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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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棠沉默了一會兒,話到嘴邊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賀周盯著白棠多次開口欲言,“不急,你想怎麼說就怎麼說,我嘴超嚴。”
白棠抿著薄唇,問了一句:“您。。。。。。懂。。。。。。被人拋棄的感覺嗎?”
賀周一愣,心緊了一下,“失戀了?”白棠搖頭,他心裏剛吊起石頭平穩下落。
“我。。。。。。爸媽離婚了,我媽跟他情人跑了。”
“嗯?”賀周眉梢微皺,想等他說完。
“現在她又回來了,想帶我走。”白棠把複雜的事情化簡單敘述。
“那你,去嗎?”賀周表麵平靜,內心慌得一批。
白棠搖搖頭,“當然不去。”
賀周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小店裏的熱氣巧妙地遮蓋住了他臉上的微表情。
其實此人內心正在想:跟小童養夫異地戀,哦,不,異國戀,那他這中年戀愛可太艱辛了吧。
“所以說你是擔心你媽硬帶你走?”賀周覺得這可能就是最普通級別的倫理劇,很好應對。
“我。。。。。。並不是。。。。。。覺得她能帶走我。。。。。。”白棠頓了頓,他在猶豫要不要把心底埋著的秘密一次性說完,他隻見過這個男人三麵,三麵,還不足以了解這個男人的全部,他還是有點忐忑。
賀周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輕描淡寫的一笑而過,“不想說也行,我不會強求的。”
白棠內心兩個小人正在作鬥爭,但當他通過碗裏飄起來的熱氣看見賀周那雙黑瞳,他覺得自己好像一下子墜入了幻境,就像潘多拉的魔盒那般具有吸引力,不管前方有多麼危險,你都想拚命一試,不顧後果。
白棠抿唇,“我。。。。。。有把柄。。。。。。在她手裏。。。。。。她會威脅我。”
話說出口,白棠竟然覺得輕鬆了許多,這麼秘密藏在他心裏已經很多很多年了,他誰也沒有說過,原本隻應該是隻屬於他一個人的秘密,可自從無意間被趙玲撞破後,那件事就成了白棠的短處。
回國前,趙玲給他打過電話,見好言相勸不成,就冷冰冰的對白棠說,如果他執意不跟他去國外讀大學,就把這件事情報道出來,給他的前途提前蒙上一層黑霧,讓他再也無力掙脫出來。
“你確定?她是你親媽?還威脅?”原本賀大兄弟隻以為是普通的家庭倫理劇,沒想到竟然華麗麗的逆襲成了無間道。
“她挺狠的,我真覺得她能做出來那種事情。”白棠打了個冷顫,趙玲,外表鮮豔美麗,實際上就是一顆帶刺的玫瑰。當時他倆鬧離婚,老白不同意,趙玲索性開煤氣,恨不得毒死全家。
反正殺人未遂,她又割腕自殺,自殺又未遂。好說歹說,她終於安生了一段時間,就再大家都覺得她平靜下來打算好好過日子的時候,她就跟野男人跑了。
直到兩年前寄來了離婚協議,因為兩人已經分居兩年,法律自動生效,老白迫不得已跟她徹底一刀兩斷。
現在不知道腦子又抽什麼筋,硬要回國把他帶走,他都已經快成年了,他恨她還來不及,怎麼可能跟她走。
所以,她必須用一些特殊手段逼他同意。
“我,犯過罪。”白棠低下頭,眼裏的的光暗淡了下來。
他此刻心如止水,覺得這件事情說出來,他這麼多年的負擔竟然突然減輕了許多。
賀周將碗推到一邊,微微起身,拍了拍他的頭,“走,出去說,這裏人多口雜。”
賀周跟吳奶奶打了聲招呼,拉著白棠出了門。
等到走到胡同最裏麵的死角處,賀周鬆開了他,半身倚著牆,從衛衣兜裏掏出來一包煙,抽出一根點燃。
煙味衝著了白棠的鼻子,白棠輕咳了兩聲,賀周立馬晃過神,掐滅了煙頭,“對不起,嗆著你了。”
白棠倒覺得沒什麼,他反口問:“這玩意兒,好吸嗎?”
“沒什麼好吸不好吸的,就是有心事的時候才會抽兩口,怎麼想嚐嚐?”
賀周裝模做事的遞了一根煙給他,白棠剛想去接,卻被他反手敲了個腦瓜,“小小年紀不學好,學什麼大人情懷。”說罷,把手裏的煙扔到了牆角。
白棠揉了揉自己的腦瓜,嘟著嘴不說話。
“你,犯過什麼罪?殺人了?”
白棠搖頭。
“那,搶劫?”
繼續搖頭。
“呃,偷竊?”
還不是。
賀周很好奇,這小未成年更小的時候竟然還幹過違背法律規則的事情,而且他已經知道自己在犯罪的邊緣徘徊,竟然還。。。。。。勇往直前???
“我。。。。。。”白棠一緊張就結巴,“我當時年齡小,跟著社會上的混混,倒賣了煙草。。。。。。被她發現了。。。。。。後來就沒有再幹過。”
“你那時候多大?”
“十一歲半。”
“為什麼要那樣做?”
