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致辰先回宿舍把自己收拾了一下，換了身衣服，才拎了書包匆匆忙忙地往教學樓趕。
    這個時間正好是早自習時間，除了操場上還在訓練的同學，路上基本不會有人。
    為了節約時間，肖致辰難得穿了一回近路。
    從宿舍樓前麵的那片綠化裏穿過去可以節省一段路程，之前肖致辰跟著郭楠走過一次。
    偏偏肖致辰今天的運氣實在不太好，早上晨練因為運動會訓練的原因泡湯，和王子瀧出校門吃了個早飯還遇到老師抓遲到，這會兒他剛穿出綠化帶迎麵就被人撞了。
    摔倒的同時，肖致辰感覺自己的手腕處一陣刺痛，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蹭破了點皮，應該是摔倒的時候不小心蹭的，不過沒有什麼大礙。
    撞到肖致辰的是一個男生，那男生長得其實還不錯，眉毛很濃很黑，卻是一雙丹鳳眼，眉目間透露著一種隱隱的張狂，一看就是那種不太安分的學生。
    對方騎了一輛捷安特山地車，把肖致辰撞倒後，自己也跟著人仰馬翻摔在了地上，嘴裏還在罵罵咧咧。
    “哪個走路不長眼的？”
    走路不長眼的肖致辰其實還是有些理虧的，他站起身，撿起書包，拍了拍身上的灰，不遠處還掉落著他的那副金絲眼鏡。肖致辰撿起了地上的那副金絲眼鏡，重新戴到了臉上。
    “你還好吧？”戴好眼鏡後肖致辰看了看依然坐在地上的男生，原本想出手拉一把的，手已經友好地伸了過去，結果那男生並不領情，手一揮，拍掉了他伸在他麵前的手。
    男生不滿地抬頭看了肖致辰一眼，隻一眼，肖致辰就看到他的表情好像見了鬼一樣，古怪的很。
    可是他應該是不認識他的。
    男生古怪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想起自己還坐在地上，掙紮著想要站起來，這才發現自己的腳好像拐了。
    “……”看出端倪的肖致辰，重新向他伸出了手，怎麼說對方也是因為他突然穿出去才受的傷。
    “……”這會兒，男生沒有拒絕，拉住肖致辰的手勉強站了起來。
    男生站起來以後個子還挺高的，他齜著牙“嘖嘖”兩聲，右腳墊著，用另一隻左腳支撐著站著，好像拐得還挺嚴重。
    “同學，我帶你去醫務室吧。”肖致辰想著這事多少和自己有點關係，於是說道。
    “不用。”男生冷淡地說道，在口袋裏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食堂後麵，你過來，我腳拐了。”男生對著電話輕描淡寫地說了幾句，掛了電話，瞥了眼肖致辰，沒說什麼指責的話，隻是問道：“你是我們學校的？”
    肖致辰點點頭。男生“哦”了一聲。肖致辰趁著空隙把他的山地車扶了起來。校園的小路上，男生低頭撥弄手機，時不時還抬頭看看肖致辰，肖致辰則在一旁安靜地等著。
    不一會兒，就跑過來一個男同學。
    “秋哥，秋哥，你沒事吧？”那男同學大聲問道。
    “你看我像沒事的嗎？”被稱為“秋哥”的男生沒好氣地說道，又想起了什麼：“對了，我眼鏡呢？”
    那位同學四處張望了一下，終於在旁邊的綠化裏找到了一副金絲眼鏡，遞給了他秋哥。
    秋哥帶上眼鏡，沒發現什麼問題，就是感覺哪裏有點不對勁，總覺得眼鏡有點卡臉，於是嘟囔了一聲：“怎麼好像有點緊？”
    “秋哥！”男同學喊了他一聲，指著自己的臉，非常認真地替他秋哥排疑解惑：“秋哥，臉太大，卡住了。哎呦！”
    秋哥一記暴擊：“想死麼？說我臉大？”
    “……”肖致辰站在一旁，想笑又覺得不太禮貌，於是抿了抿嘴唇，忍了過去。
    他朝那位秋哥看過去，發現秋哥臉上戴的那副眼鏡是和他同款的金絲眼鏡。
    肖致辰想到了什麼，其實現在戴在他臉上的這副有點鬆，可能是他們剛才摔倒的時候把眼鏡搞混了。
    這個眼鏡本來就是肖致辰在學校外麵的學院路隨便買的，像這種同款的眼鏡框學校裏其實很多，不過肖致辰並不是真的近視，所以當初他買的是平光眼鏡，隻是沒想到對方的也是平光眼鏡，所以他一開始沒有發現。
    “那個。你那個可能是我的。”肖致辰把眼鏡摘下來遞過去的時候，那個秋哥也看向他，還是很古怪的表情。
    對方摘下眼鏡跟他做了交換。
    “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肖致辰戴好眼鏡說。
    這位秋哥沒說什麼，於是肖致辰拎著書包轉身就走。
    “秋哥，是那小子害你摔的嗎？你怎麼就這樣讓他就這麼走了？”
