從來少人氣的皇宮都不例外，宮外頭怕是更熱鬧了吧。段慕白想起去年大年三十段幕簾還拉著他一同去隔壁家跟那家剛上學的小娃放煙火了呢，貪便宜買來的煙火，還炸傷了她的手，掌心裏頭炸開，震得整個胳膊麻了好久好久。段慕白還答應她今年過年要給她買個漂亮又安全的煙火的，現在想想，一年不到的時間，都說物是人非，何止是，他現在是連自己在做什麼都不知道了。一個人安安靜靜是好，可一閑下來總歸會想起許多，這麼熱鬧的日子，除了已經不在的人，也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人想著他。
    段慕白守在門邊瞧了瞧當頭的月亮，才想起三十的日子哪會有什麼月亮啊，將將把一心的失望都收回，不比當日他將他親手送人的時候，一直到現在心頭都是狠狠的疼。
    季榮崢，段慕白算你的什麼呢？可有可無，棄之無情，用之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