“我想掙錢,那些人說那樣來錢快。”
賀周覺得給自己一身cos服,他能立馬成為一名稱職的警員。
“當時。。。。。。我什麼也不懂,還一心想賺錢,然後找工作碰壁,人家說不敢用我,我年齡太小了。後來,有一次,有個混混看我在路邊蹲著,就問我怎麼了,我就給他說了。。。。。。然後。。。。。。”
“然後。。。。。。你就入夥了?”賀周看著白棠無處安放緊張兮兮攥著的手,他大腦湧出一串條例。
“銷售明知是假冒他人注冊商標的卷煙,雪茄煙等煙草專賣品,銷售金額較大的,依照刑法第二百一十四條的規定,以銷售假冒注冊商標的商品罪定罪處罰。”賀周一字不落的重複出刑法條例,“你們賣的煙草,是沒有許可證的冒牌煙吧?”
白棠點頭,同時有點驚訝,眼前的這個男人,還懂刑法?
賀周又想從兜裏抽煙,但一想到現在“煙”這個東西,正處於他倆之間的敏感話題,立馬將手從兜裏抽了出來。
“你。。。。。。賣了多少?”賀周覺得自己說的話有點含糊,然後又問了一遍,“我是想問,你總共賣了多少錢。”
白棠迅速的接上,“20塊。”
。。。。。。。
賀周覺得這就棘手了,20塊可真是個巨款,讓他這個熟通刑法的人瞬間束手無措。
他不說話,就靜靜的看著眼前的純真少年,這可真是個難事哦,原本以為是什麼驚天大數目能夠讓他這種身經百戰的人為之一顫,現在看來,果然夠驚天,也夠能顫的。
“當時,我就拿著那煙,賣給了路邊一個大叔,剛收了二十塊錢,就被我媽撞見了。”白棠覺得這件事說出口好像不那麼沉重了,甚至,有點搞笑。
明明這五年,他一直以這件事為恥,難道是,年齡大了,心態變了?
賀周挺直了身板,他彎腰湊到白棠的眼前,白棠盯著賀周精致的臉龐,在微弱的光線下依舊能看到他細長的睫毛和似有迷霧的眼睛。
賀周嘴角彎起的弧度,直挺的翹鼻,都讓此時的未成年青春少年有了一種血液逆流的感覺,渾身的溫度開始自動升溫。
賀周伸出自己纖細的右手,撩人的將手挑起白棠的下巴,兩人之間的距離在黑色夜幕中饒有幾分曖昧。
“小朋友,你很難搞哦。”賀周似是調戲似是柔情。“要知道,20塊,對於法律來說,可是巨款哦。”
白棠一聽就知道這男人又在調戲他,但心卻砰砰跳很快,白嫩的臉上慢慢顯出一絲紅暈。
賀周妖孽的又將白棠的下巴抬高,兩人之間的距離又近了些,兩片櫻紅的唇瓣快要貼近,然後他猛然鬆開了手,白棠沒有防備的向後倒了幾步。
“嗯,讓我想想,你這個犯罪行為,已經嚴重影響了社會安定秩序,如果我是警官,我一定會秉公執法,罰你。。。。。。。”
“罰我什麼。”白棠一直很想知道自己這種行為在法律上會怎麼判,這件事情是他人生中的汙點,他絕對不會主動去找人問,但現在看來賀周似乎很懂法律,要不,就問問他?
賀周故意頓了頓,然後一字一句的慢吞吞的說:“罰,你,親,我,一,口。”
白棠臉刷一些徹底紅完了,而賀周說騷話都不帶臉紅的,依舊神態自若,好像剛剛說這些話的人不是他。
白棠一個“你”字卡了半天,賀周一笑,說:“逗你的,小朋友,別那麼膽小,沒什麼事情的,金額小,還及時止手,都已經過去好多年了,況且那時候你還是真真的未成年,就算你現在去自首,警察叔叔也會大度的原諒你的,如果遇見脾氣不好的警察,說不定還會罵你神經病哦,不如向我自首,我很溫柔的。”
“我。。。。。。真的不會有事?”白棠小心翼翼的問。
“不會。”賀周環著胳膊,饒有興趣的看著青澀的男孩一臉驚喜。
“你怎麼知道這些?”白棠是問為什麼賀周這麼懂法律,他自己簡直就是個法盲,所以才學的理科。
“哦,我考研的時候修的法律,順便了解了一下中國刑法。”
白棠想起百度百科的神級介紹,覺得自己簡直可以跪倒在超級學霸的大腿旁邊。
“小朋友,看來是法盲啊?”
“呃,我學的理科。”
賀周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
賀周覺得這就是個鬧劇,他又重複了好幾遍,他絕對不會有事,又以人格保證,白棠的擔心就是多餘的,包括他那狠毒的媽,也妥妥的是個法盲,隻知道私自販賣煙草有罪,也沒有仔細了解過條例。
他犯的那點罪,還不夠警察叔叔日理萬機呢。
他媽對他造成不了什麼威脅。
賀周願意用自己僅有的一點節操起誓。
白棠此時內心覺得自己就是個傻逼,p大點事情被自己活生生當作金鎖所在心底許多年,現在說出來感覺自己更可笑了,被弄得好像沒有知識沒有文化一樣,明明是祖國的大好青年,硬生生被自己搞成了一窮二白的傻書生。
不過,搞清這個“犯罪案”之後,白棠心底舒服多了,心裏的疙瘩也沒有了,覺得趙玲這下再怎麼著也作不到他了。
他就暗喜。
發楞時刻,賀周低沉的嗓音將他拉回現實。
幽暗的角落裏,兩人獨處。
賀周輕輕的柔聲說:“準備走吧。”
“去哪?”白棠問。
賀周走在前麵,雙手插兜,扭頭對少年莞爾一笑,說:“當然是,送你,回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