    那位男同學還在耿耿於懷，秋哥卻不以為然，把手機上的一張照片遞給旁邊的男生看了看說道：“你看，剛才那人和照片裏的這人像不像？”
    那位同學湊過去仔細看了看，下一秒大聲說了一聲：“我去，秋哥，這不就是剛才那個人嗎？你怎麼會有他的照片？你們認識啊？”
    果然是。秋哥看著肖致辰的背影，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不認識。”
    某人完全忘記了自己腳拐了的事實，往前走了一步，直到腳踝處傳來一陣劇痛才鬼哭狼嚎地哀嚎了一聲。
    “快快，帶我去醫務室？”
    後來的事肖致辰就不知道了。
    肖致辰到教室的時候早自習還沒有結束，班長鄭佩佩正在維持早自習秩序，看到肖致辰走進來也沒說什麼，高二（八）班班委都報了項目，有幾個還是比較自覺，沒有占用早自習的時間，鄭佩佩就是其中一個。
    肖致辰走到自己的座位前，他的同桌兼男朋友王子瀧已經在了，坐在座位上刷著手機。
    直到肖致辰的身影沒在晨光裏，在桌上投下一個不規則的陰影，擋住了王子瀧手機屏幕上的光線，王子瀧才轉頭看向他，似乎還有些不滿。
    “你怎麼這麼久？”王子瀧問。
    “恩，回去換了個衣服。”肖致辰把書包塞到桌肚裏，今天第一節課是英語，他取出了英語書放在課桌上。
    他沒有提剛才被人撞到的事情，覺得本來就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隻是問王子瀧：“你沒事了？”
    王子瀧知道肖致辰說的是剛才校門口遲到被抓的事。
    “恩，通報批評，然後寫個1000字檢討交過去。”王子瀧不鹹不淡地說道，好像這件事跟他沒有任何關係，然後王子瀧從作業本上隨便撕了一張空白的紙下來給肖致辰，抬了抬下巴，說道：“喏，1000字的檢討，交給你了，學習委員。”
    “……”聽到檢討，肖致辰想起來一些不太開心的往事，原本還帶著笑意的眼眸暗了暗。
    檢討這事，肖致辰以前在京高的時候不是沒寫過，但是到了成陽二中以後，他就再沒寫過了。況且要寫檢討的人是他好吧。
    肖致辰沒好氣地把那張紙又扔了回去：“自己寫，我不會。”
    王子瀧努了努嘴，漫不經心地說著：“也是，你是好學生，沒有這方麵的經驗。”
    王子瀧沒有看到肖致辰課桌底下慢慢收緊的手指，雖然修長卻隱隱泛白，隻有肖致辰自己知道，他其實算不上什麼好學生。
    來錫城之前，他雖然是京高年級第一，但也是往屆處分吃得最多的年級第一，打架鬥毆那都是小事，即使如此他的成績依舊可以拉第二名很多分。
    很長的一段時間，他可能早上還在老師辦公室裏麵因為打架鬥毆被教育，麵壁思過，下午就被某個學科的老師叫去參加某個競賽，也正因為他學習成績好這個特長，打起混來也特別有分寸，不是挑校規裏的漏洞撿漏，就是說自己是正當防衛，一直被學校包庇著，他的那些光輝曆史永遠隻有成績好這一點被寫進了履曆，以至於把他扔到任何一個地方，沒有人會知道他的過去其實那麼不堪。
    有時候肖致辰也會想，要不是他成績太好，估計早就被老師們放棄了。
    關於他的過去，王子瀧都是不知道的。他突然很想知道，如果他知道他的過去，還會喜歡他嗎？
    “王子瀧。”他輕輕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嗯。”
    不算太安靜的教室裏，王子瀧微微側頭，認真的注視著他，等著他接下來的話，看著王子瀧的眼睛，肖致辰卻突然失去了勇氣，已經卡在喉間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他歎了口氣：“沒什麼。”
    肖致辰的欲言又止落在王子瀧的眼中，他的視線不經意地掃在了肖致辰的手腕上，雖然肖致辰不想提，但是王子瀧還是看到了他手腕側麵有一處擦破皮的地方。
    “怎麼受傷了？”王子瀧提起他的手腕，仔細看了看，一道細細麻麻的擦傷，滲著一點血，很顯然是剛弄上去的。
    王子瀧微微蹙眉：“剛才不是還好好的？”
    雖然兩個人坐在最後一組，沒有人看見，但這樣的舉動還是有些過分親密，肖致辰連忙抽了手，說道：“沒事，隻是擦破點皮……”
    想起之前肖致辰的欲言又止，現在又是這樣的舉止，王子瀧隱隱有些不爽。
    “都破皮了，還說沒事？”
    “擦點藥就好了。”
    肖致辰抬手看了看，心想一點小傷而已，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喂！”這邊王子瀧卻偏偏喜歡大驚小怪，直接在班級裏吼了一聲：“哪個是生活委員？”